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4)
阮眠心臟抽抽地疼,他旋開藥膏的小圓蓋,往外擠出點到食指上,動作極度輕柔地,小心翼翼地,涂抹在薄硯的手背上。 薄硯這次倒是沒再掙開阮眠的手,也沒阻止他涂藥,只是言不發地看著他動作。 靜默得像尊雕塑。 如果不是他的呼吸聲依然很沉,阮眠可能真會覺得,這人心底片平靜了。 終于涂好,阮眠把藥膏蓋好放在旁,又轉頭看向那床玩具,沖薄硯眨了眨眼睛,你是想跟我玩這些嗎?要怎么玩? 他是真的不明白這些小玩具是用來做什么的,更不知道玩它們又有著什么樣的內涵。 他只是單純覺得,薄硯想玩的話,那他就可以配合。 可也正是這份單純,讓他顯得分外撩人,卻又并不自知。 薄硯五指攥進了掌心,眸光沉沉望著他,喉結滾動下,卻還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阮眠干脆又從那堆小玩具中,自顧自挑出了副手銬。 因為他只認識這個,也只用過這個。 這副手銬和之前溫泉池的那副還不太樣,這副是純黑色的,質地卻不是金屬,而是在金屬外圍又包了層毛絨布料,摸起來很舒服。 手銬的卡扣處,還墜著片黑色的羽毛。 阮眠動作自然,毫不猶豫地,把手銬的其中只,戴在了自己手上。 極致的黑,反襯他皮膚極致的白,有種格外強烈的沖擊感。 那片黑色的羽毛,還正巧墜在他的手腕下方,親吻他突出的腕骨。 在這剎那,薄硯最后根理智驀地斷了弦,他整個人忽然傾身過來,雙手撐在阮眠兩側,以個近乎禁錮的動作將阮眠籠罩住了,啞聲開口:阮眠,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阮眠仰起腦袋看他,朝他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銬,黑色羽毛隨著他的動作晃晃。 不是太知道,阮眠歪頭笑了下,語氣卻很輕松,所以不是要你教我嗎? 薄硯長久以來關在心底的那頭兇獸,在這刻就像是終于得到了解放,嘶吼著沖破了牢籠,奔逃而出。 他雙手驟然發力,將阮眠抵到了床頭,之后動作極其熟練地,將阮眠的兩只手交疊過頭頂,銬在了床頭柜上設計好的圓環里。 就像是早已將這個動作,獨自演練了成千上萬遍。 薄硯撐在阮眠面前,淺色眸子此時此刻顯得很沉,要很仔細看,才能隱約分辨出眼底藏著的那么絲光亮。 阮眠,薄硯低啞著嗓音叫他名字,真的我想做什么,你都愿意么? 阮眠沒有分毫猶豫,就點了頭,給出了肯定答案:對,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都愿意。 在某個瞬間,薄硯恍惚覺得自己可能是在做夢。 可下秒,他卻又把自己叫醒了。 他從沒做過這么好的夢,更不敢做這么好的夢。 可明明眼下都已是非常意外的意外之喜了,如果薄硯還尚且存在分理智,他就定會百般珍惜現在,而不是奢求更多。 然而,很可惜,薄硯現在分理智也無,他骨頭里的惡劣因子蠢蠢欲動。 將阮眠這句話在嘴里品味兩番,薄硯忽然挑起了邊唇角,笑意卻顯得極其涼薄,只聽他字頓問:可是,阮眠,如果我告訴你,我騙過你,也有事直瞞著你,你還會愿意么? 作者有話要說: 我jio得,掉馬,大概也許八成可能,就是下章了? 久等!但我這章好粗長!【叉腰】 感謝投雷和營養液! 每條評論都有看! 鞠躬,愛你們。 第71章 七十一顆奶團子 阮眠腦袋一陣轟鳴。 薄硯在說什么? 騙過他,還有事一直瞞著他? 明明是很簡單的字眼,可此時此刻,組合在一起,傳進阮眠耳朵里,阮眠卻覺得無法理解一般。 薄硯為什么要騙他?又有什么事情非得一直瞞著他? 難道真的和薄硯的游戲搭檔有關嗎? 這樣的薄硯,讓阮眠看不懂,猜不透,極其陌生。 有那么一個瞬間,阮眠感覺仿佛被一大桶冰涼寒水兜頭澆下,讓他克制不住,身體打了個顫。 可也確實只有一瞬間,阮眠就奇跡般冷靜了下來。 他抬起頭,不閃不避回望進薄硯的眼睛。 