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他要品茗,師兄便陪他品茗;他要論道,師兄便同他論道;他要與人過招,師兄便與他過招 師兄總是和顏悅色,他從未想過自己或許不慎傷了師兄的心。 師兄是從何時起,開始暗中保護他的? 師兄是否曾九死一生,卻佯作無事地陪他做他想做之事? 當時的他一心修仙,師兄不過是他修仙閑暇中用于排遣辰光的工具而已。 師兄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被澹臺鈺、方見明以及樊紹所肢解的? 師兄是否曾后悔過? 師兄定然曾后悔過吧? 所幸他尚有機會拯救師兄。 他左思右想,睡意全無。 這床榻并不寬敞,他與師兄的距離僅僅一臂,是以,他不敢亂動,唯恐擾了師兄的清夢。 許久后,他的身體變得僵硬了,他不得不盡量小幅度地動了動自己的雙手。 然而,他的手指卻是不小心蹭到了師兄的胸膛,隔著一層薄薄的褻衣,師兄的體溫勢如破竹地沒入了他的肌膚。 夫君,你是在勾引臣妾么?師兄的嗓音乍然拂上耳畔,使得他怔了怔,手指一顫,緊接著,重重地擦過了胸膛上的突起。 素和熙一把扣住了裴玉質的手腕子,似笑非笑地道:臣妾已嫁予夫君,夫君若想與臣妾行/房直言便可,不必如此鬼鬼祟祟地勾引臣妾。 孤不想與子熙行/房。裴玉質解釋道,孤并非故意為之。 是么?素和熙放開裴玉質的手腕子,再度闔上了雙目。 見師兄并不取信于自己,裴玉質甚是委屈,卻又無可奈何。 素和熙不知這裴玉質究竟意欲何為,不久前,裴玉質險些被他掐死,為何能毫無芥蒂地勾引于他? 裴玉質端端正正地躺著,不敢再動。 喜燭的燭淚終是流盡了,未多久,漫長的新婚之夜終是結束了。 裴玉質松了口氣,欲要下得床榻去,卻因雙足發麻而倒在了師兄懷中。 他未及從師兄懷中起身,卻見師兄掀開了眼簾。 他慌忙起身,膝蓋竟意外地觸及了師兄的要處。 夫君投懷送抱,臣妾自當卻之不恭。素和熙出于惡意,將裴玉質的后腦勺向下一按。 裴玉質的唇瓣被迫抵上了柔軟的綢緞,他抬起雙目,不明所以地望住了素和熙。 素和熙嗤笑道:夫君身為地坤,難道不知應該如何伺候天乾? 伺候? 裴玉質仍是不明所以。 素和熙將裴玉質的后腦勺按得更下去了些。 裴玉質悶聲道:子熙是何意,可否明確地告知于孤? 素和熙如裴玉質所愿,明確地道:以口侍之。 裴玉質滿心茫然:地坤為何須得這般伺候天乾? 罷了,師兄要如何便如何吧。 他深深地吐納了一番,方才松開唇齒,探出舌尖來。 下一瞬,他突地被推開了。 素和熙原本打算好生羞辱裴玉質,見狀,竟是心軟了。 裴玉質不知素和熙為何如此喜怒無常,不過他其實并不愿以口侍之,自是順勢將此事揭過了。 下得床榻后,他著人送了水來,送水的近侍指著他的脖頸道:大殿下,可要請太醫來? 他心知肚明,令近侍取了一面銅鏡來,銅鏡上果然映出了扎眼的指痕。 無妨,你且尋盒面脂來。他與師兄今晨須得去向慶平帝、嚴皇后請安,他這副模樣恐怕會為師兄招致懲罰。 近侍手腳利落,不久便奉上了一盒面脂。 潔牙、凈面后,他對著銅鏡仔仔細細地用面脂遮住了自己脖頸上的指痕。 換衣之時,他見自己的雙腕上亦附有指痕,遂亦用面脂遮住了其上的指痕。 其實師兄并未如何用力,應是地坤的身體過于嬌弱的緣故。 素和熙暗暗地觀察著裴玉質,若非他與裴玉質此前素未蒙面,他定要以為裴玉質心悅于他。 洗漱罷,他正欲更衣,卻有一內侍送上了衣衫,并掐著嗓子道:陛下有賞。 兒臣謝恩。他接過衣衫,直覺得顏色太過鮮艷了,展開一瞧,統共五身衣衫無一是男裝。 那慶平帝強迫他身著鳳冠霞帔拜見、成親尚不滿足,竟強迫他素日亦要以女裝示人。 他氣得怒火中燒,然而,識時務者為俊杰,他只得換上了一身女裝。 對此,裴玉質愛莫能助,慶平帝手握實權,他區區一個不受寵的皇子自然無權向慶平帝提出異議。 他抿了抿唇,末了,吐出了一句:子熙,對不住。 走吧。素和熙與裴玉質一同出了白玉宮,去向慶平帝、嚴皇后請安。 