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神分手后我成了人間bug 第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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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夫婦一天比一天沉默,終于有一天他們破除了沉默,年輕的他們做了一個決定:趁早再生一個孩子。 這個孩子無法承受他們的希望, 所以就再生一個吧。 于是, 兩年后他們的第二個孩子出生了, 取名永鵬,寓意鵬程萬里,是特意請了村里文化最高的人幫忙取的。 張家夫婦滿懷喜悅, 幾乎虔誠地迎接這個孩子的到來,臉上重新掛滿了笑容。 年幼的長子早已被他們放棄,他們精心培養自己的幼子,而這個孩子不負他們的期待,成長成了這個村里唯一走出去的大學生,這是多么有面子的事情,雖然家里依然貧窮,但未來可期,他們家變成了村里最有人望的家庭之一,人人稱道,而夫妻倆為了凸顯他們即將脫變,開始跟兒子學習普通話,對村里人也用普通話。 但這對夫妻并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行為產生了一些問題,在永成永鵬兄弟間。 兄長張永成在父母的偏心下長大,又整日被優秀的弟弟襯托,他一點也不意外地長成了一個無賴,被村里人指指點點,而他又自知自己活不過三十,所以也就活得更放肆一些。 弟弟張永鵬以兄長為恥,人生順風順水,但村里人總是在他面前提到他的兄長,這讓他羞憤難當,覺得哥哥就是他光明的人生中一根羞恥的刺,是污點。 兄弟倆互相看不對眼,只要在一起,必有爭吵,而父母的偏愛更是加劇惡化了兄弟倆之間的關系。 張永鵬憎惡家里的那個兄長,憎惡到不想回家的地步,但畢業那年他還是回去了,因為母親生病。 他的父母待他極好,而他也并不是那種狼心狗肺之人,因此一聽到母親生病就匆匆忙忙回去了,甚至暫緩了找工作之事,待在家鄉服侍母親。 他就是在這個時候拍下了山上的滴露花,并在出山給母親買藥的時候順手將視頻傳送到了網上,火了。 但他并不知道視頻的走紅,他回到了山里,安心照顧母親。 以及跟兄長三天一吵。 陸續進山的陌生人讓張永鵬意識到自己帶火了家鄉的滴露花,不過這對他的影響不大,他沒放在心上,只是覺得無聊的鄉村生活多了幾分趣味。 直到一個女學生的到來。 女學生名叫齊妍,是修植物學的研究生,隨導師前來考察,在滴露花具有巨大藥用價值的流言過去之后,這對師生是唯一留下來繼續考察的,他們在村子借住了下來,準備對山上的滴露花進行一個長期的考察課題。 這對師生在村子里的地位超然,他們是有學識之人,因此這些村民們看他們時不由帶了點仰視的味道。 同樣作為讀書人,張永鵬跟這對師生來往密切,或許是因為在這種封閉環境下的自然吸引,他跟齊妍走得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甚至開始交往。 但齊妍不喜張永鵬的兄長,可越是不喜,對方似乎有意膈應她似的,越是愛往她身邊湊,這讓本不想讓人知道自己有個二流子兄長的張永鵬羞恥不已,對外不說,可等回到家關上門就不一樣了,往往爭吵不斷。 張家夫婦希望小兒子能娶個漂亮研究生,對惹人嫌的大兒子幾乎到了恨不得他早死的地步。 家中矛盾越來越深,村里所有人都知道張家的內訌了,村民們看熱鬧不嫌事大,時不時還拱火一下,這讓張永鵬對于自己的出身越來越不滿,每到深夜,想著女朋友城里人的身份,自卑又疲憊。 