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1)
所以,她一聽高悅回了景陽宮,就立刻趕了過來,之前她可是才剛被欺負得大哭了兩場,而高悅見她第一眼,一看那個通紅的眼眶,就知道這小姑娘恐怕又出了什么狀況,便問她:你姐才走,就想她了? 咸鉤卷卷搖搖頭,說:我不是想jiejie,我是被她們氣哭的。 嗯?那是被欺負了?高悅問。 咸鉤卷卷嘟著嘴點點頭,就聽高悅嘆了口氣,對身側的齊鞘說:以后,這個小meimei,你都幫著她點吧。 好啊,儲秀宮那點兒事,我多少也聽說了,咸鉤容媛不用太放在心上,那幾位美人就是那種脾氣,你若跟她們一般見識,日后只會更加被她們牽著鼻子走。齊鞘寬慰的話,好似真的起了作用。 咸鉤卷卷聽完后,立刻深有同感,道:入宮前,我從來不知道,女孩子的心思可以那么多,又那么壞。我們高山的女孩子都很爽利,很少有背后動歪心思的。 這話,齊鞘只笑了笑,高悅卻一口直言,道:天下哪兒真有絕對的好人和壞人,不過是,在高山國,你見到的都是被你的哥哥jiejie們精心篩選過的人,自然是真善美。那些被篩下去的人,才是人間真實。 那我以后該怎么辦呢?咸鉤卷卷又迷糊了。 跟這齊良人好好學本事吧。高悅給她指了條明路。 沒想到咸鉤卷卷竟然對著齊鞘就是三拜的揖禮,還特別鄭重其事地喊了兩聲:拜見師父。 高悅、齊鞘: 這個孩子,去偽存真后,才真是讓人驚訝。她的心也太實誠了吧? 晚上,嬪妃們散盡后。高悅在景陽宮招待齊鞘和咸鉤卷卷。當然他的膳食如今都是赫連野為他一手cao辦的藥膳,那些魚rou全部都歸了另外兩位,這樣的三個人一起吃飯,差別待遇特別明顯,對比實在太過鮮明,可是狠狠令高悅眼饞了一回。 而赫連野獨創的那個第八套廣播體cao式念飯,也狠狠地令齊鞘和咸鉤卷卷瞳孔地震了整個飯局。 咸鉤卷卷心思單純,見赫連太醫如此伺候高悅只當是畢焰君都是這般待遇,飯都吃得這般精細,實在令人嘆為觀止。齊鞘卻看出了名堂,稍加思索后他便猜到了高悅可能是有喜了。只不過,他既然沒有公開,那便是不希望別人盯上,思及此,在飯后,齊鞘特別囑咐了咸鉤卷卷,讓她千萬不要將今日高悅被赫連太醫念飯這事說出去。 咸鉤卷卷問:為什么呀? 齊鞘就知道,咸鉤卷卷根本沒想自己這么多,只道:他獲如此優待,是陛下偏愛,若是讓別人知道了,會嫉妒他的。你也算領教過這后宮嬪妃們的手段了,你不想高悅也遇上這樣的事吧? 咸鉤卷卷連忙搖頭,那我不說。她道。 好。你有空就多來景陽宮走動,這樣別人漸漸會知道你和我們走得近,要欺負你之前,會先考慮你的靠山。說到這,齊鞘指了下又在院子里遛食的高悅,他能護住你,放心吧。 啊,我覺得自己有了師父真是件最好不過的事了。 齊鞘便笑了。這個小姑娘傻是傻了點兒,人倒是不討人厭。 夜幕降臨,高悅邀著齊鞘一同將咸鉤卷卷送會了儲秀宮。不過兩人只送到了距離門口不遠的位置,并沒有走近?;貋淼穆飞?,耳畔是秋末最后一陣蟬鳴,喧鬧的蟬聲中,高悅對齊鞘說:過兩日我可能就要經常出宮了,這后宮里的事情,我會管著,但更多的事,恐怕還要你多替我cao心。當然,如果能帶你出去,我絕對不會讓這些后宮事務拖你后腿。 齊鞘心中又是一陣。曾幾何時,他和高悅也是這樣,想著出宮之后如何如何,兩人也如這般,互相許諾,若是有一天他們之間任何一個人有機會出宮,都不會將另外一人獨自留在宮里,必會想盡一切辦法,帶上彼此。 