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2)
裴玉質怯生生地瞧著素和熙:我知錯了,子熙莫要動氣。 我并未生你的氣,我是在生自己的氣。素和熙嘆了口氣,是我讓你產生了那等過激的行為。 裴玉質軟聲軟氣地道:子熙不要生自己的氣,子熙并沒有做錯。 素和熙鄭重其事地道:從今往后,讓我們好好過日子吧,你不許再認為自己強迫了我,對我不起,我亦不會再認為自己使得你自殘了。 便如子熙所言。裴玉質轉過身去,與素和熙接吻。 素和熙垂下首去,捧著裴玉質的雙頰,闔上了眼簾。 他已不記得自己今日到底與裴玉質接了幾回吻了,他若是在裴玉質第一回 吻他之時,便接受了裴玉質,裴玉質就不會遭此劫難了吧? 裴玉質遇見他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無論是前者,亦或是后者,他既已與裴玉質兩情相悅了,既已擁有了裴玉質,便不會再放開裴玉質。 裴玉質是他的救贖,是他此生惟一想獨占之人。 一吻罷,裴玉質將下頜抵于素和熙左肩之上,享受著靜謐的時光。 素和熙伸長手取了皂角來,為裴玉質潔身。 沐浴罷,他將裴玉質從浴桶當中抱了起來,擦干身體后,細細地穿上了褻衣、褻褲。 經過一番歡/好之后,裴玉質柔若無骨,滿身風情,揪著素和熙的發絲道:你再親親我。 素和熙為自己穿上褻衣、褻褲后,正打算為裴玉質將霜發擦干,聞言,自是先親了親裴玉質。 裴玉質趁機壞心地輕輕地踢了踢那處,又滿面無辜地道:子熙怎地了? 因為自己心悅于裴玉質的緣故吧?竟然這般容易地又動情了。 他定了定神,才為裴玉質擦拭。 裴玉質不再使壞,他清楚眼前的素和熙乃是凡人,多做無益。 其后,他乖巧地任由素和熙為他擦拭發絲,舒服得幾乎要睡著了。 待素和熙為裴玉質擦干發絲,見裴玉質雙目緊闔,吐息平穩,正要為裴玉質蓋上薄被,卻被裴玉質揪住了衣袂,可憐巴巴地道:要子熙做陽春面給我吃,我想念子熙的陽春面了,離開子熙的日子,我僅吃些野果果腹,我都餓瘦了。 我這便去做陽春面,稍待。素和熙轉身欲走,見裴玉質并不松開自己的衣袂,滿目疑惑。 子熙背我。裴玉質松開素和熙的衣袂,繼而向著素和熙張開了雙臂。 素和熙將裴玉質背到了庖廚,而后將裴玉質放于椅上,又恐裴玉質難受,取了一軟墊子來,墊于裴玉質身下。 裴玉質這副身體早已習慣了素和熙,并不覺得難受,但對于素和熙的溫柔他極是受用。 他雙手托腮,手肘撐于桌案之上,眉開眼笑地道:子熙周全得很,讓我舒服了許多。 素和熙俯身親了一下裴玉質的眉心,便利落地將青菜洗了、切了。 裴玉質注視著素和熙,暗道:明日我這副身體定然吻痕遍布。 上一回吻痕遍布是因為出征前夜的素和熙。 他以為待素和熙凱旋,他便能與其執手偕老,然而 他打住思緒,不敢再想。 即使素和熙又活過來了,但素和熙確實為他死了兩次。 他心生悵然,伸手去撫摸自己的肚子。 寶寶,爹爹總是讓父親受苦,待你長大后,定要好好保護父親,不再讓父親因為爹爹受苦。 他的資質乃是同輩當中的佼佼者,素和熙亦然,他與素和熙的寶寶應當天生適合修仙。 不過修仙并非什么輕松之事,倘若寶寶自己不愿意,他亦不會逼迫寶寶。 不久后,陽春面便煮好了,素和熙盛了兩碗陽春面,端上了桌案。 裴玉質從素和熙手中搶過竹箸,大快朵頤。 他喜歡素和熙做的陽春面,直覺得拿再多的天材地寶與他換,他都不會放棄這碗陽春面。 素和熙瞧著裴玉質一副要將瓷碗與竹箸一并吃掉的架勢,不由失笑。 他的廚藝是被趕出家門后自己摸索著學的,他并不認為自己做的陽春面有這般美味,但裴玉質喜歡便足夠了。 裴玉質吃下大半碗陽春面后,速度才放慢了下來,珍惜地一口一口吃著。 素和熙索性將自己的這碗陽春面分了一半予裴玉質。 裴玉質眼巴巴地道:子熙不餓么? 素和熙搖首道:玉質都餓瘦了,多吃些吧。 