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高悅想到此,盯著皇帝后腦勺的目光,那真是恨不得直接給他來個穿刺!同時,他也意識到了這周斐琦應是識破了自己今晚逛御花園的目的,這既是將計就計,也是在報復他,還是警示他以后不要在他面前用這種手段,他是帝王,可不是隨便就能甩開的阿貓阿狗! 兩人眼見就要走出御花園,突然迎面一道人影急匆匆地跑了過來,見到帝王噗通一跪,竟然是個小太監!那小太監見到帝王邊磕頭邊帶著哭腔道:陛下,求陛下去看看我們青書君吧,他剛剛又暈倒了! 皇帝腳步根本沒停,只對身后跟著的胡公公道:太醫院都是干什么吃得?今日再治不好青叔君就提頭來見!話音落時,人已拽著高悅走到了十步開外。 高悅回頭看去,正好迎上那跪在地上的小太監怨憤的目光。 就這樣,高悅一路跌跌撞撞被皇帝拽著走,竟然不知不覺就來到了極陽殿。殿里主事的大太監張公公并貼身伺候的甲、乙、丙、丁等小太監一見兩人這氣勢,連忙為皇帝陛下打開寢殿大門,大氣兒不敢出地垂首站好。 高悅是被皇帝一把給推進極陽殿的,這一推,高悅絆到門檻,差點摔倒。這下,可是直接觸了高悅底限。他就算是再怎么初來乍到,原本也是個總裁,從小到大,高悅還真是生平頭一次被人這么不客氣地對待,當即也有些氣血上涌,想著大不了一死,死了沒準就回去了,不受這壞家伙的氣了,一拳就掄了過去 然而,受到原文病弱哥兒的設定限制,高悅這一拳放在周斐琦這位帝王眼中注定只能算是花拳繡腿,當然沒有打中,不但沒有打中,甚至相當于是主動把手腕直接送到了人家面前!于是,人高馬大的皇帝陛下,不費吹灰之力就把病弱嬌美的哥兒給再次扯進了他懷里,并且毫不客氣地給緊緊抱住了! 你放開我,你放手!高悅氣得拼命用手肘撞他。 周斐琦一言不發,他抱著撲騰得異常厲害的高悅,抿著唇暗暗加力。高悅被他勒得肋骨生疼,心里升起一股陌生的感覺,就像是受了什么極大的委屈,對周斐琦的擁抱越發排斥,就好似完全無法忍受被他碰觸一般,瘋狂地掙扎起來。 出乎意料,周斐琦見高悅如此,竟然一反剛才的強硬,柔聲安撫起來:悅兒,悅兒別怕!是朕!你看清楚,是朕! 殿門緊閉,門外站了一溜兒的大小太監們面面相覷,殿里那兩位的動靜鬧得實在太大,就算他們想堵住耳朵,那聲音也無孔不入。 一陣桌椅翻倒的聲音自殿里傳出,緊接著是高悅一聲高亢卻帶著哭腔的大喊啊 之后,一切回歸安靜。 殿里,高悅捂著脖子,不斷后退。他滿臉戒備,瞪著周斐琦,就像在嚴防什么洪水猛獸。 周皇帝有些僵硬地站著,沒有再往高悅那邊走一步,他抬手揉著眉心,顯得有些疲憊。良久,周斐琦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陷入了什么回憶,輕聲道:過了這么久了,你還是唉,果然還是不行嗎? 高悅聽不懂這話是什么意思,但是,周斐琦這個狗皇帝今天又咬了他,這筆賬他可在心里記得清清楚楚。一絲冷笑在他的唇邊蕩開,只聽他不無嘲諷地道:君無戲言? 什么?周斐琦一時不解,微微皺眉。 高悅道:你昨天說得,不會再咬我了! 朕說得是,不會再把你咬哭。周斐琦下意識辯解,說完之后,又有些懊惱,一時面顯尷尬。 高悅卻不管他,一口咬定,我要回景陽宮。 不行。