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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麗mama已在包房門外候了兩炷香的時間,太子殿下也未讓人出來傳話。她心下有些著急,午膳時辰早已過去,太子不用膳,若是損了貴體可如何是好。 丫鬟突然輕扯麗mama的袖子,讓她停下。 寧之肅終于從房里出來,定在門口理了理衣襟,又交代侍衛去牽馬。男人慣是不動聲色的。老板娘不知,太子殿下這是順心了,還是不順心。 男人突然朝她招手,聲音沉得像是要滴水。 麗mama暗道不好,怕是里面那姑娘壞事了。還沒來得及多想,麗mama便聽到男人冷聲質問:“孤竟不知,檀樓寒酸得連水壺也那么次?!?/br> “殿下……這……”這話說得奇怪,麗mama不知哪里出了錯。 “燙人的東西少拿到孤跟前來,下次再見到,你這樓便關了!” “是,是……”麗mama連聲應著,目送太子下樓,又趕忙進屋去。 伊綿在男人躺過的矮榻上睡得香甜,連外衫也被刻意攏得更高,還有薄衿蓋在腰腹上。 她的柔荑輕輕搭在榻沿,被人用手帕細心地纏了兩轉。 麗mama輕輕上前,將手帕解開,才看見女子掌心的紅痕,周圍還有水泡。 她哂了一聲,放下心來。 合著太子是為著這事兒不高興。 第7章 伊綿睡到寅時才醒。 洗雨軒的月麟香摻了寧心安神的粉末,她聞著聞著,便忘了手心的疼痛,竟不顧場合,在男人身旁睡過去。 想來著實有些懊惱。 伊綿見房內無人,倒也慶幸不用在醒來時與那男人大眼瞪小眼。她輕蹙細眉,將淡粉白的唇瓣抿著,推了身上的錦被,撐著身子準備下榻。 女子不小心碰到掌心的傷口,才發現那處用細絹手帕纏著。這帕子原是放在她胸口開襟的地方,怎會到了手心里。 難道是寧之肅…… 伊綿不愿多想,解了手帕,塞回胸口,又遲疑了一瞬,用指尖輕撫衣襟,查看是否有不妥當之處。一切倒還正常。 她松口氣的同時,回憶起男人那時問她的話。 “過得好么?” 短短四字,寧之肅的語調漫不經心,掌中的政論又翻了一頁,似是無意。 可她不能不提起十二分的警惕。這話如何答,答到男人心坎上,是有學問的。顯然,伊綿與寧之肅不論是從前還是現在,都算不得相處熟稔,彼此了解。于是這問題頗費了些伊綿的心力。 她如今的境況,步步皆可驚心,還關乎爹娘二人的性命,自是不能隨意應付了事。 女子攥緊了掌心,眉眼再是低垂不過。寧之肅的眉眼也與伊綿有幾分相似,同樣弧線順滑的眼尾,落在男子身上,卻少了那股可憐可親的味道,散發出一股睥睨眾生的不羈與冷淡。 伊綿急切地思索一個妥帖的答案,濃密亮澤的墨發因脖頸微曲而落在胸前,遮了小部分粉頰,更添些惹人憐愛的清麗姿態。 寧之肅將書籍稍稍從眼前移了一寸,目光直勾勾地打量榻前跪著伺候的女子,瞧見她的衣衫略有不整,緊抿的薄唇未有松弛,卻也未出聲表達不滿。 太子鷹一般銳利又沉默的目光,無絲毫影響女子腦中的糾結。伊綿只一心顧著如何回答,因此并未看見男人眼中逐漸興起的幾絲玩味,像是掩藏了許久,不想讓人知曉,但也不怕讓人知曉。 她過得好么。 伊綿在心中苦笑。他打發她來此,是何目的彼此心知肚明,要的便是折辱與報復。她原是想答不好的,卻也猶疑是否會招惹來男人的發難。 太子殿下挑的地兒,她這樣的罪臣之女,如何敢提不好二字。 但若說過得好,且不論這違心之語得不到男人半分相信,便是為著太子殿下的“良苦用心”,也不能這樣答。否則,倒顯得她是來了這里享福不成。 伊綿淡淡出聲,“雖過得不好,但若能順遂太子殿下的心意,便是好的?!?/br> 滴水不漏。 寧之肅嗤笑了一聲,眼皮輕抬,想起那個從前躲在伊榮正身后的明媚少女,和今時今日的曲意逢迎大相徑庭。 他指尖輕點桌面,懶散地看向窗戶,又將眼睛轉向女子,更加凸顯了這樣的對話不過是百無聊賴之舉,沒半分意思。 但,寧之肅意外地接著伊綿的回話問下去,“哪里不好?” 哪里不好。 伊綿歪頭,有些怔住,水潤卻略顯蒼白的嘴唇啟開,又吐不出任何字眼。她下意識地將松垮的衣衫摟上去一點,但手一拿開,便又滑了下去。女子這樣幾次,仍舊無頭緒,只得望向榻上那個尊貴的男人,出聲:“殿下……” 寧之肅眼神中藏著濃厚的黑霧,原先的那點興味早已消失殆盡似的。 他從前極不在意男女之事,哪家大人的千金如何,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便是伊綿這樣在京中頂頂有名的貴女,除兩面之緣,他也從未肖想過。 甚至是刻意避著她的消息,便是連名字,也不必去知曉。 女子嗓音軟軟綿綿,眼中水波浮動,被欺負得毫無還手之力,仍舊只能望向他,嬌嬌地道一句“殿下……” 雖然朱唇微張,復又速速地抿上,寧之肅依然瞧見,女子紅潤的舌尖在發聲時抵上嘴里的上顎。 分明是求饒,怎會如此柔媚無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