他這陣子日日都吃陽春面,其實已有些膩味了,但見裴玉質吃得如此滿足,又覺這陽春面沒有那么膩味了。 裴玉質風卷殘云般將陽春面吃盡,又光明正大地從素和熙碗中夾了一根面條。 素和熙低笑道:能得玉質的歡心,是這陽春面的福氣。 這是自然。裴玉質打了個哈欠,子熙,我有些困倦了。 素和熙趕忙吃掉碗中的陽春面,將裴玉質抱回了床榻,來不及收拾庖廚。 裴玉質饜足地枕著素和熙的手臂,含含糊糊地道:子熙先前不是不要我暖床么?而今為何不與我分床睡? 而今我巴不得玉質日日為我暖床。素和熙親了親素和熙的眼簾,玉質,寐善。 子熙,我心悅于你,寐善。裴玉質闔上了眼簾,沉沉睡去。 玉質,我亦心悅于你,寐善。素和熙瞧了裴玉質良久,方才依依不舍地闔上了雙目。 待裴玉質轉醒,已是烈日當空。 他生怕自己在發夢,小心翼翼地掀開了眼簾,向素和熙望去。 確定自己真的在素和熙懷中后,他才松了口氣。 他細細地感知著自己體內的余韻,確定自己昨日真的與素和熙交/歡了,又松了口氣。 素和熙早已醒來了,覺察到裴玉質的動靜后,方才睜開了雙目。 一人一妖霎時四目相接,裴玉質面生緋紅,雙目含情:子熙,我心悅于你。 素和熙柔聲道:玉質,我亦心悅于你。 裴玉質翻身壓于素和熙身上,鼻尖抵上了素和熙的鼻尖,吐息盡數傾灑于素和熙面上:昨日之事,子熙認為如何? 素和熙環住了裴玉質的腰身:刻骨銘心。 裴玉質用自己的唇瓣蹭了蹭素和熙的唇瓣:子熙可會后悔為我斷了袖? 素和熙輕咬了一口裴玉質的唇瓣,反問道:我為何要后悔? 裴玉質威脅道:子熙不后悔便好,子熙若敢后悔,我定要將子熙拆骨入腹。 我才不會后悔,玉質莫要后悔才好,玉質這般出眾,配得上任何人。素和熙輕撫著素和熙的背脊,微微往下了些,心疼地道,有些腫了。 裴玉質吐息一滯:我只想與子熙相配。無妨,不疼。 素和熙問道:是否回數太多了些,才會發腫? 裴玉質舔了舔素和熙的唇瓣:我喜歡子熙多抱我幾回。 素和熙回憶起昨日的情形,便覺自己這一生已圓滿了,笑道:我亦喜歡抱你。 我與子熙果然甚是契合。裴玉質又問道,子熙今日要出攤么? 素和熙答道:我今日不出攤了,我要與你廝混一日。 裴玉質耳根一熱,雙目灼灼地望著素和熙:如何廝混? 當然是素和熙沉吟道,為你下廚,守著你療傷。 裴玉質失望地道:子熙是大壞蛋。 素和熙問道:對,我是大壞蛋,玉質要與大壞蛋接吻么? 要。裴玉質覆上了素和熙的唇瓣,舌尖輕掃著素和熙的唇縫。 素和熙一松開唇縫,便嘗到了裴玉質的舌尖。 裴玉質聽著嘖嘖水聲,登時憶起了昨日的水聲。 一時間,他心如擂鼓,不禁思考自己是否被上個世界改變了體質。 他分明不是地坤了,卻那般容易 少頃,素和熙松開了裴玉質,道:玉質,我上街去買些食材來,你好生歇息吧。 裴玉質目前確實沒什么氣力,手足發軟。 可他并不想離開素和熙分毫,故而,他將自己變回了原形,用三瓣嘴道:子熙帶我一道去吧。 好。素和熙洗漱罷,便將裴玉質抱入懷中。 一走出家門,他才想起來自己忘記問裴玉質喜歡吃什么了,見左右無人,他才問道:玉質想吃什么? 裴玉質下意識地道:陽春面、烙餅。 素和熙笑了笑:再想想別的,上回買那幅墨梅的銅錢尚未用盡,你無需為我節省。 裴玉質抖了抖毛耳朵:我不挑食,只要不是青草,不是生青菜,只要是子熙做的,我什么都喜歡。 玉質真好養活。素和熙發誓道,我定不會再讓玉質吃青草、生青菜,我定會努力讓玉質過上好日子。 只要有子熙常伴在側便足夠了。其實,若不是素和熙親手下廚,他對于所有吃食都興致缺缺,他辟谷的時日實在太久了。 由于素和熙昨日在眾目睽睽之下親吻了裴玉質,還向裴玉質表白了心跡,是以,他一行至街上,便收獲了諸多目光。 若是換作前一陣子的他必定會垂下首去,不過如今的他已不在意了。 被人明里暗里地嘲笑、憐憫,成為笑柄、談資又如何? 他行至rou鋪前,對rou鋪鋪主道:勞煩給我切半斤五花rou。 