終于如愿在薄硯深沉眸底,找到了那么兩分自己熟悉的東西。 霎時間,阮眠就重新翹起了唇角,他點了點頭,語氣認真又堅定:薄硯,如果你真的騙過我,也瞞過我,那,那給你一次坦白從寬的機會,只要你坦白,我我就還是愿意! 阮眠雖然絕大多數時候都真的很木訥,但大概是愛情有時讓人變笨,有時卻也能讓人變聰明,總之,在捕捉薄硯的真實情緒方面,阮眠覺得自己還是足夠敏銳的。 薄硯現在的狀態,乍一看起來是真的很陌生,但稍微多對視兩秒鐘,阮眠就想起來,其實他見過薄硯這個狀態。 那還是在他之前拍廣告那天,晚上和資本方一起吃晚餐的那個酒店里。 那個晚上真的發生了不少事情,一樁樁一件件讓人始料未及。 阮眠還記得,自己當時在酒樓的走廊里,問薄硯,他的父母是做什么的。 當時薄硯回答他說:我的父母,都不是好人。 之后,在阮眠的沉默里,薄硯倏然前傾,貼在他耳邊低聲問:我說的都是真的,阮眠,你還想要聽更多么? 當時阮眠不愿去揭薄硯的傷疤,于是回答不了,薄硯卻一改往日對他的溫和,低冷嗓音在他耳邊吐息,整個人都帶著極強的壓迫感,問他:為什么?被嚇到了? 阮眠毫不懷疑,當時他如果說自己被嚇到了,薄硯一定還能講出更惡劣的話來。 現在薄硯的狀態,就和那個時候很像。 好像一頭被觸到了逆鱗的野獸,全身都裹滿了刺,充滿了壓迫感與攻擊性。 臉上神情冷漠又譏誚,語氣更是惡劣不堪 可阮眠卻透過這層冷冰冰的外殼,窺到了藏在薄硯心底的,最真實的情緒 薄硯在不安,在害怕。 他其實很渴望得到阮眠的安撫,但卻又害怕得不到,于是干脆給自己罩上了一個惡劣至極的外殼,仿佛這樣嚇跑亦或激怒阮眠,最終他沒有得到任何安撫,也就都變得合情合理,不會難過了。 很顯然,薄硯完全沒想到,會得到阮眠這樣的回答。 大概是這個回答實在太合他心意,取悅或者說安撫到了他心底那頭呼嘯而出的兇獸,薄硯刻意給自己罩起來的惡劣外殼,終于露出來一道裂縫,神情中多了兩分少有的怔愣。 片刻后,像是確認了阮眠沒有在說謊,也沒有在開玩笑,薄硯忍不住抬手,輕輕摩挲了一下阮眠的唇角,啞聲道:阮眠,你真的好傻。 酷哥可聽不得有人這么講他,就是薄硯也不行。 阮眠小眉毛立刻就皺了起來,還不滿動了兩下手腕,帶著那片黑色羽毛一顫一顫,反駁道:我我這才不是傻好嗎!這明明是我們酷哥的優良品質,大度! 沒想到連這種時候,阮眠竟都還背著酷哥包袱,薄硯理智終于回攏兩分,唇角微微勾起,笑了一下。 好,薄硯低垂著眼瞼,去看阮眠粉嫩的唇瓣,一字一頓,低聲道,記住你說的話,阮眠,你說愿意了,我就不會再讓你反悔。 阮眠小臉鼓了鼓,正要反駁說自己才不會反悔,卻突然感覺到手腕上力道一松,沒有了那種牽制感。 出乎意料的,薄硯竟然沒有進行下一步,反而給阮眠解開了手銬。 阮眠吶吶看著他,迷茫道:什么意思?我沒要反悔! 不是你說的么,薄硯拉開床頭柜最底層的抽屜,把手銬放進去,又彎下腰,慢條斯理一一收起床上的各樣小玩具,語氣恢復了尋常時候的淡然,給我一次坦白從寬的機會,所以我決定,先向你坦白。 阮眠眼睛倏然瞪大,心跳也頓時快了起來,他急忙道:等等等一下!我我我,我要先做個心理準備! 雖然不知道薄硯要坦白的究竟是什么,但阮眠隱隱有種預感,覺得會是讓他很意想不到的事情,還是先做好心理準備,以防等下太過驚訝的好! 薄硯把所有小玩具都收了起來,又仔細鋪平床單,很好脾氣似的一點頭,不急,你慢慢做。 阮眠一連做了三個深呼吸,又調整了一下襯衣紐扣的位置,半晌,才正襟危坐,吐出口氣,開口道:好好了!請講! 薄硯又點了下頭,朝阮眠勾了勾唇角,卻道:好了就下床,出門。 阮眠:? 阮眠頓時就急了,他一骨碌從床上跳下來,跳到薄硯面前,忍不住伸手捶了一下薄硯肩膀,兇巴巴道:你逗我玩?不是說了要給我坦白的嗎! 沒逗你,薄硯抬手,大手包住阮眠的小拳頭,輕輕將他的手指一根根展開,解釋道,只是需要換個地方坦白。 阮眠這下愣了,薄硯究竟要說什么,還不能在房間說的? 去了你就知道了。 見阮眠傻乎乎地發愣,薄硯干脆將他抱起來,放在了床邊,蹲下身給他穿襪子。 阮眠回過神來,耳朵尖騰然就又燒了起來。 