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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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馬來到國子監附近,一股驚人的硫磺味,燒焦的氣味夾雜著黃色和黑色的濃煙撲面而來。沖天的火光在國子監后面幾排民房內升起,炙熱的高溫讓萬達身下的馬匹拒絕再前進一步。 火光和刺鼻的氣味叫人難以睜開眼睛,萬達只好翻身下馬,掏出懷里的帕子,捂住口鼻。 劉鐵齒趁機滑下馬背,也止不住咳嗽了起來。 這時候,一群衣服和頭發都被熏的焦黑,狼狽不堪的老老少少走了過來。正是從國子監里逃出來的一眾師生,他們看到錦衣衛的人馬過來,急忙迎了上去。 大人 在唐主簿的攙扶下,季司業對著為首的萬達深深作揖。 大人,你們可算來了,國子監大亂,老朽帶著一部分的學生逃了出來,可是后面的寮舍和兩旁的課堂里還有好多生員都被壓在下頭,大人們快去救人吧。 這周圍煙熏火燎的,讓人睜不開眼睛。季司業在情急之下也沒有將已經恢復了真實面目的萬達和楊休羨認出來。 司業不必多禮,我們就是來救人的?,F在這邊亂得不行,季司業和唐主簿不妨帶著師生到前頭隆福寺對過的星海匯去躲避。附近的居民們也被組織到那邊避難去了。星海匯里有水可以洗漱,有房間可以休息,還免費提供的吃喝,大家先到那邊去吧。 萬達上前,一把扶住季司業說道。 聽說能夠去被稱為天下第一樓的星海匯避難,本來哭喪著被熏得烏漆嘛黑的臉,如同喪家之犬的師生們一下子精神了起來。 星海匯的消費,可不是一般的學生可以承受的。哪怕是國子監里最有錢的例監生,也只能偶然去享受一次。 故而他們這些窮學生和窮老師每次經過星海匯的門口,聽著里面傳來的靡靡之音和各種酒菜混合著的香氣,都會鄙視地啐一口,丟下一句朱門酒rou臭! 不愧是傳說中jian妃娘娘的弟弟開的酒樓,果然是窮奢極欲,湛湎荒yin。 沒想到今天居然因禍得福,可以免費進去避難不算,還能被招待吃喝?這算是因禍得福么? 這位大人說的可是真的?那星海匯的掌柜的能同意么? 毛助教瞪大眼睛問道。 自然。星海匯是我開的,我說免費就免費。 萬達對著他們拱了拱手,在下還要去抓歹人,就不招呼大家了。 說著,他帶領著劉鐵齒和大隊人馬往災禍最嚴重的國子監后方跑去。 星海匯是他開的莫非,剛才那個年輕人就是萬星海?貴妃娘娘的弟弟?當今錦衣衛指揮僉事萬爵爺? 就是那個原本只是一介伙夫,因為沾了貴妃jiejie的光,成為了錦衣衛掌執。又因為查案狠辣,十多年來手中人命無數,位列京城惡勢力排行榜第一名的活閻羅萬達。 他居然是如此漂亮又年輕的一個小伙子? 啊,老夫在大朝會的時候遠遠見過萬大人,似乎就是這個樣子。 等人都跑遠了,季司業這才后知后覺地想到。 今天萬達沒有穿飛魚服,所以季司業沒有一下子認出他。 這萬大人能夠急人之所急,苦人之所苦,主動開放自己的產業供城里的百姓避難,看來傳聞未必是真的啊。 司業大人,您不覺得這個萬大人的聲音很耳熟么?還有他身后跟著的那個年輕人。 向前幾步,回頭看了看那些已經興奮起來的師生們,唐主簿將季司業拉到一邊,摸了摸上唇說道,去了嘴上的胡子,他不就是那個新來的雜役楊爽么? 這? 季司業瞇眼睛,回頭看著火光那邊已經縮成小豆大小的人影,一臉狐疑。 我聽說當今北鎮撫司的楊休羨楊千戶和萬大人一貫交好,兩人經常共同進出辦案難道說? 剛來國子監后廚才兩天不到,就用精湛的廚藝贏得了全體師生厚愛的包司務就是是活閻王萬達。 什么錦衣衛的后廚,人家是錦衣衛的指揮僉事,堂堂四品大員。比季司業這個從四品下的國子監司業還要搞出一個頭呢。 萬大人和楊大人,在我們國子監后廚,做了三頓飯是么還有一頓點心。 季司業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臟有點受不住,可能是被煙熏的,連呼吸都透不過氣了。 難道他們早就知道國子監內有歹人,故意潛伏進來辦案的么? 唐主簿低聲驚呼。 然后眼珠一轉。 那阿蘭那個孩子難道也是錦衣衛? 