幾名格外顯眼的游客就是在這個時候來到了村子,他們是來賞花的,這是一家三口,漂亮年輕的母親,英俊紳士的父親,以及舉手投足皆顯貴氣的同樣俊美的兒子,這一家子明顯與這個村子格格不入,與齊妍師生也不同,更加……更加的高高在上。 他們接住在了張家,付了張家一大筆錢,至少在張家看來是一大筆錢。 他們的到來讓村子的氛圍陡然一變,村民們幾乎不聊那些雞皮蒜毛的事兒了,覺得要是被那一家子聽見,挺羞恥的,張家的爭吵也戛然而止。 隨著這一家特殊的游客的入住,村子眼見著變得越來越祥和安寧,但突然有一天,災難毫無征兆地降臨了。 “災難?” 少年旁邊聚了越來越多的人,大家都聽著他講述村子里的故事,聽到少年聽到“災難”,不由想起了先前的暴雨。 但少年所說的災難并非什么天災,而是……人禍。 回想起那時的情景,少年面露驚恐,不受控制地打了一個寒顫,他攥著自己的褲子恍恍惚惚地說:“血,都是血……有人殘忍地在這個村子進行了一次大屠殺?!?/br> 劇組人員瞪大眼。 “什、什么?” 屠殺? 那天,張家兄弟爆發爭吵,正逢農閑村里人都跑過去拉架,結果一去無回,所有人都被砍傷,倒地哀哀□□,少年是因為被齊妍姐拜托出山去買生活用品才逃過一劫,等他回來,看到的就是血流滿地的情景,他的親友鄰居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嚇得他幾乎以為深陷噩夢。 “但不是什么噩夢,是現實?!?/br> 是再殘酷不過的現實。 眼淚從少年的眼中流淌而出,他像是失去了靈魂一樣,變成了一具只會流淚的空殼。 “……后來呢?”蘇恬問。 后來肯定還發生了什么,不然村子應該不復存在了。 “后來……”少年的眼珠子動了動,努力在蘇恬臉上聚焦,“后來我看到了永成哥?!?/br> 蘇恬的眸光閃了閃。 在少年講述的故事里,張永成就像一個可悲的配角一般,他的存在感遠沒有他的弟弟張永鵬那么強,大家在聽故事的時候注意力幾乎都集中在了弟弟永鵬身上,對于哥哥永成,只有一個可恨的但又有些可憐的這樣一個印象。 蘇恬沒想到,少年又會講回到張永成身上。 少年說:“我看到了永成哥,他也被砍傷了,滿身是血?!?/br> “他躺在我的父母旁邊,睜著眼,看著天?!?/br> “我以為他死了,但沒有,他突然拉了一下我的衣袖,讓我快逃?!?/br> 【“快……逃?!睆堄莱善D難地抬起手,拉住少年的衣袖,“快……離開這里……要快?!?/br> 少年已然被嚇傻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不斷傳入耳朵的□□像是鈍刀子一樣,不斷磨著他緊繃到了極點的神經。 “到底……”他張了張嘴,嘶啞問道,“到底發生了什么?” 怎么會變成這樣? 是誰在這里實行了這場屠殺? 到底是誰? 旁邊的張永成瑟縮了一下,像是被這句問話刺傷了一樣,他哽咽道:“都是……因為我……” 少年扭頭看向他。 張永成在村里的評價太低了,家家戶戶都拿他當反面案列教育孩子,少年也聽說過不少這人的“豐功偉績”,所以雖然接觸不多,但少年也討厭這個人。 一剎那,少年以為是這個無賴發狂砍傷了村民?!?/br> “但不是這樣的?!鄙倌暌е酪痪湟活D地說,“是那些游客?!?/br> “那一家子游客看起來人模狗樣其實是披著人皮的魔鬼,是他們砍傷了村民?!鄙倌暾f,“他們甚至故意留村民們一口氣,看他們苦苦掙扎,欣賞完畢之后甩手而去,是魔鬼!” 劇組人員圍了里三層外三層,聽到這里愣住了。 有人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觸手都是雞皮疙瘩。 這個世界上真有這種一點人性也沒的惡棍? “那為什么張永成說是他的錯?”