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頁
人一旦陷入不堪的環境就容易偏激,虞晚章鼻尖都冒了不少汗,悶悶地低著頭走路,只想快點回寺廟。 正低頭間,她不小心撞到一個人,那人力氣真大,虞晚章被撞倒在地,細嫩的手掌被地上的雜石磨破皮。 對面的人戴著帽子,慌慌張張地從地上撿起一樣東西,眼露精光,只看了她一眼便往山里跑。 虞晚章被撞得七葷八素,抿著唇盯著那深墨色的背影沖入叢林,越跑越遠。 隱隱約約間覺得這人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她一下子想不起來。 天忽然就暗了下來,密林里能見度更低,讓人沒來由地心慌。 “啪——” 后背被人猛地一拍,心臟陡然跳起。 她回身見到喜兒。 喜兒環顧四周,擔心地問:“三小姐,珈樓少爺呢?” 與此同時,暗色的密林上空劃過一道亮燦燦的銀光,等會兒就要下雨了。 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在她腦內閃過,虞晚章忽然想起來剛才那人從地上撿起來的就是一把刀。 不好的預感沒來由地涌上來,一切都很詭異。 第43章 . 第四十三幅像 心尖尖的人 虞晚章朝著密林深處跑, 還未過半,瓢潑的大雨兜頭而下,不過多時, 風里帶著涼意。 她一邊跑一邊喊應珈樓的名字。 并不是她過度緊張,是因為在電閃雷鳴的時候, 虞晚章忽然記起了被帽檐遮掩的那張臉。 那天她和提岸一起下山,帶小橘貓看醫生時, 碰到的那位問路的中年男人就是他。 之后她吃早飯,無意間瞥見的財經報紙的時候也看到了這張中年男人的臉。 那時候這男人雙肩被生活的苦難壓得往下垮,顯得落魄, 還沒有生出帽檐下窮兇極惡的眼。 平時來西隱峰的無非是當地人和靈谷寺的和尚, 剛才她和應珈樓擲氣跑下來, 一個人都沒見到。 這人挑這個時間來山里, 目的為的是什么, 顯而易見。 那條小溝如今不再是天塹,虞晚章往后退了段距離,助跑起跳, 堪堪落在溝道的邊緣, 差點就要掉下去。 再往前跑一會兒,她看到了綠色的水桶咕嚕咕嚕在泥地里滾,被砸在地上的西瓜粉碎一片。 虞晚章看到這些竟有些隱隱發笑。 應珈樓沒來追她, 居然還想著給她泡西瓜呢。 雨越下越大,幾乎糊住眼睛, 她看不見眼前的路。 虞晚章從沒在爛泥地走過路,她不知道浸泡過雨水的黃泥地會很粘,一旦鞋子上沾過一點,便和磁鐵吸鐵屑, 越吸越多。 她起初還能跑,后來鞋底壘了好幾層黃泥膠,重得往下摜,虞晚章連走也走不動了。 風雨勢漸大,豆大的雨打在身上,脆疼脆疼,漸漸地,穿了薄短袖的晚章也禁不住風吹雨打,身子冷得發抖。 為了保存力氣,她只能慢慢走。 大概走了十幾分鐘,她見到一座破敗的屋子,黑乎乎的鏡子偶爾閃過幾道燈光。 她運氣還不錯,應珈樓十有八九還在里面,就是她還不確定那個中年人是否也在。 虞晚章停在幾米遠的距離,一時間沒有動作。 她在算那些沙彌來這大概需要多久時間,剛才她來找應珈樓的時候沒讓喜兒一起來,她手機沒帶,就讓喜兒去報警。 鈍痛的悶哼聲穿過厚重的雨幕,傳到她耳里還是清晰明了。 她心里了然。 現在鞋子沾滿黃泥,已經是累贅,虞晚章索性脫下來,用盡力氣扔過去,黑乎乎的鏡子碎了一地。 過不了多久,搖搖晃晃的破屋子從里頭打開了門。 出來的是那個男人,他的帽子已經不在,不太像一般中年人,留著剛剃的刺頭,眼神里是被追到絕路的狠戾。 雨水從額頭劃過猩紅眼角。 他手里拿著的是明晃晃的彎刀。 “我以為是應乾來了,原來是你這個小娃娃?!甭曇舸旨c難聽。 應乾?怎么會是應乾? 虞晚章并不知曉其中的曲直故事,她擦掉糊住眼睛的雨水。 “既然你要找的人是應乾,你為什么要抓我朋友?” 以前因為虞建東,虞晚章沒少應付過地痞流氓,面對這種情況她算是有經驗,她一個女孩子怎么也打不過窮兇惡極的中年男人。 所以能做的無非就是一個字——拖。 中年男人沒想到她這么鎮定,瞇著眼眼看著被雨霧澆透的人,也赫然想起了之前幾番機緣。 既然他今天做了這種事,也沒想著能安全逃脫,只要能讓應乾付出點代價,他也不在乎什么。 “誰讓應乾一點漏洞也沒有,我跟了他一個多月,才發現這么點疏漏?!?/br> 蘇方民那天跟著應乾到靈谷寺,見到應乾對這個小孩子親切有加,應該是他親近之人,按照他年紀,也許是私生子也不一定。 應乾每天都有保鏢跟著,24小時跟個鐵桶似的,他一點機會也沒有,于是從那之后,他就把心思放在應珈樓身上,觀察他生活軌跡,尋找合適機會。 今天算是老天開了眼。 虞晚章舉起手,示意自己什么東西也沒有,她稍微往前走了走,走到屋檐下,好歹遮擋了一部分暴雨。 她想看看應珈樓的情況,可惜里頭被破門擋著,她什么也看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