畢竟他們三個人幾乎是同時出現在國子監的。 不過,有年紀那么小的錦衣衛么? 別,別說了。北鎮撫司的事情,是我們能管得了的么? 腦子已經亂成了一團的季司業晃了晃腦袋,決定還是先帶著學生們去避難。 國子監這次出事,幾乎把整個城東都給連累了,之后肯定要追究他們這些官員的職責。無論如何,先過了今晚再說吧。 與此同時,北鎮撫司衙門內,萬瀾坐在交椅上,看著不斷進進出出的官兵們,小臉上是露出了完全不符合他這個年齡的孩子應該有的冷靜表情。 他轉過頭,望著藥堂的方向,緩緩地閉上眼睛,默默祈禱著。 老天保佑,千萬不能讓小千哥哥出事啊。 這么多年來,對于一直跟在他身后守護著他的梅千張,萬瀾也是充滿了感情的。那是他的守護神,在這個早慧的孩子的心目中,梅千張和汪直一樣,都是家人一般的存在。 要是這次小千哥哥沒事 他睜開眼,露出了下定決心的表情,舉起右手,朝天伸出三根手指。 我發誓,我至少一整年都乖乖的,絕對不惹我爹生氣了。 藥堂內,梅千張側躺在醫榻上。 被鮮血浸得濕透的衣服已經被剪開扔在地上,露出他精干的身軀和被竹子貫穿的可怖傷口。 今天京城里受傷的人太多,錦衣衛里的大夫們都被派了出去,沿街整治受傷的百姓。幸好經驗最豐富的老大夫留下來坐鎮,他拿手的就是各種外傷和刀傷。 邱子晉主動表示自己也看過醫書,可以留下來幫忙。大夫看他神色鎮定,于是讓他給藥童打下手。 這塊布頭,你要拿好。 大夫將一塊疊著方方正正,足有二值高的白色紗布放到邱子晉的手中。 一會兒我把竹竿從他的腰部拔出來,你要馬上用這塊布將他腰后的傷口按住,我來按住前頭。老夫剛才粗粗地看了一下,這位郎君雖然被竹子貫穿了身體,但是腹部的腸和胃應該沒事,竹子是在腹腔下面的骨盆里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邱子晉接過布條,瞪大鳳眼,點了點頭。 只要拔出竹子的時候,不發生嚴重的出血,他應該還是可以活下來的。 應該? 邱子晉著急地問道,難道還有可能會死不成? 老夫是大夫,不是神仙。正所謂救病不救命。他體內的竹子到底如何?有沒有毛邊,會不會在拔出來的時候擦到血脈,一切都未可知。你,我和他,我們都在賭。 大夫說著,雙手搭在梅千張小腹右側的竹竿上,深吸了一口氣。 賭的,就是他的性命。 說著,他猛地一抽,焦黃色的竹竿從鮮血淋漓的傷口順勢被拔出。 邱子晉眼疾手快,雙手重重地將布塊按壓在了傷口上。 那暗色的血洞看的人觸目驚心,不過更加觸目驚心的,是梅千張本來還算平穩的呼吸,經過這么一下后,他喉管里無意識地發出了一聲呵,然后嘴巴張開,脖子一歪,竟是徹底地休克了過去。 梅千張! 邱子晉不敢放開按壓在傷口上的布塊,只能對著他大聲叫著。 白色的布料頓時被鮮血染得通紅,整塊白布都被染成了紅色。邱子晉感到自己的雙手仿佛是浸在了血水之中,黏膩的感覺讓他渾身戰栗。 師父,他厥過去了。 藥童低下頭看著梅千張,想要伸手揭開他的面具,去掐他的人中。 就在藥童掀開面具,見到那下面那張失去臉皮的面孔時,嚇得大叫了一聲,然后雙腿一軟,跌到在地上。 鬼!鬼??! 藥童一手在后面撐著身體,一手指著梅千張的臉,哭著喊道,師父,他不是,這是鬼! 大夫抬頭看了眼,眉頭一皺。 這大夫多年來一直為錦衣衛們治病看傷,經驗豐富,一眼就看出了這個郎君怕是受過南鎮撫司的家法。 那臉皮被揭下后,只剩下暗紅色的,猙獰的血rou,尤其是眼睛和嘴唇的四周的經絡,看起來格外嚇人。即便是城隍廟里站在城隍老爺身旁的小鬼和夜叉們,恐怕都比這人好上幾分。 眼看這藥童嚇得都站不來了,大夫無奈之下,只好讓邱子晉一前一后堵住兩邊的瘡口。親自去按梅千張的人中。 糟了,背過氣去了。 掐了一會兒人中,見此人毫無反應。大夫又將耳朵湊到梅千張的胸口,聽了聽心跳。 這人身體底子好,這么折騰心跳依然有力。不過他現在厥了過去,若是接不上氣,不管這下面的傷口好不好,人都要撐不住了。 大夫,你幫我按照按著傷口。 邱子晉毫不猶豫地說道,我來給他渡氣。我看過醫書,背氣昏厥的時候要么施針刺激經脈,讓人因為疼痛而清醒。要么就是渡氣,好讓他續上呼吸。 好,我來按住傷口,你來給他渡氣。 