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小竹馬 第10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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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內只有趙泓堯和謝平川兩人,這會趙泓堯抱著一盞茶,問坐在一旁的謝平川。 謝平川低頭沉聲,“晚輩無用,派出去的人并未查到魏琮與誰來往密切?!蹦抗馄骋娎先似届o睿智的眉眼,他壓低嗓音,詢問,“您心里已經有人選了?” “是有猜測的人?!?/br> “誰?” 趙泓堯看他一眼,卻沒說話,而是放下手中的茶盞,以指點水在紅木案幾上寫了一個字。 謝平川看到那個字,他神色微變,正要說話,趙泓堯卻伸手搖頭,沒一會功夫,外頭就響起兩道聲音,“父親,趙大人,該用午膳了?!?/br> “祖父,燕姨做了您最喜歡的西湖醋魚,您和謝伯伯快些,涼了就不好了?!?/br> 兩道不染哀愁的聲音是那樣的明媚。 看著老人那雙十年如一日冷靜睿智的雙眸,謝平川知道他這是為了保護兩個孩子便不再多言,只朝外頭應了一聲便和老人起來了,推門出去瞧見并肩站在門口的少年少女。 “祖父!” 趙錦繡看到趙泓堯出來就笑著挽住他的胳膊,“我也給您做了吃的,您回頭嘗嘗看哪道是我做的?!?/br> 看著身邊明媚嬌俏的少女,趙泓堯一向冷厲的眼神都變得柔和了不少,他抬手撫了撫她的頭,在她含笑殷切的注視下輕輕應了一聲好。 四人往前走,路上趙錦繡不由問起金陵諸事,知道生安一切都好,只是想她,知道祖父要來還連夜寫了一封信給她,趙錦繡沒忍住路上便拆了開來,看到滿滿幾張紙全是絮叨閑聊之話。 “阿姐給我布置的功課我都有做,可為什么我都做完了,阿姐還沒回來” “三姐給我買了好多糖,我吃多了,牙齒都壞了” “今天和安伯府家的小世子打了一架,他笑我沒了牙,可他自己門牙還漏風呢” “……我想阿姐了” 看著上面殷殷之語,趙錦繡似乎看到一個小孩坐在椅子上寫家信的樣子,她看的又想哭又想笑,謝池南一向最注意她的情緒,聽她輕輕啜泣了兩下就立刻急得遞了帕子過去。 趙錦繡也自然地接過抹了下眼淚。 謝平川見慣了他們這般,臉上神色依舊。 可趙泓堯看著兩人這番舉動卻皺了下眉,他略顯深沉的目光落在黑衣少年身上,眼見他在接觸到他的目光時明顯身形一僵,卻硬是扛著不曾躲開,以一種少年獨有的力量恭敬謙遜地回望他,倒讓老人多看了他一眼。 四目相對,最后還是老人先收回了目光。 而謝池南見他移開視線卻依舊高懸著一顆心沒有一絲放松,反而看著祖孫倆離開的身影,握了握拳。 …… 這天夜里。 趙泓堯的房中多了一位客人。 謝池南來找他了。 少年來的時候,手里端著一壺老人平生最喜歡的六安瓜片。 如今還沒到這茶盛產的季節,加上雍州路遠,從六安運過來耗費人力物力都不少,即使陶家生意做得大,如今也就幾兩藏在家中供自己家里人喝,可謝池南跟個強盜似的,當天下午從趙錦繡的口中知曉老人的喜好后便立刻去陶家搶了一小包……這會站在老人門口,他卻莫名又變得緊張不安了。 “二公子這是?” 白衣侍從對他的舉動感到不解,亦或是不敢置信。 放眼幾年前,誰不知曉這位謝家二公子是出了名的桀驁不馴,如今竟親自捧著一壺茶過來,實在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若不是如今已經是晚上了,恐怕白衣侍從都得抬頭看一眼頭頂的天,看一看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了。 