周斐琦想也不想,立刻回絕,甚至還加了一句,以后你就住在這兒,哪兒也不許去! 你 高悅本想爭辯,然而周斐琦根本沒給他這個機會,丟下那句哪也不許去就拉開殿門出去了。 他一走,高悅立刻虛脫了般一屁股坐了下來。好在他這會兒已經退到了床邊,否則這一屁股蹲地上,指不定又磕成什么樣兒呢。 掌事大太監張公公一路伺候著皇帝進了偏殿,一時也不知該說什么好。他見皇帝揮手,輕輕為陛下關好殿門。 作為當年那件事為數不多的幾個見證者,張公公無奈地嘆了口氣。他不由抬頭望了望天,想起多年前的那天晚上,好似也是這樣的一個月圓之夜。 那件事要說,還得從皇子們在尚書房讀書時說起。 那時候,陛下也才十歲,還沒登基,還是這宮里的三殿下。大殿下和二殿下也還沒有掌兵權,大家還都是半大的小孩子。那時候一起陪著三位殿下在尚書房讀書的伴讀除了梁霄和還有淑貴妃的二哥,如今的鎮東將軍李景,柳大學士長子柳清歌,和江南高家送進來的那個孩子高悅。 高悅那時才八歲,還看不出是哥兒還是男子,只是他自幼便長得玉雪可愛,小小一只,又乖巧懂事。他一進尚書房,沒過幾天就成為那群男孩子們爭相搶奪的玩伴。大殿下和二殿下年紀稍長,自持身份尚且知道端個架子,三殿下和其他幾個年齡小些得可就沒那么多顧忌了。 尤其是最調皮的李景和三殿下,本就是混世魔王的脾氣,一天不把高悅捉弄哭一次簡直不肯罷休。不過,三殿下與李景又不同,每次兩人一起將高悅欺負到哭,李景哈哈一笑,轉臉可能又跑去捉弄別人,倒是三殿下每回都會把高悅帶到沒人的地方,悄悄地哄,直到小高悅臉上重新露出笑容,三殿下卻又會板起臉來,一頓說教,直說得高悅連連點頭才罷休。 那時候張公公跟在殿下身邊,每每看到此,都不禁感慨,三殿下小小年紀已懂得玩弄心術實在不簡單。然而,直到后來他才明白,那時的三殿下對高悅恐怕不是玩弄心術,而是年少懵懂的好感。 第6章 是哥兒不是哥 一切的變故始于高悅入宮伴讀的第三年,也是他十一歲,三殿下周斐琦十三歲,鎮東將軍李景十四歲那年。 這三年的宮廷伴讀對高悅來說,就是從一開始的團搶到團欺再到團寵的曲折歷程。究其本質,也是小孩子成長過程中心理變化的自然規律。只不過,那個時候身在其中的幾位當事人,誰都沒有察覺罷了。就拿李景來說,估計他自己都沒想到,三年前那個被他每天戳一戳都會偷偷躲起來哭鼻子的小團子,會在不知不覺間長成一個蘭芝玉樹般的少年人群之中,只要高悅在,那必定是最光彩奪目的存在。 李景每天看不到高悅,會想他;看到高悅,他就會忍不住想看他笑,只要高悅一笑,李景就會心花怒放,不自覺跟著人家高興起來。大抵少年心事,皆是由此而來。 這一年,高悅十一歲,李景十四歲。 他不再是小團子,他也不再欺負他。 相反,李景不知不覺從一個欺負者變成了保護者。他對高悅的保護到了何等程度呢?只看當年高悅下學后在宮門外被寶國公家的公子孫纏上,而李景二話不說把那公子孫打得滿地找牙就不難看出,十四歲的李景對高悅的保護已經初露獨占所有物的霸氣。 少年英勇,意氣風發,做事沖動卻欠考慮。若是李景能預料未來,那天就斷不會為了痛快而選擇那等簡單粗暴的手段料理公子孫。 李景是皇后李氏一脈最出色的小輩兒,公子孫惹不起他,那口惡氣自然就要在其他人身上討回來。高家雖也是名門望族,到底是江南高家。