帝后顯然有意刁難,足足一個時辰之后,才招他們覲見。 兒臣拜見父皇。慶平帝欺人太甚,裴玉質努力地掩飾著自己的不滿,做出一副恭順模樣。 兒臣拜見父皇。素和熙恨不得將慶平帝殺之而后快,卻只能畢恭畢敬地向慶平帝磕首,畢竟他現如今落入了慶平帝的股掌之間。 兒臣拜見母后。裴玉質與嚴皇后的關系爾爾。 本朝曾有立庶長子為繼位者的先例,嚴皇后當然不喜裴玉質,但她并未表露出來。 兒臣拜見母后。素和熙不知這嚴皇后是否曾于和親一事中推波助瀾,只知嚴家出過不少皇后。 請安之后便是敬茶。 當素和熙向慶平帝敬茶之時,慶平帝不接,嚴皇后打圓場道:陛下,兒媳的茶你怎能不接? 慶平帝接過茶盞,一口未飲,便放下了。 當裴玉質向嚴皇后敬茶之時,嚴皇后眼尖地發現裴玉質頸上抹了層厚厚的面脂,深覺奇怪,遂抬指一劃。 面脂既去,指痕即刻暴露了出來。 她放下茶盞,質問道:玉質,你這頸上為何會有指痕?熙兒是否欺負你了? 素和熙恨自己沉不住氣,又恨自己為何昨日不將裴玉質了結了。 他握了握拳,屏氣凝神,細聽著周遭的動靜,以判斷自己能否于暗衛出手前要了慶平帝的性命。 豈料,裴玉質非但并未指責他意欲謀/殺,反而含羞帶怯地道:母后,兒臣聽聞幾近窒息的滋味能與攀至頂峰的滋味相較,遂于云雨之際,命熙郎試了一試,果不其然,兩者疊加,教兒臣差點丟了性命,快活至極。 裴玉質向來冷若冰霜,對于任何天乾皆不假辭色,卻原來骨子里與他生母一般,風sao且放浪,實乃天生的狐媚子,一嘗到腥味,便樂不思蜀了。 嚴皇后心下不齒,口中卻慈愛地囑咐道:你貴為皇子,該當顧及天家顏面,以免被旁人瞧出來,你還是收斂些為好。 裴玉質乖順地道:兒臣記下了。 嚴皇后嘆了口氣:熙兒,你勿要太放縱玉質。 素和熙應道:兒臣記下了。 嚴皇后又與裴玉質、素和熙閑話家常了一會兒,方才尋了個由子,命他們退下了。 其后,她笑吟吟地道:指不定明年本宮與陛下便能抱孫子了。 太子之位空虛至今,裴玉質倘使產下了素和熙的子嗣,絕不可能繼承皇位。 慶平帝期待地道:望玉質與熙兒舉案齊眉,兒女繞膝。 裴玉質與素和熙的感情愈好,他便愈容易掌控素和熙,若能將素和熙收為己用,何愁四海列國不乖乖歸順于他? 帝后二人各懷鬼胎,皆是春風滿面。 第6章 腺體有損的和親太子(五) 回到白玉宮后,素和熙疑惑地道:你何故包庇于孤? 此前,師兄俱是自稱為臣妾,喚他為夫君,分明是頗為親密的稱呼,從師兄口中吐出來,卻讓他覺得師兄遠在千里之外。 顯然經過適才之事,師兄對于自己的防備已減弱了些。 裴玉質心生歡喜,但他無法將真正的原因向師兄坦白,是以,啟唇道:子熙作為一國太子,身為尊貴,且是天乾,卻被迫奉命和親,屈尊降貴地來了這吟月,子熙不滿于孤理所應當,孤知曉子熙定非真心想掐死孤。 素和熙動手之時是真心想掐死裴玉質,聞言,心虛不已,面無表情地道:孤無需你的同情。 裴玉質不善言辭,見自己惹素和熙不悅了,趕忙補充道:且孤與子熙已成親了,夫夫同體,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素和熙譏笑道:你與孤連交/歡都不曾,何來夫夫同體,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裴玉質不假思索地道:子熙若要與孤交/歡,孤定不會反對。 是么?素和熙抬手挑起裴玉質的下頜,接著從下頜起,一寸一寸地向下摩挲。 被樊紹摩挲肌膚的惡心登時復蘇了,猶如毒蛇,正以蛇信子舔/舐著自己的四肢百骸,裴玉質渾身顫抖,咬著自己的唇瓣,目不轉睛地盯住了素和熙。 是師兄,現下是師兄摩挲著我的身體,并非樊紹。 素和熙并不收手,進而解開了裴玉質腰間鞶革,一分一分地撩開了裴玉質的衣衫。 裴玉質擁有一身冰肌玉骨,使人不忍褻/瀆,更使人急欲好生褻/瀆一番。 素和熙覆唇而下,未料想,竟是被裴玉質偏首躲過了。 