腦海中,浮現往事種種,眼前的高悅卻眼神溫和地望著他,好似不經歷地重復著他們曾經的誓言齊鞘有點想哭!不可否認,他這一刻很感動,雖然生活加注在他身上的各種摧殘過于強勁,導致他小小年紀就失去了渴望被愛的能力,但是,人之初性本善,齊鞘就算是一棵樹干不算筆直的良才,卻沒有在各種磨難中失去愛人的本能。 對高悅,不是愛情,卻超過愛情,是親情。當然這是對齊鞘個人來說,他很珍惜和高悅的這份緣。而此時,他聽高悅這樣說,原因也不問,只用力地點了下頭,道:好。定不負君所托。亦不會令君失望。 高悅笑道:那么,我也要繼續努力,爭取早日把你帶出去。 齊鞘心中自然又是一陣觸動。 兩人于傍晚的暮色中,并肩前行。 走了一段后,齊鞘問:高玉的事情你今日又有追查嗎? 高悅搖了搖頭,道:今日事多,還沒顧得上他。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齊鞘道:昨日你去極陽殿侍寢之后,他在景陽宮里同我說了一些話,令我覺得有些他似乎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因為那感覺實在是不舒服。 高悅心中了然,只問:他都說了什么? 齊鞘道:他問了許多關于陛下的事。這些事情我實屬不知,所以也同他說不上什么。只是,他如此關系陛下,恐怕心里是有想法的。我只是覺得,這件事,應同你講。 嗯。我明白你,放心我并不怪你。高玉如今長大了,又成了哥兒,他動心思并不奇怪,只是,唉,陛下絕非普通人,他若是把心思打到陛下身上,那可真是自找苦吃。高悅一席話說得心平氣和,齊鞘見此便放了心。 他有些好奇,便同高悅開了個玩笑,道:你對陛下就這么有信心? 高悅說:他呀,我當然放心。而后,說完又覺得不大好意思,沖齊鞘笑道:你也不要把天下的男子都一棍子打死。你阿父遇到的那個人畢竟只是個特例,像那么混賬的男人,在這世間也屬極品了。 那個男人若有一日落到我手里,一定千刀萬剮以解心頭之恨。齊鞘臉上的神情在說這話的那一瞬間變得猙獰,可見他對齊家那位父親是有多恨。起碼在高悅與齊鞘相處的無數次,只要提到那位齊家老爺,齊鞘永遠都是用那男人來代替本該尊稱的父親,由此也不難推斷,齊鞘小時候在齊家絕對備受欺凌,從來沒有感受過一次家庭帶來的溫暖。 其實這種問題父母在現代也是屢見不鮮,當然古代男尊女卑,父權至上的朝代里能受到夫君善待的女子都少之又少,更何況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美貌哥兒。這種人落到齊家那位老爺手里,自然只能是淪為玩物的命運,好在齊鞘足夠堅韌長大成人后,憑借自己的聰慧逃離了那個家庭,現在他人在后宮,又升了良人的位份,早就不是齊家那個爹可以掌控得了的了,齊家人自然也拿他沒有辦法。 不過,高悅打心里還是希望齊鞘心中的傷痕有一天能被治愈,這樣他的人生才算是真正擺脫了過去的陰影,陽光才能照進他的心里,生命以及生活對他來說才算是有了不同是意義 會變得更加豐富多彩吧。高悅想。 兩人一路閑聊回到了景陽宮。齊鞘本想多陪高悅待一會兒,才到門口就見小福子在等門。