“難道只有讓我對你開槍，你才能找到這些答案？”秦復十分不解。

    “還真是只有你才能辦到?！碧K曉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澳悴皇菃栠^我，為什么能為你做到這種程度嗎？現在我能告訴你了?！?/br>
    蘇曉示意他把她的手機拿來，接著翻出蘇敏的照片給他看。

    “這是我的父親，蘇敏?！?/br>
    秦復看到照片就什么都明白了。

    “……原來如此?！?/br>
    “所以我能為你做到這種程度，當然，這么做也是為了我自己?！碧K曉凝視著他?！爱斘铱吹脚c他相似的你向我開槍，當我看到鮮血從我身體里流出來染成一大片紅色的時候，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覺嗎？”

    秦復以目光詢問她。

    蘇曉直視他那深湛的目光，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我覺得痛快?！?/br>
    他的目光震顫著。

    “我終于償還了爸爸，我終于不欠爸爸的了……”她流著淚笑了?！拔椰F在再去回想他遇難時的畫面，我已經能平靜地對待了，這個畫面不再能支配我了。沒有人能明白，二十年來，這個畫面折磨得我多么痛苦！”

    她終于失聲痛哭。

    是的，她是偏執，是極端，是不可理喻，但是，沒有經歷過與她同樣不幸的人，沒有資格對她進行評判！

    “對不起，曉曉?！鼻貜托⌒囊硪淼負肀ё∷??！澳闶艿目嗵嗔?，我了解得又太少了，逼得你用這樣的方式來與自己和解……”

    她緊緊地抱住他，在他的懷里像個孩子似的哭著。

    秦復輕撫著她的背，下巴摩挲著她的頭發，像父親又像情人似地撫慰著她。等到懷中人哭聲漸緩，他輕輕地說：

    “曉曉，一切都過去了，往后，你一定會幸福?！?/br>
    她抬起頭看他，眼神是不確實的。

    “是真的?！彼麥厝岬卦S諾?！肮?，別哭?！?/br>
    蘇曉點點頭，秦復仔細細將她的眼淚擦干凈。

    待她情緒平復下來，他對她說：“很抱歉，明湖的事情瞞了你那么久?！?/br>
    “如果我是你，在沒找到李求安之前，我也不會說?！?/br>
    他突然問她：“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找李秋冰的呢？”

    “從廣州回來就開始找了?！碧K曉說道?！八谝淮我姷轿业臅r候，反應太不尋常了。你派去的陳得勝和鄧奇對他的態度也不一般?；貋硪院?，我察覺到你很關注他。所以，我覺得這個人物一定非比尋常?！?/br>
    他贊賞地笑了，問道：“你是怎么找的？”

    “我畫了一張他的畫像，就這么讓梁自得去找了?！?/br>
    “這可不好找?！?/br>
    “但是天公作美啊?！碧K曉得意地笑了?！熬谷贿@么巧，他就是梁自得的朋友王霖所住小區的保安，王霖和他還挺熟悉的。我們就這樣得到了他的資料。當然，是他作為‘李求安’的資料?？上?，當我們得到資料的時候，他已經離職離開了廣州?！?/br>
    “這回天公不作美了?！?/br>
    “但是他后來主動找上我呀?！彼讨σ??！澳程焐衔?，有人偷偷送了一束花到工作室的門口，我們從監控中看到送花人就是李求安。打開花束一看，里面張紙條，上面寫了一個手機號碼?！?/br>
    “他這是讓你主動聯系他?！?/br>
    “是的。我給他打去電話，然后在石磨屯見到了他?！闭f到這里，蘇曉有點不好意思?！芭卤荒阏业?，我手機關機了?！?/br>
    “膽子真不小?！彼Φ秒y看?！斑@一趟這么費勁，有什么收獲？”

    “他幾乎什么也沒說，但我們互相交換了聯系方式?！?/br>
    “我是怎么也不會相信你會無緣無故去石磨屯這種地方，還待上那么久的，這一點你也清楚?！彼窭蠋熢诳紝W生?！澳惝敃r就沒個心眼，讓李秋冰趕緊搬離石磨屯？”

    “我當天晚上就告訴他，第二天我會讓王霖把他帶走?！?/br>
    “就是這個時間差?！彼靡獾匦α??！昂蟀胍?，我在石磨屯找到了他。當然我按兵不動，先讓你們折騰?！?/br>
    蘇曉苦笑著說：“其實我也想叫他當晚搬走，但是當時實在騰不出手，還不如不亂動呢?！?/br>
    “曉曉，你已經做得很好了?！?/br>
    “你又是在什么時候知道我在找他的？”蘇曉問道?！熬鸵驗槲覊糁薪辛怂拿?？”

    “是的?！彼c點頭?！熬褪沁@么寸。我查到他的行蹤，也知道他現在大概的樣貌，但就是不知道他現在叫什么名字。你這一聲‘李求安’給了我靈感。我直覺那一定是他。這時候我才意識到，你在廣州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起疑心了。真是天意?！?/br>
    蘇曉回想著這一切，不由得頭皮發麻。天意到底是什么？

    這時候，秦復突然來了一句：“李秋冰送了你一束什么花？”

    “野姜花?！?/br>
    “我看你們工作室真該換個地方?！?/br>
    蘇曉甜甜地笑了，問道：“他現在怎么樣了？”

    “已經做了第一次手術，切掉了三分之一的胃，恢復得還可以?！闭Z氣也是很憐惜的?！暗菑男g后病理結果來看，他后續可能還需要做手術?！?/br>
    這個可憐人啊……蘇曉悲嘆。她想到李求安那滿頭白發，那黝黑的布滿深刻紋路的皮膚，那滄桑的面容，心中十分難受。

    她問秦復：“你現在知道王霖是誰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