蘇恬指出這一點。 “因為那家人誘惑了永成哥?!鄙倌甑?,“他們提議讓永成哥殺掉永鵬哥,去做他們的家人?!?/br> 劇組人目瞪口呆,只是什么狗屁提議? “他這么做了嗎?”蘇恬低聲問。 蘇恬可以想象,這對在父母的偏心下長大的張永成來說是多么大的誘惑,兄弟那么優秀,還以他為恥,他們積怨已久,這個提議簡直就像裹了香蜜一樣誘人。 張永成當時一定非常動搖。 蘇恬想的沒錯,張永成動搖了,他的兄弟他的父母看著他的眼神太過露骨,仿佛他是這個家里最不和諧的存在,既然如此,他為什么還要繼續在這個家里待下去呢? 讓他猶豫的是,他不是個好人,卻也沒有殺過人,踏出這一步對他來說有點困難。 他遲遲下不了決心,內心焦慮,這種情緒全數堆積于胸,所以當父母再一次偏袒弟弟的時候,他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爆發了自出生以來,與父母兄弟之間最大的爭吵。 他其實是委屈的,二十多年來一直非常委屈,他又做錯了什么呢,為什么父母要偏心至此呢? 他太委屈了,回過神來時他的手里握住了一把菜刀。 村子里的人都被驚動了,紛紛跑來拉架,他們大聲指責他,罵他畜生,說他會拿起刀一點都不意外,他這個渣滓早有這一天。 他的雙手顫抖,心底有道聲音在催促著他舉起刀,如他們所言,拿起刀,做一個徹底的渣滓,只要他解決了這個妨礙了他的人生的弟弟,只要解決了他,他一定能獲得新生。 只要…… 但最終他沒有,當村里的沖過來奪他手里的菜刀時,他順勢放開了。 他還是下不了手。 在弟弟還小的時候,也會偷偷將零食塞他手里,朝他傻兮兮地笑,喊他哥哥,那些記憶雖然已經淡去,但的確是他這一生當中所感受到的為數不多的溫暖,他下不了手。 村里的漢子將他撲倒,仿佛他已經是一個發狂的殺人魔一樣戒備著他,透過人群,他看到了家里的那三位客人,他們看著他,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他只是看著他們,感慨自己失去了一個改變人生的機會。 村民們還在罵他,現場鬧哄哄的,他心頭悵然,又轉頭看向他的父母他的兄弟,但他沒看清,突然間,他被一抹紅色擋住了視線。 是血。 血液濺進了他的眼中,他的視野變成了鮮紅一片。 是那三名游客動手了,他們誘騙張永成不成,便動手將整個村子的人砍得七零八落。 直到這個時候,張永成才知道,那三名游客只是把他當成一個樂子,引誘他兄弟相殘,他沒能做到,就親自動手,制造了這場屬于他們的快樂。 然后他們消失了,像是玩夠了,就走了。 張永成大睜著眼,血液從他的眼角流出,淌了他一臉。 村民們沒有死去,他們拖著傷重的軀體艱難爬行,似乎想給自己尋找一點點微末的生機,但張永成沒動,他知道他死定了。 他的父母他的兄弟也是。 他聽見了他的兄弟在哭泣,嚎啕大哭,非常自責。 他似乎以為這場災禍是因他而起,因為他拒絕了那三名劊子手的提議,是的,那三名劊子手也曾引誘他,說讓他殺掉自己的兄弟成為他們的家人。 他的兄弟也拒絕了這個提議,比他更堅決。 張永成聽著弟弟的哭聲,張了張嘴,又無聲地閉上了。 夜晚來臨,傷重的村民哀哀叫喚著,在黑暗中譜成一支哀曲,死亡即將來臨。 張永成什么都看不見,原本離他最近的兩個鄉親已經不叫了,不知是不是已經死掉了。 沒有死掉。 黑暗中,張永成突然聽見了身邊人的道歉,那人是村里的醫生,他忽然向他道歉,用極為虛弱的聲音。他想問他為什么道歉,但就在這時,醫生身上的老式手機突然報時。 凌晨00:00到了。 張永成本來已經心如死灰,但被這報時一刺激,鬼使神差,他打開了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