然后,就聽到小福子說:主子,您可回來啦,陛下來了,在殿里等您呢! 齊鞘一聽皇上來了,立刻和高悅告別,腳底好似抹了油,飛速回了他的良人所。鑒于之前幾次的相處經驗,齊鞘嚴重懷疑,若是自己再跟進去,皇上恐怕又會當著他的面,暗搓搓秀給他看,哼,他才不想再被皇帝塞一嘴狗糧呢! 第101章 寒露一候 周斐琦來找高悅主要還是想到過幾天高悅就要去戶部,這次之前,他肯定是要先把人才選拔上來,而高悅之前的選人題庫也只才完成了一半兒,因此,這幾天他估計若是沒人管著高悅,那人肯定又會忍不住加班加點兒的把選拔人才要用的試卷趕出來。 這件事看著容易,說著也容易,可真正做起來,絕對是勞心勞力的一件事,所耗費的心神絕非常人能夠想象。 周斐琦就是想到了這些,再加上是真心疼高悅現在的身體狀況,才會想著趁這幾天,替高悅把活兒都干完,至于高悅他乖乖上床到點兒睡覺就好啦。 不過,高悅不知道周斐琦肚子里是這番打算,他只當周斐琦就是很平日一樣,要和他時時刻刻兩廂廝守,對眼生情。其實,有句古話說得很好,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他們倆以前也是聚少離多,那時候兩個人都忙,各自有各自的事業,有時一分開,最長七、八個月見不到,而現在就算再怎么樣,至少每天還能朝暮相望,說起來,真是比之前不知強上了多少倍。 高悅進了景陽宮,小福子跟在他身側,小聲說,陛下在書房呢,主子要直接過去嗎?那個,赫連太醫也被叫過去了。 高悅想到周斐琦可能是有事情囑咐赫連野,自己在的話,他恐怕有些話就不方便說了,便道:等赫連太醫出來我在過去吧。先去更衣,走了這一路,出了些汗。 此時已是深秋,傍晚的風可是又干又涼,高悅卻額頭見汗,可見這兩天他真是有些火力上涌,也不知是赫連野的藥膳起了作用,還是那喜脈的功勞??傊?,這會兒高悅就是覺得,身上潮熱,只想盡快換了這身粘在身上的衣裳,洗個熱水澡。 小福子聽高悅說,就連忙安排了沐浴更衣之事。而高悅坐進木桶里泡了沒多久,竟然不知不覺睡著了,這可真是喜脈來得意外,疲倦之感更是如影隨形。人容易累,有的時候真不是干了多少活兒,而是取決于身體狀況的變化。 幸、福兩個小太監聽見屏風后面沒了水聲,本以為高悅都要出來了,都拿起衣物準備伺候了,可左等右等半天也沒見人,兩人先是小聲喊了兩聲主子?沒人應,只好繞過去查看,這一看,高悅竟然靠在木桶邊緣,睡得很是香甜。小福子就跟小幸子說:要不咱們去叫陛下把主子抱出來吧?這樣下去吹了風兒可怎么辦? 小幸子道:還是別叫陛下了吧,我剛才在書房外面,聽見里面陛下好像在發火。 ???小福子驚訝,道:陛下為什么發火呀?赫連太醫給惹的? 這我哪兒知道??? 那咱們還是趕緊把主子喊起來吧,小福子聽說赫連野挨批,感覺還挺擔憂的,小幸子聞言就扭頭看了他一眼,只是沒再多問,上前兩步,小聲把高悅喊了起來。 呀,我怎么睡著了?高悅自己還挺吃驚,醒了就連忙從木桶里出來換衣服。小福子邊為高悅更衣,邊支支吾吾地道:陛下在書房,好像在從赫連太醫發火 小幸子: 這個小福子膽子也太大了吧?竟然敢給陛下打小報告了,嘖嘖嘖!也不知道是什么壯了他的膽兒! 高悅卻似笑非笑地睨了小福子一眼,之后點了點頭,穿好衣服后,就舉步前往書房。 書房里,赫連野跪在地上,周斐琦坐在書案后,眉頭緊蹙。