謝池南清了清嗓子,“咳,我來請見老大人?!?/br> 白衣侍從聽出他話中的恭謙,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而后才朝他拱手道:“您稍等?!?/br> 他轉身進了屋,過了一會后請謝池南進去。 謝池南聽到這話卻驀然又變得緊張起來,但少年咬著牙,還是抬腳進去了。 趙泓堯坐在里屋書桌后的太師椅上,手里握著謝平川今日呈交上來這些年雍州的兵務和城中用度,這其中有不少是魏琮從前在管,這人雖然有逆臣之心,但在雍州的這六年倒也做了不少利于百姓的好事。 當初趙泓堯看重他就是因為他那篇關于民生的文章。 趙泓堯當初還想過,若是此人在雍州歷練的不錯,他便向陛下請旨讓他入內閣,可惜他野心太大,也等不及就另攀高枝了。 聽到腳步聲從外頭進來,知曉是誰來了,趙泓堯并未抬頭,繼續看著手中的公文,即使是少年向他請安,他也只是垂著眼睛嗯了一聲。 謝池南看他這樣,本就不安的心便更加緊張了。 可少年終究是無畏的,何況他是為了自己的心上人,把手中的茶壺放到桌上后,他就看著老人說道:“我喜歡趙錦繡,想娶她?!?/br> 門外白衣侍從耳朵尖,聽到這話差點沒摔倒。 他不敢置信朝屋中看了一眼,可兩人在懸掛“室有春風”落地罩的里間,哪里能瞧得見半分? 趙泓堯倒不似門外侍從那般,只不過原本翻看公文的老人手指一頓,半晌后,他抬了眼,看著面前雖然緊張不安卻依舊目光灼灼凝視他的少年,如午間一樣,即使四目相對也寸步不讓。 很久沒有看見這樣的眼神了。 即使是當今天子,也很少敢直視他的眼睛。 趙泓堯沉默一瞬后,忽然開口,“過來?!?/br> 謝池南一怔,雖然不清楚老人要做什么,但他還是立刻過去了,剛到老人身邊就被遞了一道公文。 “這……” “打開看看?!崩先说共?,沒看他。 謝池南打開公文,掃了一眼,上頭所寫是魏琮功過以及這些年他來往密切的名單,這些名字,他早在前段時日就從父親的口中知道了,只是這一份名單卻少了一個名字。 老人握著茶盞,輕嗅茶香,余光瞥一眼少年,問他,“可看出什么不對的?” 謝池南看一眼老人,沉默一瞬還是開了口,“少了一個人?!?/br> “誰?” “……您?!?/br> 屋中氣氛忽然變得沉默起來,就連茶盞上的熱氣也仿佛在這一瞬凝住了,外頭的白衣侍從都緊張地挺直了脊背,謝池南在老人那雙寒潭目的注視下也不禁神色僵硬,脊背發寒。 這一刻,他真正感受到了這位三朝元老、大漢支柱的氣場和氣勢,如雪壓山巔,心臟在這一刻收緊,呼吸也徹底停住了。 也怪不得朝中人甚至于龍椅上的那位都如此懼怕他。 謝池南的胳膊都已經因為緊張而繃得有些鼓起了,他手背上青筋暴起,不愿在老人面前露怯,生怕因此讓他覺得他是一個不堪大任、不能保護趙錦繡的人,便硬是咬著牙撐著。 好在這一股威壓并未持續太久,很快,老人就收回了目光。 他放下手中還未飲過一口的茶盞,雙手交疊,看著少年說道:“這是陛下親自交到我手中的折子,知道為什么這道公文上沒有嗎?” 謝池南剛松了一口氣,聽到這話心又提了起來,可看著老人那雙洞若觀火般的眼睛,他薄唇一抿還是實話實說,“……他怕您?!?/br> 外頭傳來佩刀落地的聲音,是白衣侍從慌了神。 趙泓堯卻笑了起來,老人笑聲朗朗,完全不似花甲之年,只是笑過之后,他忽然又咳了起來。 他咳得太過劇烈。 謝池南不由擔心地上前替人拍背,“您沒事吧?” 