裴玉質五歲那年,曾與師兄一同下山玩耍,途徑一小巷,意外地瞧見一女子被一男子壓于墻面之上,倆人四唇相接。 當時,他不知這意味著什么,天真爛漫地問師兄:師兄,他們的唇瓣極是可口么?為何他們皆不肯與對方的唇瓣分開? 非禮勿視。師兄一手捂住了他的雙目,一手牽著他的手,待得離那小巷遠些了,師兄方才放下手,答道,他們心悅于對方,才會與對方接吻。 接吻?他似懂非懂地道,唇瓣與唇瓣相貼便是接吻? 見師兄頷首,他追問道:何為心悅之人? 師兄思忖良久,才道:據詩詞、話本所述心悅之人便是你愿意與之同生共死之人,你見不到她,便會為相思所困,夜不能寐,衣帶漸寬。但我尚無心悅之人,不知是否當真如此,待我尋到心悅之人,我再告訴你是否如此可好? 好吧。他又好奇地道,若非心悅之人,便不能與對方接吻么? 師兄揉了揉他的發絲:我認為不該草率地對待自己的身體,亦不敢草率地對待對方的身體,僅能與心悅之人接吻。 由于師兄這一番話,他一直認為接吻之事甚是神圣,因而下意識地躲避了師兄的親吻。 素和熙不滿地捧住了裴玉質的后腦勺,不容拒絕地吻上了裴玉質的唇瓣。 他從來不曾與旁人接過吻,首先感知到的是柔軟,其次是溫熱,然后他心口騰起了強烈的掠奪欲。 他不通吻技,循著本能粗暴地撬開了裴玉質的齒列。 不要不要裴玉質的雙目泛起了層層霧氣,與此同時,他的雙手拼命地想將素和熙推開。 明明是師兄告訴他僅能與心悅之人接吻,為何師兄卻執意要吻他? 他并未心悅于師兄,師兄亦未心悅于他。 師兄是騙子。 素和熙稍稍松開了裴玉質的唇瓣,迷惑不解地道:你既答應與孤交/歡,為何不愿與孤接吻? 裴玉質怔了怔,素和熙所言不差,他既已答應與其交/歡,為何不愿與其接吻? 前者明顯較后者更為親密。 孤他抿了抿唇瓣,子熙要如何便如何。 素和熙不知為何裴玉質這般逆來順受,發問道:你到底有何所圖? 誠如孤適才所言,孤與子熙夫夫同體,一損裴玉質口拙,未及言罷,又被素和熙闖入了唇齒。 他沉默地承受著素和熙的親吻,雙目睜著,不斷地心道:我要忍耐,我必須忍耐。 面對半點不做回應,甚至于全身心抗拒著自己的裴玉質,素和熙頓生憐憫。 裴玉質何辜? 但一思及阿兄,他卻又起了施虐欲。 這吟月從上至下,哪里有無辜之人? 他殘忍地將裴玉質身上僅余的錦緞全數扯去,繼而用力地將裴玉質推倒于地。 正值春寒料峭,裴玉質恍惚間覺得自己將要被凍僵了。 由于修為日益深厚,他已多年不曾感受過寒冷了。 他仰首望著素和熙,不作掙扎,四肢張開。 素和熙見裴玉質一副引頸待戮的模樣,施虐欲瞬間消弭于無蹤。 他低下/身,扣住裴玉質的左腕,將裴玉質從地面上牽了起來。 裴玉質猝不及防,撲入了素和熙懷中。 他正欲自素和熙懷中出來,念及自己已將這副身體交付于素和熙了,遂控制住了自己的本能。 罷了,改日吧。素和熙撿起裴玉質委地的衣衫,一件一件地為裴玉質穿上了。 裴玉質不敢相信自己能逃過一劫,凝視著素和熙道:為何作罷? 素和熙反問道:為何不可作罷? 裴玉質眉眼舒展:當真作罷? 素和熙正色道:當真。 多謝。裴玉質背過身去,整理著自己的衣襟。 素和熙掃過裴玉質的背脊,一言不發。 這裴玉質委實奇怪,被他強吻了,居然還向他道謝。 裴玉質摸了摸自己的唇瓣,這唇瓣適才被師兄親吻了,不如何舒服,有些疼。 倘若是與心悅之人接吻,應當不會疼吧? 不然,這世間為何會有人愿意與心悅之人接吻? 不過這與他無關,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心悅于任何人。 他回過身去,毫無芥蒂地對素和熙道:子熙,要用早膳么? 素和熙不置可否。 裴玉質著人送了早膳來,由于他并不受寵,自然是尚食局中有何剩下的,便為他送來。 但今日這早膳顯然是刻意為他與素和熙所準備的。 素和熙盯著眼前的紅棗花生桂圓蓮子粥、紅棗糕以及花生酥,噙著冷笑,頓悟道:你之所圖便是懷上孤的骨rou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