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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苛的話,本是給乾嘉帝一個處理此事的入口,可聽在商沐風那里,卻讓他如夢初醒,一下明白了癥結所在。 那東郊倉庫里有什么,如今只是些傳言,甚至都不是從那幾個被抓的胡狄人口中說出來的,但是不知道什么人,卻是暗中將它與慢香蘿聯系了起來,以至燕遠在得知這一消息之后,以最快的速度擬定計劃前去。 這看起來沒什么問題,但倘若跳出關于先皇后的疑云,單看這一件事,那這不就是請君入甕嗎? 所謂“三人成虎”,暗中之人利用他們關心則亂,制造出這般急迫的氣氛,為的不就是在證人還未審問清楚的時候,就讓燕遠先行以身犯險嗎? 連他們這些局外之人都入了圈套,在嚴苛說出來之前,幾乎全部圍繞著東郊倉庫派誰去探這問題,更何況燕遠一心要幫著公主查出真相來,原本就極有可能少了幾分理智呢? 商沐風深感大事不妙。 等待下朝的時間都變得分外難熬起來。 他估計著燕遠出城的時辰,想著以那人的騎術,只怕都快要趕到東郊了,好容易挨到下了朝,立馬便一刻不停地從官署騎了馬往城外趕。 他現在唯獨希望燕遠路上遇到點什么事遲了,千萬不要進了那什么倉庫里去,卻不想,燕遠遇沒遇到什么事不知道,他倒與一隊山賊打扮的人碰了個正著。 此處已遠離京城大門,正是前往東郊密林倉庫的小道上,前后都沒什么人,唯這一伙山匪,個個蒙著臉拿著刀,卻將他的去路來路都堵得死死的。 商沐風不會武,更不知這伙山匪打扮的人意圖為何,只能試探著拿出自己的錢袋來。 “在下身上只有這些了,還請各位行個方便,放在下一條生路?!?/br> 他當年上京便曾遇到過匪徒,如今下朝出來趕著去追燕遠身上還穿著官服,不能硬碰硬,商沐風只能寄希望于這身官服讓他花些銀子能擺脫攔路匪徒。 只是好像事與愿違,那為首的賊匪把錢袋子撿了,卻一點沒有令他的手下讓開的意思。 “小公子,我們本也與人為善,不想拿了你的銀子還要你的命,只是你不幸運,你的命太值錢了,我等沒辦法放你走?!?/br> 商沐風微微皺眉:“敢問閣下可否告知,是何人要取我性命?” 那山匪頭子冷笑一聲,自然不回答這問題。 “小公子放心吧,我等一定給你個痛快?!?/br> 隨著這人一聲大喝,兩個手執大刀的匪徒拎著刀就砍了上來。 商沐風清楚地知道自己打不過,他別無他法,只能憤然揚鞭,把一切都交給命運決定。 而命運不出所料,沒讓他的馬跑出奇跡。 他一個不通一點武藝的書生,還不等跑出兩步,便被人直接從馬上打落下來。 揮著大刀的山匪緊跟著就是一個健步,閃著寒光的刀刃直沖摔在地上的商沐風脖頸而去。 商沐風從沒有哪一刻這么真實地感覺自己就要死了,他想著也不知燕遠能不能反應過來東郊就是個引他入局的陷阱,想著院里栽種的糧食還不知能不能增加產量,他腦海里閃過許多雜亂的片段,最終在眨眼之間就歸于一片虛無。 原來死之前是這個樣子的,那是商沐風最后的想法。 然而下一刻,突然仿佛是驚天動地的一聲脆響。他就眼睜睜看著那即將貼近他臉面的大刀被一下打落在地上。 “光天化日便敢行兇殺人,京城的匪徒都這么猖狂嗎?” 身著藕荷色勁裝的少女仿若從天而降,手中的長鞭隨著她落地的動作啪地甩在地上震起一片煙塵。 長發盡數束起,以一根繡著獨特花紋的發帶綁在腦后,她站穩了,抬起頭來看向那山匪頭子,鬢邊幾縷碎發,剛巧勾勒了下頜精致的線條。 商沐風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只一眼便能看出的熱烈赤誠。 幾個山匪也被嚇了一跳,本能地向后退了幾步,可隨即,那山匪頭子看到來人是個姑娘,立時又趾高氣昂起來。 “小姑娘,勸你不要多管閑事?!?/br> 執鞭的女子冷笑了一聲:“從沒聽說過哪家的匪徒還分閑事不閑事的,怎么,難不成你們這些當山賊的還挑人劫不成?” 那山匪頭子目光一變:“你這小妮子可不要不識好歹!” “不識好歹的是你們吧!天子腳下,京城之外都敢這樣明目張膽行兇。這位公子身上穿的可是大乾的官服,你們不怕官兵上山來剿匪嗎?” 那姑娘絲毫不怕,倒是大有要和這些匪徒一決高低的樣子。 商沐風此時已從地上站了起來,他心下暗暗嘆氣,這些山匪打扮的人分明是受人買通專為他性命而來,這姑娘一片好心,只是當下的情勢,他卻都沒法解釋。 那山賊見著突然出現的女子一副管定了閑事的模樣,登時目中閃過兇光。 “給了你機會,是你自己不要命的。兄弟們,上!誰都不留!” 那些拿著大刀的山匪聞令,這次直接全部都沖了上來。 商沐風大驚,一面為自己連累一個陌生姑娘心內愧疚,一面又焦急他此刻竟想不出好辦法來令兩人脫困。 眼見著那群人沖了上來,商沐風剛要開口,猛然胳膊就被一拽,他整個人幾乎向一邊“飛”了出去。 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