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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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瀾說著,豆大的淚珠撲簌簌地掉下來了,抬頭看著正在憋笑的萬達,滿臉委屈地說道,嗚嗚,爹,我尋思著我也沒說錯啊。 父皇,當太子就不能做大將軍么? 朱佑樘一邊抖著雙腿一邊抬頭問道,我也想建功立業,上陣殺敵啊。做大將軍多威武啊。 比天天在文華殿里念書威風多了呢。 朱見深用凌厲的眼神狠狠地瞪著他,把小孩嚇得再也堅持不住了,噗通一聲摔倒在地。 萬貞兒急忙讓宮女和內侍上去將他扶起來。 看到太子不再堅持,萬瀾剛要準備將手放下。 朱見深就轉過頭,朝他努了努嘴。 萬瀾萬般無奈,只好繼續扎著馬步,眼中不停地落金豆子。 豆大的淚珠砸到雪地上,砸出了一個個小雪洞。 萬達心想這兄弟倆也真是絕了,只能說朱祁鎮的基因過于強大,這老朱家的孩子們一個兩個的,都想往關外跑。 他隱隱約約記得后來貌似是有這個荒唐的皇帝,真的跑到外頭打仗去了。還給自己封了一個大將軍的稱號,也不知道是朱佑樘的兒子還是孫子。 敢情覺得做大將軍比做皇帝威風,是他們老家祖傳下來的毛病啊。 是誰教的你們?說。 終于,朱見深決定不在天寒地凍的室外折騰兩個孩子了,一群人輾轉到東宮的正殿里。 朱見深端坐在銀鑾椅上,看著正接過宮女遞上姜茶的兩個熊孩子。 他們兩個剛把身上沾了泥巴和雪花的衣服換掉,現在乖得不得了。 說什么啊。 阿瀾心虛地低下頭。 立馬揚鞭,血戰沙場,誰教你們這些的? 朱見深厲聲問道。 就在此時,萬達驚訝地看到汪直插蠟燭似得跪倒在地,低頭說道,是奴才 坐在朱見深身側的萬貞兒無奈地搖了搖頭。 是你教的阿瀾和太子,要他們立馬揚鞭,血戰沙場? 朱見深瞪著眼睛問道,你可知道你自己的身份?你可知道,當年鼓動大行皇帝出關去征戰沙場的太監王振,如今是什么下場?你可知道,朕的父皇北狩之后,大明發生了什么么?若不是有于尚書和孫太后力挽狂瀾,大明幾乎亡國!汪直啊汪直,你好大的膽子! 汪直知錯。 汪直匍匐在地,連頭都不敢抬起。 萬達眼見不好,急忙從小杌子上站了起來,跪倒在汪直身側。 陛下,阿直還是個孩子,這些不過都是他一時無心說的話。陛下千萬不要當真。 王振之亂導致的是什么結果? 是土木堡之變,是景泰帝上位,之后又是奪門之變這些都是刻在皇帝心上的刀疤,居然因為阿瀾和太子的一頓扭打被引了出來。 萬達轉過腦袋,看著同樣也是滿臉悔恨的汪直,心想你這個孩子平日里看著挺聰明的,你跟兩個皇子提這個做什么??? 孩子?十八歲了,算不上孩子了 朱見深冷笑。 阿瀾見到自己的爹還有阿直哥都跪在地上,他也不敢坐著。眼眶一紅,走到萬達身邊噗通一下跪著。 這一跪,太子朱佑樘也站不住了,委屈地跟著跪了下來。 陛下,大過年的,您這是做什么呢 萬貞兒看著這滿屋子跪著的孩子,心疼地對朱見深抱怨道,他們幾個都是什么樣子的孩子,難道陛下心里不清楚么? 說急了,又重重地咳嗽了幾聲。 朱見深眼看敲打得差不多了,又擔心萬貞兒的身體,遂叫他們都起來。 擺駕文華殿。 朱見深也不想耽誤孩子們難得相聚的時光,干脆將萬達和汪直兩人拉去文華殿說話。 萬達磨蹭了半天,囑咐萬瀾千萬別再犯渾,要是再敢欺負弟弟,甭管是不是正月里,回男爵府就收拾他。 撐著傘,迎著鵝毛大雪,萬達走在朱見深的鑾駕后面,低聲抱怨道,一年到頭也就這盼著過年幾天休息,誰想到帶孩子走親戚還要辦公,哎 他看了看同樣撐著把油紙傘,迎著風雪,一臉沉靜的汪直。 從去年下半年開始,本來身量在同齡人里頭不算拔尖的阿直,突然躥個兒了。 現在從側面望去,他已經是個英俊的少年郎了。 少年的臉龐如玉,眼如點漆,嫣紅的嘴緊緊地抿著,倔強中帶著幾絲迷惘。雖然穿著宦官的衣服,但依然美得驚人。若是脫去這一身太監的服飾,走出宮外去,不知道能招惹多少女孩傷心吶。 