在平京,高家的勢力那時還并不顯赫,加之宮中唯一的依仗三殿下的生父也已過世多年,高悅雖是高家送進宮的伴讀,在宮外也不過是住在當初在戶部任職侍郎的表叔家里。 高悅這樣的背景,公子孫又怎會放在眼里?公子孫自那日在李景面前吃了虧,便一連數日盯上了高悅。在宮里高悅身邊從來都圍著一群人,李景、梁霄、柳清歌,甚至三殿下周斐琦都對他呵護有加,公子孫自然沒有下手的機會。于是,他便把動手的機會定在了宮外,他想得很明白,那群伴讀再怎么上心高悅,難道還真能日日夜夜跟著高悅住進高府么?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說起來,公子孫會纏上高悅,一開始還真得是被高悅的皮相所惑。他以為憑高悅那個出挑的長相必定是哪家的小哥兒,他哪兒能想到這是位尚書房的伴讀呢?不過,高悅就算不是哥兒,單那一身風華絕代的風姿也別有一番韻味。再說了,公子孫打聽過,高悅今年才十一歲,是不是哥兒還真兩說。 公子孫雖也年紀不大卻是個典型的京都紈绔,整日醉心聲色犬馬,早就不復少年純真。他為了對付高悅,最近搜羅了不少好東西,其中有一樣小丸子深得他心。這東西普通人吃了頂多就是身體發軟,哥兒吃了那是直接就可引發情潮,且一發不可收拾。 這高悅是不是哥兒,用小丸子一試便知。公子孫靠坐長塌,手上惦著一個白玉小瓶,心中想道,高悅啊高悅,你可千萬別落到我手里,不然,呵呵! 因有這一手,公子孫盯高悅盯得更緊了。數日后,還真讓他逮到了一個機會。那天老皇帝要choucha幾位殿下的功課,李景作為皇親也被一并拎走。其他幾位伴讀下學后互相告別,坐上自家馬車各自歸家。 少了李景從旁護著,高家略舊的馬車很快便淹沒在了平京熙攘的街頭。馬車穿街拐巷,向南城高府而去。平京北富西貴,城南和城東算不上什么好地段,乃三教九流集結之所。 高悅原本靠在車里假寐,忽聞一聲馬斯長鳴,車身一陣劇震強晃,高悅緊緊把住窗框才沒被甩下車去。好不容易震動停了,他還沒來得及問是何事,那車簾就被挑開,一下沖進了兩個蒙臉的漢子,一方娟帕捂了高悅口鼻,就將人拉了下去。 那娟帕抹了蒙汗藥,高悅連呼救的機會都沒有,就已人事不省。等他再睜眼時,已到了一間陋室內。此時天已大黑,遠處隱隱傳出狼嚎之聲,可見他應是在郊外。 這陋室什么也沒有,僅一張錦帳床,鋪著厚實的被褥。此刻,高悅便躺在這張床上。他第一反應是很熱,渾身虛軟無力,想要爬起似乎都要用盡渾身力氣。然而,高悅試了數次卻最終都跌了回去。無奈之下,高悅顫聲呼救,這次終于有了回應,不多時這陋室的房門被人推開,高悅的驚喜還沒涌上心頭,在看清來人是誰后,立刻又沉到了谷底。 是你?高悅戒備地往后挪動。 呵呵,來人正是公子孫,他輕笑著走到床前,坐于床邊,一手挑起高悅下巴,一手輕撫上他的耳廓,沒想到嗎?很驚喜吧?放心,我這會兒不會欺負你我會等你顯出原形,等你心甘情愿地求我,不然,有什么意思呢?你說是不是?我冰清玉潔高尚無比的高公子?嗯? 變態!高悅憤懣怒罵,無恥! 公子孫竟充耳不聞,只抱胸靠在床柱上,貓兒戲鼠般欣賞高悅此刻的窘態。 高悅被劫,高家那位戶部侍郎的表叔已經急瘋了,這會兒正到處求人幫忙找人。這消息很快傳進宮里,幾位考完功課的殿下并李景聽聞后也立刻加入了尋人大隊。別人怎樣也好,李景卻是立刻反應過來,這事的始作俑者恐怕就是那公子孫! 李景簡直要氣炸了,一人一馬拎著寶劍殺氣騰騰地直奔寶國公府。