大夫聽他說的很有道理,這個病人此刻的身體情況已經不適合再受到金針的刺激了,不如用口對口傳氣的法子來試一試。 兩人分別站在醫榻的兩側,互相點了點頭。 就在邱子晉放開布塊的一剎那,大夫一把將其按了下去。 梅千張 邱子晉繞到榻前,看著在燈光將梅千張的臉照的纖毫畢現。除了殘留的眼皮和嘴唇,這張臉已經沒有任何覆蓋的皮膚了。 剛才在星海匯的包廂里,只是一眼,就讓他心神震動,整個人都忍不住地在顫抖。之后阿瀾那孩子突然沖了進來,梅千張帶著面具匆匆離開,他都沒有恢復過來。 沒想到再一次見到他,就看到梅千張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邱子晉彎下腰,伸出手,心疼地撫摸上他的面頰。 指尖上傳來的粗糙讓他的眼淚不禁奪眶而出。 他記得清清楚楚,曾經的梅千張是那么一個英俊的少年,英俊到除了一剪梅的諢名,江湖中人還給他起了一個采花賊的綽號,據說連被他盜過的女性受害者都不忍心告發他。 在他的印象里,他一直是那個有著蜜色皮膚和葡萄一樣黑色大眼睛的南國少年郎。 誰能想象,現在這個比惡鬼都可怕的面容,曾經是那么地風華絕代呢。 透明的淚水滴在梅千張的臉上。 深深地用嘴吸了一口氣,邱子晉慢慢低下頭,側過腦袋,覆上了他的唇。 一個鬼面夜叉,一個如玉郎君,燈光下的兩人側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看著眼前震撼的一幕,就連經歷過無數生死的大夫都忍不住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年輕人,你可要活下來啊你這個朋友,對你真的沒話說了。 壓著依然往外頭不斷冒血的傷口,大夫忍不住低聲說道。 紫禁城昭德宮內 砰! 一聲劇烈的槍響,打破了深宮好不容易才恢復的平靜。 汪直單手舉著火銃,冷冷地看著墜落在腳下的黑色怪物。 果然被素素猜中了。這紫禁城里,怕是比宮外更加兇險。 他冷笑說。 站在汪直身后的,是一臉憤恨表情的朱見深。 而朱見深旁邊站著的,是單手握劍的萬貞兒。 鮮血從龍泉寶劍的尖端滴下,落到了地上鋪設的金磚上。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沒有任何醫學知識,本章內容都是我胡說八道,大家就不要從醫學角度來研究了。我就是看新聞里有被鋼筋扎穿的大哥都能活下來,心想著被竹子穿了應該也能活下來吧 第90章 斬妖除魔 中 一刻鐘前 騎著駿馬,汪直沿著安定門大街一路朝著皇宮的方向飛奔,沿街的災情讓他看的觸目驚心。 自從七歲離開廣西潯州城被送入京城,京都與他而言就是個花與夢鋪織的夢幻之都。位處天子腳下,樓宇莊嚴,官員威武,百姓驕矜,何曾見過這番慌亂狼狽的景象? 他俯下身子,拉著韁繩,不斷叱著身下的馬匹,往禁內的方向奔去。 北京城又被稱為四九城,四九中的四指的就是皇城中的四道門,分別是:東安門、承天門、西安門、北安門。九則指的是北京城的內城門,分別是正陽門、崇文門、宣武門、朝陽門、阜成門、東直門、西直門、安定門、德勝門。(注釋1) 后世的戲文《游龍戲鳳》里有這么一句話,生動直白地點出了北京城的大致構造:大圈圈中有個小圈圈,小圈圈中又有個黃圈圈。 它們就是所謂的小圈圈和大圈圈。 進了東安門算是進入了皇城的外朝范圍,內監的四司六局,包括萬歲山都在這個范圍內。過了東安門,再往里就是東華門,進了東華門才算是進入了黃圈圈的范圍。 平日里汪直進出禁內猶如無人之境。他是朱見深特許的侍者,不受門禁控制。哪怕大內里落了鎖,只要見到汪直本人或者他的關防腰牌,都必須為其開門,任其自由出入。 整個京內,和汪直擁有同樣特權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錦衣衛指揮僉事萬達。 而今天,是汪直入宮以來第一次遇到不得其門而入的情況。 東華門外,負責守衛的御林軍將領百戶朱廣,居然大聲呵斥汪直下馬接受盤查。 你可知道我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