白衣侍從聽到聲音也走了進來,看到這番情景,他忙道:“屬下讓廚房去給您熬藥!” “咳,不用?!壁w泓堯擺手。 看著欲言又止的侍從,他淡聲,“出去?!?/br> 等到白衣侍從咬牙不甘出去,謝池南卻忍不住問,“您生病了?為何不喝藥?”想到趙錦繡,他忽然明白過來,皺著眉,聲音也輕了,“您是怕趙錦繡擔心?” 他言語緊張,語氣里含著藏不住的關心。 趙泓堯卻沒回答他的話,反而握住他的手腕阻斷了他的拍背,繼續之前未完的話題,“你說得沒錯,陛下怕我,他也怕你的父親,你可明白文臣第一與武將第一在如今的大漢結為親家會引起多大的軒波?” “如今我和你爹尚在,他們縱有不滿也不敢表露什么,可若有一日,我和你爹去了,你說你們會面臨什么?” 謝池南聽明白了。 他的臉在這燭火通明的屋中霎時變得蒼白不已。 他低眉看著老人。 四目相對,他濃密的長睫微微顫抖,可他還是沒有退讓。 “那就讓他一直怕我們?!?/br> “什么?”趙泓堯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怔忡的神情。 少年在短暫的彷徨后竟又變得冷靜下來,他低眉凝望老人,語氣沉穩地與他說道:“便是趙家和謝家不結為姻親,您覺得龍椅上的那位就不會做什么了嗎?他如今需要我們,能把我們奉若上賓,可若有一日,他用不著我們了,您覺得他又會做什么?您難道不清楚他在想什么嗎?” 趙泓堯沉默了。 他當然清楚龍椅上那位對他的懼怕,也知道在那日以繼日懼怕下那人心中滋生出來的恨意,倘若他們之間真的還存有師生君臣情意,那這一份折子上屬于他的名字就不會被他特意劃去。 他覺得他把控了大漢,覺得他這個天子當的沒有面子,可若他有先太子之才能,他又何須如此? “大人,我們已經退了太多步了,如若再退,只怕連家人也護不??!” “你想當亂臣賊子!”趙泓堯握著他的手腕,忽然厲聲。 “不,”少年郎被他這一句噴薄而出的氣勢壓得脊背都發了寒,卻還是看著他一字一句說道,“我永遠忠于大漢忠于劉家,可我更要我的家人無憂平安?!?/br> 長時間的沉默。 無人說話,就連外頭的風都仿佛為這可怖的氣氛凝滯住了,威嚴的老人忽然看著少年說了一句,“這天下會一直如此嗎?” 他這話說得不明不白,少年卻聽懂了。 明朗挺拔的少年郎忽然一咧嘴笑了起來,“不?!彼f得那樣果斷、肯定,“天下會好的,這個皇朝也會好的?!弊詈笏粗先说难劬φf道,“您會看到的?!?/br> 趙泓堯看著他遲遲不語,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忽然松開手。 謝池南不明白他的意思,剛剛還言辭鑿鑿的少年郎此時不禁又有些躊躇,“大人……” “說得容易做得難,等你哪一日做到了再來跟我談論此事?!壁w泓堯已經重新翻起了公文。 對于老人這個回答,謝池南卻松了一口氣,只要不是一口回絕就好!他不僅沒有失落反而還展顏一笑,“多謝大人!那我先告辭了?!毕肓讼?,他又說了句,“您身體不好還是得喝藥,若是讓趙錦繡知道您是因為怕她擔心才不喝,她肯定會埋怨自己?!?/br> 說完不等人說話又做了主張,“我去給您煎藥,肯定不會讓趙錦繡發現的?!?/br> 他自顧自說完不等趙泓堯回答便轉身往外走去。 等趙泓堯抬頭的時候,看到的便只是少年的背影,他的身上依舊有從前意氣風發的樣子,卻少了以往的桀驁不馴,走起路來,高馬尾一晃一晃,顯而易見他此時的心情很好。 趙泓堯凝視許久,最終也只是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