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
素和熙為何要憐憫他? 素和熙覺得他可憐么? 他正色道:孤不需要子熙的憐憫。 對不住。素和熙微笑道, 孤并沒有資格憐憫你。 裴玉質搖首道:并非沒有資格,而是不需要。 孤知曉了。無論如何, 裴玉質都是慶平帝的皇長子, 自然不需要被他這個俘虜所憐憫。 素和熙沉默良久, 又道:玉質, 孤其實并未進入你的生/殖/腔, 待你與你師兄兩情相悅了,讓你師兄進入你的生/殖/腔吧,孤預祝你們舉案齊眉,多子多孫。 于尋常天乾而言,面對處于雨露期的地坤, 定然把持不住, 但他并非尋常天乾,而是腺體殘疾的廢物。 聽得此言, 裴玉質申明道:孤從未想過與師兄舉案齊眉,多子多孫。 與孤無關,何須多言?素和熙猛地站起身來,行至桌案前,為自己倒了一盞大紅袍。 這大紅袍早已涼透了,一盞下肚,遍體生寒。 眼下分明已是春暖花開,他卻覺得如臨嚴冬。 裴玉質倘若對其師兄無意, 為何常常會于睡夢中呼喚師兄? 裴玉質大抵與其師兄產生了間隙,亦或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吧? 他又飲了一盞大紅袍,而后,發起了怔來。 裴玉質乍然聽得一聲脆響,循聲一望,好端端的茶盞被素和熙捏碎了,細小的碎片噼里啪啦地紛紛跌墜于地,素和熙卻似無所覺。 他急欲下得床榻,竟發現自己的雙足沒什么氣力。 掙扎著下得床榻后,他踉蹌了一下,險些跌倒。 雙足不斷地提醒著他,他昨夜與素和熙云雨了,且今日亦會與素和熙云雨。 他登時面生緋紅,坐于床榻邊,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面孔。 須臾,他又站起了身來,忍著酸疼,赤足到了素和熙身側,進而掰開了素和熙的掌心。 素和熙這才發現茶盞被自己捏碎了,因為醋意。 眼前的裴玉質乃是慶平帝之子,由于慶平帝之故,云麓將士、百姓死傷無數。 但他不得不承認他心悅于裴玉質。 然而,他的心悅勢必將無疾而終。 裴玉質小心翼翼地將所有嵌入素和熙掌心的碎片一一取了出來,才為素和熙止血,最后取了藥膏來,為素和熙涂抹。 前一陣子,總是由素和熙為他涂抹藥膏,而今變成了他為素和熙涂抹藥膏。 素和熙面色如常,柔聲道:多謝。 裴玉質關切地道:子熙為何會捏碎茶盞? 素和熙回道:不過是走神了,一時失手而已。 裴玉質叮囑道:子熙須得小心些,切莫再傷著自己。 素和熙頷首道:孤記下了。 裴玉質已站不住了,又是一踉蹌。 素和熙及時抓住了裴玉質的手臂,繼而將其抱回了床榻之上。 縱然已是萬物生長的季節了,但地面仍是有些涼意。 素和熙將裴玉質的雙足攏于掌中,裴玉質下意識地掙扎了一下,又覺自己與素和熙連至為親密之事都做過了,現下不過是被素和熙攏著雙足罷了,沒什么了不得的。 冒犯了。素和熙松開了裴玉質的雙足,并用錦被蓋住了裴玉質的身體。 算不得冒犯。為了證明自己并未撒謊,裴玉質將自己的雙足塞入了素和熙手中。 素和熙敞開衣襟,將這雙足放入自己懷中,待這雙足暖和了些,他才將這雙足松開了。 倆人一時無話,裴玉質苦思冥想了一番,打破了沉默:二皇弟與六皇弟皆已亡故,不知與他們一母同胞的四皇妹會如何? 言罷,他方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了,不該在素和熙面前提及裴瑾嘉。 素和熙面色未變:倘若真兇是為了報復嚴皇后,才害死了裴瓊文與裴環容,那么,真兇定然早有預謀,裴瑾嘉恐怕一回京便已身陷險境,但裴瑾嘉出身于行伍,應當不會這么容易著了真兇的道。 裴玉質茫然地道:目前全無線索,不知真兇究竟是何人? 素和熙淡淡地道:孤不知真兇究竟是何人,或許可以以裴瑾嘉為誘餌,引出真兇。 裴玉質夸贊道:子熙所言有理。 