rou鋪鋪主擠眉弄眼地道:書生,俺聽聞你昨日向一模樣俊俏的少年表白了,卻原來,你乃是斷袖。 素和熙明白這rou鋪鋪主僅僅是生得孔武有力,頗為嚇人,其實并無惡意,那揍他的壯漢,便是他請rou鋪鋪主幫他尋來的。 因此,他甜蜜地笑道:我已與玉質兩情相悅了。 rou鋪鋪主感慨地道:俺曾聽聞過斷袖之癖,但并未親眼見過斷袖者,不過俺認為斷袖沒什么不好的,說到底,人這一生嘛,求的就是一個知冷知熱的人。 多謝你。素和熙并不認為斷袖有何不可,然而,斷袖不合世俗,玩玩尚可,作真便見不得人了。 不客氣。rou鋪鋪主利落地為素和熙切了半斤五花rou。 倆人說話間,裴玉質遠遠地看見了身穿官服的素和玥,素和玥亦看見了他與素和熙。 第54章 跛足書生(十八) 根據他從系統001那里所得到的信息, 素和熙曾輕取會元,而年幼素和熙半載,與素和熙一同參加會試的素和玥僅僅位列會試第六, 在殿試中, 素和玥位列二甲第三。 即便才學遠不及素和熙, 素和玥亦當上了這臨山縣的知縣。 倘若素和熙未曾墜馬,未曾傷了右足, 導致被取消了殿試資格, 素和熙定能位列一甲, 供職于翰林院。 縱然不能入翰林院, 要取代素和玥當上這臨山縣的知縣顯然是易如反掌。 可惜,假設僅僅是假設而已, 事實不容更改。 素和熙確確實實墜馬了, 素和熙確確實實傷了右足。 他忍不住懷疑是否素和玥或是其母使了什么陰謀詭計,才致使素和熙墜馬? 素和熙乃是嫡長子, 而素和玥的生母崔氏原是素和熙父親的外室, 素和熙的生母一開始全然不知這外室的存在, 還以為自己與素和熙的父親將一生一世一雙人。 素和熙的父親在崔氏產下了素和玥后,喜不自勝, 將他們母子迎入了府中,讓崔氏做了妾室, 氣得素和熙的生母大病一場,素和熙剛滿十歲, 便溘然長逝了,其后,即使素和熙的祖父母百般反對,崔氏仍是被扶正了。 是以, 素和熙的生母是被素和熙的父親與繼母聯手害死的。 素和熙的生母乃是名門閨秀,而素和玥的生母則是一商賈之女,其父生意慘淡,兩者相較,前者娘家雖然沒落了,親族凋零,若論品貌前者遠非后者及得上的。 倘若素和熙安然無恙,素和家的家業大部分將由素和熙繼承,素和熙的官運應較素和玥亨通,素和熙將永遠壓素和玥一頭。 這素和玥與其生母崔氏的動機未免太過充分了些。 一念及此,他一身的皮rou都發緊了,雪白的毛毛更是根根豎起。 素和熙從rou鋪鋪主手中接過半斤五花rou,正欲去買梅干菜,一側首,見得裴玉質這副戒備的模樣,撫摸著裴玉質的皮毛道:玉質,怎地了? 裴玉質以自己的毛腦袋蹭了蹭素和熙的掌心,繼而抬起右前爪一指。 素和熙循著裴玉質所指望去,乍然見到素和玥,面上的笑意當即淡了。 裴玉質清楚于素和熙而言,素和玥的存在正提醒著素和熙的殘疾與落魄。 原本素和熙一直壓素和玥一頭,現如今,素和玥已是知縣了,若能做出政績來,許能被調至京城,而素和熙失去了殿試資格,被趕出了家門,淪落成了一個人人可欺的窮書生。 且素和玥的生母使得素和熙幼年失恃,還是素和熙被趕出家門的罪魁禍首。 素和熙應當對素和玥又羨慕又憎恨吧? 他直起毛茸茸的身體,一雙前爪搭于素和熙側頸,三瓣嘴抵上了素和熙的耳孔,聲若蚊吶地道:子熙,我在。 我知曉你在,我絕不會再將你推給阿玥了。素和熙固然記得自己昨日已對裴玉質承諾過此事了,但因他對此事對自己這一過錯耿耿于懷,因而,又強調了一遍。 他若并未犯這一過錯,裴玉質便不會身受重傷。 嗯,我只屬于你,絕不可能移情別戀。裴玉質言罷,又乖乖地蹲于素和熙左肩之上了。 素和玥朝著素和熙走去,待行至素和熙面前,他失望地道:阿兄,我聽聞你昨日在眾目睽睽之下向一少年表白了心跡,阿兄,你怎會是斷袖? 素和熙淡淡地道:我為何不能是斷袖? 素和玥勸道:阿兄,及早回頭是岸吧,我會為阿兄隱瞞此事,不會稟報于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