兩人剛才就高悅入職禮部之事,發生了一點兒小摩擦。赫連野跪地直言勸諫:望陛下為大周皇嗣和高畢焰的身體著想,三思??! 他說第一遍的時候,周斐琦嗯了一聲,赫連野卻沒見好就收,又說了第二遍,這次周斐琦便只讓他平身,他還不肯起來,又說了第三遍,周斐琦自然沒好氣兒了,就吼了他一句朕讓你平身。 也就是這一句被小幸子聽見了,傳給了小福子,小福子又把消息轉告了高悅。最近這幾個月,小福子和赫連野走得很近,聽說他挨批自然心急,也就希望自己的主子能幫赫連野說幾句好話。小福子沒什么心眼兒,這事做得吧,確實不夠周全。這也就是高悅和周斐琦的關系超乎尋常,若是放在真正的古代,小福子這樣的要求可就有點強人所難的意思了!不論誰做他的主子,都會免不了想到,你就不擔心你主子我這個時候去幫赫連太醫說好話也會被盛怒的皇帝責罰嗎? 當然,高悅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小福子,小福子是個什么人他很清楚,他相信小福子就是心直口快,所以有些話他聽了一笑置之就好,沒必要較真兒。 書房里,燈火通明。高悅帶著一身水汽走進來,頭發也只擦了個半干。赫連野還在地上跪著,周斐琦臉色確實不大好。君臣二人相對無言,似乎是在為什么事情較勁兒一樣。 高悅就當沒看見赫連野跪地不起似得,直接向周斐琦走了過去。周斐琦看到他才面色稍霽,又見他頂著一頭濕發,連忙起身,從一旁的架子上拿過布巾為他擦拭起來。 你怎么也不把頭發弄干再出來?,F在外面早晚溫差大,不像夏天可以隨意妄為。周斐琦邊擦著高悅的頭發,邊道,語氣里既無奈又寵溺。 高悅就笑,說:我可沒覺出冷,你不知道,我剛才去送咸鉤卷卷,回來的時候就走了那么幾步,出了一身汗。我好像火力特別壯。呵呵!他笑著,往赫連野那邊看去,這才開口問道:怎么讓赫連太醫跪著呢? 周斐琦心想,我讓他起來,他也得起來啊。這個太醫表面看著滑不留手,內里跟他那個爺爺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驢脾氣,真是又撅又臭! 皇帝還沒回答高悅的問題,赫連野在一旁就又把剛才那句話,重復了第四遍,這一遍,邊說他還邊給皇帝陛下磕頭。高悅看在眼里,竟然覺得這個赫連野的身上什么時候有了這股子愚忠之臣的味道,這個味兒可跟他一點兒也不搭呀! 不知到赫連野心里在打什么小算盤,總之,高悅是絕對的周黨,誰讓周斐琦不痛快,他隨時都可以不管三七二十一,翻臉似翻書,就聽他輕笑了一聲,扭頭就跟周斐琦說了一句:要不,咱們還是派人去赤云觀把子弦道長接回來吧。你看他才幾日沒在,這太醫院的太醫竟然都敢不聽皇上您的話了呢?這要是傳出去,恐怕又要有言官胡說八道了! 這一下,還真是一把捏住了赫連野的軟肋,他天靈蓋兒一涼兒,瞬間清醒,趕緊連連叩首,反省懺言:是臣孟浪了,忘陛下恕罪!望陛下寬宥!望 周斐琦: 朕,懶得理你。 高悅見周斐琦番了個白眼,便抿著唇悄悄笑了笑。他心想,這個赫連野估計是之前爬得太過艱難,一直處在底層被打壓的狀態,如今境況扭轉,大概是扭轉的太過容易,這人就飄了,都敢頂撞大周皇帝了,你當你是言官嗎?請你認清現實好不好?你就是個太醫啊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