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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眲偀^的喉嚨有些發啞,江簫倚靠在沙發上,手指來回轉著酒杯,垂眼盯著里邊的晃動的白色酒液:“這幾天是有點兒煩?!?/br> “嗐,煩了也別這樣??!”程科揮揮手,有些不以為意:“折騰自己干嗎!” 江簫抬眼瞧他。 對面的人正沒心沒肺的仰頭噸噸灌著啤酒。 程科是他隔壁大學的鐵子,還是他高中三年的同桌,原本高中關系也沒有特別的好,僅是泛泛之交,上大學后趕上十月一,他跟幺雞他們去外面玩,在地鐵站遇見了他。 準確點兒來說,是撿到了他。 這人路癡,當時要跟南京的一網友約見面,結果地鐵轉線找不到路,手機導航在地下動不動就斷信號,急的他滿頭大汗,于是很戲劇性的,程科不知所措間回了下頭,來了個驚鴻一瞥,就瞥見了他高中三年的全能學霸同桌,登時感動的熱淚盈眶。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老同學重逢的感人場景被程科單方面持續了三秒鐘后,江簫就被他當了人工智能導航。 可惜路癡真的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當的,江簫給程科講了六遍路線,他依舊傻愣愣的沒聽懂。 沒聽懂,還特別著急趕路,大汗不停流著,嘴里念叨著見網友見網友,急的直跺腳。 江簫從他不算太善良的人性中勉強摳出點兒人道主義情懷,脫離了麻將隊伍,親自帶他轉了三趟線路兩路公交,把人送上了火車。 事后程科回來,跑來他學校找他,請他和幺雞他們一塊兒吃了頓飯,席間一幫子人都聊的歡暢,一來二去的,他們往來才開始頻繁起來。 程科那次回來,其實是失戀了。 初三就開始談的網友,因為家庭和學習諸多限制,他上了大學后才有機會去找她。 程科認定對方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懂他、了解他的真命天女。 倆人互傳過照片,對方用了美顏,但程科能看出,真命天女還是有幾分花容月貌的。 見面之后,對方也確實有幾分姿色。 三十七歲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濃妝遮住了眼角的細紋,紅唇誘人。 吃飯的時候,程科一直對著人家尬笑,寶貝兒甜心小心肝兒什么的,反正是叫不出來了,他試探性的稱呼了聲對方jiejie,然后對方說,他們之間結束了。 jiejie想要超脫俗世跨越年齡和身份的愛,奔現后程科的第一句稱呼,就打碎了她的幻想。 那天程科和他們喝酒,醉的很清醒,他淚眼模糊的看著江簫,說:“俗世里活著的人,妄談什么掙脫俗世太可笑,咱們都是俗人,逃不掉的?!?/br> 就這一句話,江簫突然對自己木訥寡言的同桌改了觀。 江簫沉默了很久,然后對他說:“你說的對?!?/br> 程科含淚沖他凄慘一笑,低頭吐了他一身。 有時候,失戀是個好事兒,痛苦教人成長,程科失了一回戀,一夜之間就豁達了起來,人也比之前開朗了不少,在大學里還認識了不少新朋友,活得比從前都要快樂。 江簫承認自己很羨慕程科,他不喜歡犯錯,所以他從沒跌跌撞撞的去努力爭取。 他連失戀的機會都沒有。 “別憋著,”服務員端來了兩大盤烤串兒,程科挑了根兒賣相好的,邀功似的遞給江簫,嘖道:“有什么話就要說出來,說出來能好受的多!” “知道,”江簫接過串兒,偏頭問服務員:“我們這桌還剩下多少沒烤?” “還有二十串?!鄙喜说姆諉T是個新來的年輕小哥兒,伸手給他比了倆指頭。 “哦,”江簫回頭看了眼墻上的鐘表,六點四十了,他轉頭跟人說:“那些七點半的時候再烤,我帶走?!?/br> “好?!狈諉T小哥點點頭,推車子離開了。 “這就是你想說的?”程科在對面吭哧吭哧嚼著串兒,嗤笑著揶揄了句。 “我沒什么想說的,”江簫拿起酒瓶子跟他碰了碰杯,仰頭一口悶進喉嚨,然后長吁一口氣:“我只想和你喝酒?!?/br> “嘖嘖嘖,完了完了,”程科吧唧著一張油嘴,恬不知恥道:“你愛上我了?!?/br> “cao!”江簫沒好氣兒的一笑,桌底下踹了他一腳:“做你的好夢去!” “誒誒誒,”程科湊臉朝著他:“我這張小白臉兒啊,多少姑娘富婆都爭著搶呢!” “滾一邊兒去!”江簫嗤了聲:“你可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 “嘿!”程科挺嘚瑟一揚下巴:“我有資本!” “傻逼!”江簫已經喝空了兩瓶啤酒,拎著空瓶放桌底下墻邊堆著,舉著白酒杯跟程科碰了碰,玻璃杯撞出啪呲的聲響,他抬眼看他:“別廢話,今天這瓶白的咱倆要不干完了,誰都甭走?!?/br> “cao,怕你??!”程科也仰脖一口氣兒喝下去大半杯,哈出一口刺辣的酒氣,然后朝江簫倒空了杯子,跟人炫耀著笑:“誒,忘告訴你了,我暑假偷摸練喝酒了,這回一定能喝過你!” 江簫沒說話,又給他倆滿上,舉杯湊過去,示威似的看他一眼。 程科和他對視一眼,搖頭嘖了聲,端杯子就撞上去,又是一聲啪呲清脆的玻璃撞響。 “想醉就醉,”程科仰頭一口干了,對江簫說著:“有什么不痛快的,能忘一會兒是一會兒?!?/br> 江簫低頭沒回,眼睛長在了酒杯上,掌心黏在了酒瓶子上,倆人一喝完又沉默著繼續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