素和熙面無表情地道:你的四皇妹或許已想出對付真兇的計策了,你不必為她擔心。你正處于雨露期,情潮不知何時會發作,你還是先照顧好自己吧。 話音堪堪落地,一內侍在外頭道:四殿下駕到。 裴玉質揚聲回道:孤身體不適,你且請四殿下回去吧。 裴瑾嘉已到了門口,問道:皇兄何處不適?瑾嘉為皇兄召太醫來可好? 未待裴玉質作答,她已推門而入。 素和熙再度見到裴瑾嘉,雙手握拳,直欲教裴瑾嘉斃命。 裴瑾嘉一見得素和熙,吃驚地道:我聽聞父皇要皇嫂日日著女裝,皇嫂為何不著女裝? 素和熙現下確實并未著女裝,而是身著從故國帶來的常服。 裴瑾嘉又笑道:皇嫂莫怕,我不會向父皇告發皇嫂的,皇嫂本為云麓太子,日日著女裝,實在是折辱了皇嫂。 顯然裴瑾嘉此來是為了羞辱自己,素和熙努力地讓自己鎮靜了下來,發問道:阿兄與侄兒的尸身在何處?本宮當時如你所愿,退兵十里,你卻并未依約將他們的尸身還予本宮。 我不是早已告訴過皇嫂了么?因洪波滔天,兩副尸身不幸被沖走了,不知去向。裴瑾嘉委屈地道,我并非故意為之,皇嫂為何不依不饒? 素和熙怒發沖冠,強忍著并未發作。 裴瑾嘉觀賞著素和熙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心生快意。 裴玉質此前只知裴瑾嘉用素和熙兄長與侄兒的尸身要挾其退兵十里,卻不知裴瑾嘉言而無信。 尸身可能尚在裴瑾嘉手中。 他提聲道:瑾嘉,你理當言而有信,依約將兩副尸身還予子熙。 裴瑾嘉左顧右而言它:子熙?皇嫂字子熙么? 裴玉質一字一頓地道:瑾嘉,還不快些將兩副尸身還予子熙。 那兩副尸身的確被洪水沖走了,不知去向,我如何將他們還予皇嫂?裴瑾嘉抱怨道,皇兄從來不曾對我說過重話,現如今有了皇嫂,皇兄已不是我的皇兄了。 裴玉質復又道:快些將兩副尸身還予子熙。 裴瑾嘉不接茬,而是道:我聽聞皇兄被父皇打了十大板,二皇兄是在探望過皇兄后,才毒發的,一開始,父皇認為皇兄身懷嫌疑,將皇兄禁足了。我卻是認為皇嫂的嫌疑更大些,皇兄哪里有下毒的本事?但皇嫂不同,皇嫂手下人命無數,且皇嫂身手敏捷,要對不懂功夫的二皇兄下毒,顯然是易如反掌。 素和熙否認道:并非本宮對他們下了毒。 是么?裴瑾嘉當然不信,若是被我查出是皇嫂害死了二皇兄與六皇弟,我定要皇嫂血債血償。 子熙光明磊落,胸懷坦蕩,不會做出下毒這般下作之事。裴玉質慍怒道,瑾嘉,你莫要胡言亂語。 裴瑾嘉細細地端詳著裴玉質,湊近了些,果然嗅到了些微的蘭香,忽而啟唇道:皇兄自稱身體不適,卻原來是雨露期到了。 她又對素和熙道:皇兄這等的美人,世間難得,皇嫂可得好生珍惜。 本宮自然會好生珍惜玉質,不必你來提醒本宮。素和熙不耐煩地道,四皇妹請回吧。 ?;市峙c皇嫂早生貴子。裴瑾嘉拂袖而去,走出白玉宮后,頓覺奇怪,為何這白玉宮內無一絲一毫素和熙的信香殘留? 一般而言,一旦與地坤交合,天乾定會散發出信香,且天乾的信香較地坤的信香濃烈許多,不易消散。 裴玉質身上卻無素和熙的信香,惟有他自己的信香,委實奇怪。 難不成素和熙的信香不同尋常,并不濃烈?亦或者素和熙不喜裴玉質,迫于無奈才與裴玉質交/歡,是以,并未散發出信香? 她左思右想,不得其解,接著,出了宮去,以調查裴瓊文的案子。 那廂,裴玉質牽了素和熙的手,安慰道:有朝一日,待子熙重新得勢,定能讓四皇妹告訴子熙阿兄與侄兒的尸身在何處。 素和熙居高臨下地盯著裴玉質,倏然壓下身去,掐著裴玉質的下頜道:有朝一日,孤定會殺了裴瑾嘉。 素和熙對于裴瑾嘉懷有殺心理所當然。 但裴玉質并不喜歡這樣的素和熙,素和熙該當是溫柔的。 可換作他,他亦會想殺了裴瑾嘉。 他闔了闔雙目,趁機覆上了素和熙的唇瓣。 素和熙猝不及防間,已被裴玉質怯生生的舌尖抵上了齒縫。 他猶豫再三,最終遵從自己的本心,松開了齒縫。 裴玉質生澀地親吻著素和熙,少時,素和熙奪回了主動權。 唇舌糾纏間,倆人交換了津液,嘖嘖的水聲久久不休。 