想起之前在安喜宮里和萬貞兒進行了一半的對話,萬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冰冷的空氣灌入肺葉,讓人越發清醒。 無論如何,必須帶阿直離開皇宮! 你帶阿直出宮,去遼東一趟。 文華殿的地龍燒的暖暖的,還熏上了帶著松柏和柑橘味道的香料。 萬達照例坐在他那個專屬的小杌子上,抬頭看了看朱見深,又低頭望了望站在下面,低著腦袋看似平靜,但是激動地握著拳頭的汪直。他心想著哪位菩薩那么靈,居然真的有求必應了? 等等,去遼東? 萬達眨巴了兩下眼睛。 東北那旮沓? 是。你們準備準備,等開春了,路上的冰雪化了就動身。 朱見深指了指萬達,又指了指汪直,繼續說道,就跟之前你和楊休羨他們微服去廣西一樣,不過這一次,你帶上他。 又是微服私訪? 上一回微服了之后,朝廷可就直接對大藤峽出兵了啊。 難道這一次陛下又要故技重施? 是又要去打探軍情了么? 別說汪直了,萬達也開始期待了起來。 自從勝任了錦衣衛指揮使一職,萬達每天都很痛苦先不說官大了之后,各種應酬和衙門內繁雜的事物了。 最讓人受不了的是,每天天不亮,他就要到宮門口排隊等著上朝了! 老朱家各個都是工作狂,自己不休息也不讓臣子休息。 而他皇帝姐夫更是自打登基那天起,除了元旦這幾日,十多年來沒有一天不按時御門聽政的。 每天早朝的開始的時間大約是在寅時,也就是差不多凌晨五點。 但是在一個時辰前,百官就要在午門集結完畢。 這意味著什么? 這意味著住得遠的官員們,可能子時就要從家里出門了,我滴個乖乖 雖然萬達的男爵府就在城東,騎馬散步的話半個時辰不到也能趕到午門。不過他每日還是需要在丑時,也就是凌晨兩點起床洗漱。穿戴好官服,在凌晨三點前趕到午門加入排隊大軍 不論嚴寒,不論酷暑,風雨交加,風霜漫天,只要大明不爆炸,朱見深就要上早朝。 過去在錦衣衛上值點卯的時候,萬達還時常抱怨早上七點上班打卡實在太沒人性了。 直到他當了錦衣衛指揮使,每天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狗晚。這才發現當時他對人性的定義還是太高了 所以那些文官武將們只要和皇帝的意見不對付,就請假在家,戴罪在家,乃至乞骸骨回老家。 恐怕拿喬、心寒是一回事,想要逃避這看不到頭的,沒完沒了的早朝,也有很大的原因吧 出差雖然意味著餐風露宿,甚至可能遭遇各種危險,卻能讓他擺脫每日的繁瑣事務和地獄般的早起時間??! 好!好!臣這就回家準備準備。 萬達忙不迭地點頭,恨不得明天就冰雪消融,他能打馬北上了。 混賬東西! 朱見深伸出長腿,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腳,你都不知道要去做什么,你往哪里走? 萬達嘿嘿兩聲,訕笑著坐了下來。 遼東巡撫、右副都御史陳鉞,去年在年底的時候,上了一封折子,勸朕對遼東出兵。 朱見深沉吟道。 汪直聞言,忍不住握緊雙拳,呼吸加快,那兩只黝黑的大眼中,迸發出興奮的光芒。 他之前之所以會和兩位皇子說那些話。一方面是因為他從小就特別羨慕軍人將軍,能夠持節云中,百戰沙場。 在整個大明朝的武將里,他最敬佩的三員大將就是韓雍、項忠和王越。希望有一天效仿他們,為大明開疆擴土,收復失地,乃至馬革裹尸。 當初被分入御馬監,他就幻想著有一日能上陣殺敵,做個英豪蓋世的好男兒。 另一方面,就是因為他聽說了陛下這段時間一直都在研究這份請戰折子。 近年來,國朝穩定,鮮有大規模的戰爭。 最近的一次大捷還是在成化九年。 太子少保,左都御史王越在河套地區取得的紅鹽池大捷。此次之后,韃靼人就再也不敢進入河套地區久居,大大地振奮了大明的國威。 相比常年坐鎮兩廣的韓雍,王越如今在京城執掌督察院,提督十二團營,正好與汪直共事。 這位王大人,與鄙視閹人的項忠不同,很是喜歡汪直這個小友。與他結成了忘年之交。 兩人平時的交往中,王越經常會對汪直講解他歷來用兵的兵法謀略,并且詳細地為他分析大明朝多起戰役的要點和布兵方式。 