倒是三殿下周斐琦雖也明顯焦躁,卻反身回了御書房,向皇帝老爹討了一隊御林軍,直奔高家馬車遇襲現場,一通調查后,很快收到線索,得知有兩名大漢搶了一位公子往南郊那邊去了。 周斐琦心思縝密,想著這事若與寶國公的孫兒有關,那公子孫必然是將人帶去了南郊寶國公府的某處莊子,這樣一來,搜索范圍再度縮小。寶國公在南郊只兩處莊子,周斐琦爭分奪秒立刻兵分兩路,迅速將那兩處莊子同時圍了。 果不其然,還真讓他猜中,高悅就是被公子孫帶來了這其中一處莊子上。 此時此刻,高悅早已被高熱迷蒙了神智。他從來沒有這么熱過,也從沒有這么難耐過。他只覺得身體變得很陌生,好似有數不清的蟻蟲在啃噬他的皮膚又疼又癢,他不住在自己的身上抓撓,瘋了一般撕扯自己的衣物,可就算這樣也無法緩解這種折磨。 最奇怪的是,高悅感到有什么奇怪的水液正如蛇一般從一個他羞于出口的地方往外鉆,順著他的雙股之間緩緩地淌了下來。這令他覺得很惡心,骯臟不堪。 耳邊是嗡嗡嗡的鳴響,夾雜著一個幸災樂禍的聲音,那人不斷在他耳邊嘖嘖有聲,你看看你多賤?比窯子里的那些野禽還不如你知道你現在是什么樣子嗎?就、是、個、下、三、濫、的、sao小賤人,你還不求哥哥疼你嗎?媽的,手拿開!都這副爛樣子了,還抓什么褲子! 高悅感覺自己在做夢,夢里他一直在大喊別碰我,滾開!你才是下三濫,你才是下1賤,之后他感覺有人打了他的臉,他鈍鈍地沒有痛感之后他聽到有人哀嚎,無數人影突然出現在視野內,他嚇得縮到墻角不敢動彈。 周斐琦一腳踹開那間陋室的門,正看到公子孫騎在高悅身上,一巴掌打到了高悅臉上 ?。。?! 周斐琦只覺的視野在那瞬間立刻紅了,他都不記得當時自己是怎么沖過去的,等他回過神兒時,手里正拎著公子孫的頭發,公子孫的下巴似乎被他打碎了,有鮮紅的液體正滴滴噠噠落到地板上。周斐琦嫌棄地皺了下眉,一把甩開公子孫,這才往床邊走去。 周斐琦的腳步在床邊停住,只因他看著此刻縮在床角,滿臉驚慌,卻又咬緊嘴唇,強忍著不敢出聲的人,忽然有些不知所措。這屋里充斥著一股濃烈的百合花香,周斐琦原本以為是什么藥的味道,這時站在床邊才發現這香氣竟然是從高悅身上散發出來的??! 單是這個香氣,足以說明高悅的身份了他是個哥兒,一個正處于情潮中的哥兒。 高悅是哥兒這個事實,原本是周斐琦這幾年來私藏于心的隱秘,他甚至每天都在這么期盼著,然而當這份期待在此情此景之下成真,周斐琦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 正常的哥兒,在十五、六歲會開始分化。高悅,才十一歲啊,他還這么小,就 周斐琦眼看著高悅在他靠近時又往墻角拼命擠的舉動,已知高悅此時神智不清又全神戒備,眼下首要的是打消他的戒備,先把人帶走盡快醫治才行。 于是,周斐琦向高悅伸出手,柔聲喚道:悅兒,別怕,是我,我是三殿下。 第7章 君子之行儀 高悅抬起迷蒙的雙眼,尋聲望來。周斐琦趁此單膝上床,身體前傾,將伸出去的手再度往前送了送,重復道:悅兒,是我,三殿下!別怕,我不會傷害你!來,把手給我,乖,我帶你走! 高悅似乎是在努力辨認眼前的人,然而,卻始終沒有將手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