第21章 腺體有損的和親太子(二十) 裴玉質主動親吻孤, 是為了安慰孤吧? 素和熙這般想著,心臟驟然冷卻了,唇舌卻灼熱依舊。 他的腦子已失去了與裴玉質接吻的興致, 他的唇舌卻沉迷于裴玉質的唇舌間,不可自拔。 這樣的接吻究竟有什么意義? 接吻為何要有意義? 你情我愿便可, 何必顧慮太多? 他闔上了雙目,不再多想, 而是專注地與裴玉質接吻。 一吻罷, 裴玉質已是衣衫凌亂, 面泛桃花。 他依偎于素和熙懷中, 雙手環著素和熙的脖頸, 面頰貼于素和熙的心口。 他并不知曉自己適才為何要主動親吻素和熙,他不過是順從自己的本心罷了。 許是這一吻的緣故,情潮驟然翻滾上來,席卷了他的神志。 子熙子熙他翻身而上,吐息不定地道, 子熙, 孤想要子熙了。 莫急。素和熙撥開裴玉質的手指,仔細傷著自己。 裴玉質瞧著自己空空蕩蕩的掌心, 難受地道:快些。 素和熙以指尖沾了些香脂,柔聲道:孤不愿傷著你。 裴玉質抗議道:不需要。 素和熙不容反對地道:需要。 裴玉質低下/身來,胡亂啃咬著素和熙的唇瓣、下頜、脖頸。 少時,他渾身發軟,萬事不知,只知自己喜歡被素和熙這么對待。 待得吐息平靜,他方才意識到盡管自己數度主動親吻了素和熙,但在漫長的肌膚之親中, 素和熙未曾主動親吻過他。 子熙他喚了一聲,正色道,孤喜歡與你接吻,你可主動親吻孤。 素和熙拒絕道:不可,你該當與自己心悅之人接吻,你現下所言不過是為雨露期所迫而已。 裴玉質嘆了口氣,他其實亦不清楚自己是否為雨露期所迫,才會喜歡與素和熙接吻。 五月十七,即雨露期開始后的第八日,裴玉質的雨露期結束了。 由于他的體力尚未恢復,他并未去上朝。 慶平帝每日都會著人送來湯藥,他每日都會一飲而盡。 他休息了足足三日,一直到五月二十,才去上早朝。 朝堂上,他見到了裴瑾嘉,裴瑾嘉瞧來一如往常,并無中毒的跡象。 而裴瑾嘉一見到裴玉質,便盯著裴玉質的肚子道:不知這肚子里頭是否已孕育著素和熙的骨rou了。 裴玉質清楚自己絕不會懷上師兄的骨rou,笑道:許明年,四皇妹就要當姑姑了。 言語間,一支利箭挾裹著風聲,越過諸臣,擦破裴玉質的衣袂,直直地貫穿了裴瑾嘉的右肩。 裴瑾嘉當即血流如注,面白如雪。 諸臣尚未反應過來,裴玉質已揚聲道:抓刺客!傳太醫! 他一把抱住了搖搖欲墜的裴瑾嘉,暗忖道:這刺客當真是膽大包天,居然當朝殺人不對,不是殺人,而是傷人,刺客分明可以取了裴瑾嘉的性命,卻只傷了其右肩,究竟是何目的? 須臾,慶平帝駕到,乍然見得裴瑾嘉中箭,龍顏大怒。 裴瑾嘉由侍女扶了下去,便于醫治,而裴玉質依舊立于朝堂之上。 他的朝服上沾了血,因為料子顏色深,并不明顯。 不久后,侍衛統領來報:屬下無能,刺客已然逃之夭夭。 慶平帝厲聲道:廢物!還不趕緊封鎖京城,使其插翅也難飛。 早朝罷,裴玉質前去探望裴瑾嘉,太醫直言裴瑾嘉這右臂怕是廢了。 裴瑾嘉慣用右臂,右臂若是廢了,便再也上不得沙場了。 倘若真兇與毒殺裴瓊文、裴環容之人乃是同一人,真兇為何要留著裴瑾嘉的性命? 難不成裴瑾嘉于真兇而言,尚有旁的用處? 但裴瑾嘉的右臂若是廢了,裴瑾嘉對于真兇而言,還有什么用處? 裴瑾嘉的右臂若是治好了,真兇是否會用旁的法子對付裴瑾嘉? 裴瓊文、裴環容所中的毒乃是劇毒,恐怕并無解藥,而裴瑾嘉的右臂卻有醫治的余地。 或許或許裴瑾嘉的右臂是否能被治好皆在真兇的掌握之中? 若真是如此,那么真兇很可能便是 他收起思緒,回白玉宮換衣去了,奇的是素和熙并不在白玉宮內。 素和熙曾問過他是否曾想過登上太子之位,大抵早已在暗中行動了吧? 他換下染血的朝服,穿上常服,便往兵部去了。 由于最近并無戰事,兵部成了六部當中最為清閑之處。 他處理著瑣碎的政務,黃昏時分,方才出了兵部。 十日后,裴瑾嘉坐于病榻上,飲著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