每每聽到要緊,激烈之處,汪直都會猛拍大腿,大聲叫好,然后幻想起自己若有一天能夠離開京城,為陛下和娘娘征討四方時候的場景。 大明朝歷來有派遣宦官前往軍營守備,督軍的傳統。加上他又在御馬監任職。上戰場,對他來說并非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只是可惜,一來他年紀尙小,二來比起打戰,陛下似乎更想讓他在偵查剿匪的方面為國出力。 汪直一心只想侍奉娘娘,報答君恩,雖然內心不喜,還是盡責盡力地完成情報,稽查的職責。 所以即便西廠開開閉閉,他內心也沒有太大的波動。 自從去年年底,聽說陛下有可能會對遼東用兵后,汪直那一直隱藏在心中的軍魂又開始熱烈地燃燒起來。 上一回陛下對遼東大規模用兵還是在成化三年。 朱見深派遣五萬大隊,由名將趙輔聯同朝鮮部隊,三路并發,征討建州女真部。滅李滿住、董山,取得了被稱為丁亥之役的建州大捷。 那一年的十月末,趙將軍班師回朝,在午門舉行盛大的進獻戰俘儀式。 當年剛剛入宮,還是個小小幼童的汪直站在城樓的一角,屏氣凝神地看著皇帝登上城樓,接受百官朝拜。 那山呼海嘯的萬歲之聲震撼了汪直幼小的心靈。 他看著全京城陷入了狂歡之中,看著騎在高頭大馬上,被陛下封為武靖候的趙大將軍,內心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那一天的彩旗,爆竹,山呼,百姓們的笑臉,牢牢地釘在汪直童年的腦海中。 他想成為趙侯爺那樣的人! 他也想在午門獻虜,成為大明的一道光,永載史冊! 如今,知道陛下可能再一次對遼東用兵,怎么可能不讓汪直心動神搖呢? 這道折子上說,建州女真三衛自從十年前那一敗后,雖然表面臣服,甘做大明藩屬。但是反復無常,經常sao擾邊城,在我遼東燒殺搶掠,導致百姓民不聊生。更是勾結海西女真,對我大明領土再起覬覦之心 朱見深拿起折子,低頭對著萬達說道。 陛下,那如何能忍?必要發兵討伐之啊。否則釀成大禍,導致兵災連綿,于我遼東百姓,大明百姓不利。 汪直忍不住說道。 嘖! 萬達急忙瞪了他一眼,轉頭對面色不虞的朱見深笑道,小屁孩懂個屁,陛下別見怪。 朱見深將折子放回桌子上,用手指點了兩下,搖了搖頭。 朕看了這折子,雖然用詞懇切,乍一眼瞧去,確實到了不得不用兵的階段。但是總覺得哪里不妥。明明已經平靜了十年的遼東,到底為什么局勢一下子突然緊張你們錦衣衛有刺探軍情之責。北方寒冷,尤甚京都。等開春之后,你帶錦衣衛的人馬,汪直,還有邱子晉,梅千張,一同前往撫順,將當地到底發生了什么,給朕打探清楚。 朱見深說到這里,頓了一頓,到時候,朕再決定,要不要真的再一次對建州用兵。 臣遵旨。 萬達走到臺階之下,跪下領旨。 不過陛下梅千張跟我一起去遼東,我們阿瀾怎么辦? 他突然想到。 讓阿瀾進宮住一段時日吧。最近萬侍長身體不好,讓他多陪陪娘娘。還有 朱見深笑道,阿杬如今大了些,正是好玩的時候。朕想他們兄弟一起親近親近。 朱見深說的是邵妃娘娘生的第四子,如今算來一歲多了,據說因為長得尤其肖似陛下,所以很得萬娘娘的喜愛。 之前聽說朱佑樘還為此吃醋,鬧了一陣小脾氣。 你這個做父親的,恨不得把自己的弟弟給踩死。 卻又希望兒子和和美美,兄友弟恭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 萬達腹誹道。 談完正事,萬達和汪直從文華殿里退了出來。 他看著剛才還挺興奮的汪直,現在反而沒有了剛才的興致,不由得好奇地問道,怎么了? 是關于太子的事情。 汪直面孔僵硬,似乎不知道一下子該怎么開口。 太子怎么了?剛才不還是好好的么? 萬達吃了一驚。 我聽覃公公說陛下他,有意換儲。 什么? 萬達看了看左右,將汪直拉到一邊,低聲說道,這事情豈能瞎說,這是要動搖國本的啊。 據說當年立如今的太子為儲君,是因為悼恭太子過失不久,陛下膝下空虛,只有一個養在西內的兒子,所以才匆匆立儲。為的是穩定民心,堵住百官的悠悠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