阮眠沒有想到,薄硯說的換個地方,竟然換到了一間電競室。 這個溫泉山莊娛樂設施很齊全,還配備了專門的電競室,以滿足廣大網癮少年需要。 不過現在,大概是韓懿提前打過招呼,這偌大的電競室里,加阮眠和薄硯,一共只有七個人。 其他五個人當然也都是熟人 韓懿,溫棠,張陶,顧孟平,還有于冰。 一進門,薄硯沒有一句廢話,他直勾勾看著于冰,開門見山問:solo嗎? 于冰:? 在場的人都愣了,沒看明白這個故事走向。 薄硯你瘋了!阮眠忍不住兇他,你這手,水泡都沒下去,怎么握鼠標! 就是就是,韓懿急忙在一旁幫腔,你這手現在這樣,還solo,我看你連ppt都做不出來! 薄硯抬眸睨了韓懿一眼,語氣很淡卻很篤定:放心,不影響cao作。 韓懿想罵爹,他擔心的是cao作嗎? 他他媽的明明是在擔心薄狗的手! 不過阮眠比他快一步,把這話說出來了:影不影響cao作不重要,但會影響你的手,你會很疼。 薄硯側頭看了阮眠一眼,又去看自己傷著的那只手。 他其實想說傷在手背上,握不握鼠標確實影響不大,還想說這種程度的疼痛,對他而言真的算不得什么,但看著阮眠眼底明晃晃的擔心,薄硯最后說出口的卻是:嗯,那你給我吹一吹。 阮眠此時還不知道,早在他剛剛追回房間找薄硯的時候,就已經被出柜了。 他下意識偏頭看了張陶和顧孟平一眼,兩人都不約而同朝他做了個蒙眼睛的動作,阮眠一陣驚訝,但現在不是談這個問題的時候,阮眠沒有多問,只是捧住薄硯的手腕,湊到了唇邊。 之前就要給你吹,阮眠忍不住小聲碎碎念,你還不愿意,還躲開! 雖然知道薄硯當時躲開是有原因的了,但阮眠還是不太開心! 我錯了,薄硯這次認錯認得倒是干脆利落,低聲哄道,乖,吹吹我就不疼了。 阮眠小臉還繃著,從鼻腔里哼了一聲,卻還是乖乖低下頭,對著薄硯的手背輕輕吹了吹,邊還小聲念叨:給你吹吹,痛痛飛走! 薄硯臉色rou眼可見地柔和下來,反觀于冰,倒是快要維持不住一直強撐的溫和了。 他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字:來,solo,不過,話我先說在前頭,我不會因為你是小阮的男朋友,手還傷了,就給你放水。 薄硯一挑眉毛,點頭道:這我就放心了。 于冰愣了愣,下一秒,就見薄硯一邊就近拉開一把電競椅坐下來,一邊語氣淡漠道:這樣等你輸的時候,就不會用給我放水來當自己菜的遮羞布了。 于冰被他一句話懟得臉一陣青一陣白,一下沒接上話來,僵著臉也坐在了對面的電競椅上。 阮眠忍不住在一旁埋頭偷笑。 說來也很奇怪,原本他其實不太希望薄硯和大老板solo。 薄硯是他的男朋友,大老板是他長此以來一起并肩作戰的游戲搭檔,平心而論,兩邊無論誰輸誰贏,阮眠都不會覺得太舒坦。 但現在看到薄硯和于冰面對面坐下來,薄硯還公然對于冰開嘲諷,阮眠心里卻奇跡般很輕松。 就好像潛意識在告訴他,他希望的是薄硯贏,而薄硯贏了,也并不代表大老板就真的會輸。 等待開機的過程中,薄硯忽然像閑聊一般,抬頭問于冰:你最擅長什么英雄? 于冰微愣一下,就毫不猶豫,報出了Glacier最常玩的一個上單英雄鷹豹。 他私底下把阮眠的直播又看過很多很多遍,無數次復盤Glacier的鷹豹cao作,自認能學習模仿到不說百分百,卻至少有八成了。 Glacier的cao作水準毋庸置疑,是真的可以算進專業水平。 他學來了八成,在平時不說路人局里,就是和電競社那群游戲打得很不錯的人solo,可以說也基本從未失手過。 現在應付薄硯這樣一個,大學里邊喜歡玩游戲的普通男生,于冰心態很穩,覺得綽綽有余。 他自顧自想得正美,卻忽然又聽薄硯狀似無意,輕飄飄問了一句:鷹豹啊,那你第一次玩它,是在什么時候? 于冰一愣,一下沒反應過來,薄硯為什么問他這個。 于冰確實記不起來這個第一次是什么時候了,他不但記不起自己的,也記不起Glacier的。 或者說,他根本不會知道Glacier,第一次玩這個英雄是在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