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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悠點點頭,起身來走到大鏡子面前試了試。 眠柳想著和親的事,便道:“那端陽宴,奴婢聽說選了不少世家女子都去,會不會,就是有意讓那個胡狄人選個世家的姑娘???” 林悠面色冷了些,一張一向乖順的小臉上難得卻出現了幾分隱憂:“無論是皇家的公主還是世家的女孩,誰都不該成為這聯姻里的犧牲品。倘若是兩情相悅,便是對方是胡狄人自然也無事,可倘若僅僅是為了謀算,那憑什么女孩子便要承受所有苦楚呢?” 眠柳不曾想過這樣的問題,她聽了公主的話,有些呆呆地站在原地。 林悠將荷包配在腰間戴好,這才轉過身來看著青溪和眠柳:“你們需記住,我們大乾的女孩,沒有誰是為了和親而生的,那胡狄王子淳于鷹有他的目的,父皇自會去處理,但我們不該預設是誰要嫁去胡狄,更不該有世家女孩替公主出嫁的想法?!?/br> 青溪和眠柳垂下眼簾,恭順地點了點頭。 公主真的變了,雖然還是從前的樣貌,但說話行止已不同曾經那個乖巧聽話的公主一樣了。 她們兩個丫鬟說不清這樣的變化到底是好是壞,但瞧著公主淡然穩重的目光,便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安了下來。 及至五月初四,終于到了胡狄使臣隊伍預定要到來的日子。 一早上林悠就聽聞禮部的那些官員到城門口去等著迎接,宮里頭也是忙忙碌碌,明明預備的是晚宴,也不知為什么從大早就開始忙活了。 林悠遣了小山去打探消息,小山也是盡職盡責,隔一會就回來稟報一次。 一陣說是外頭禮部的大人和戶部的大人吵起來了,因為戶部的大人嫌棄禮部的大人亂花了銀子。 一陣說是禮部的大人又和巡城司的將領吵起來了,因為巡城司的將領嫌棄禮部的大人擋了百姓的路。 林悠聽得直笑,雖說是風雨欲來,可今生淳于鷹要來,倒是比前世熱鬧不少。 直到聽見了天風營的消息。 小山也不知從哪打聽到的,說是因為禮部的大人擋了路那事,天風營的燕遠少將軍,領著一隊兵士,二話不說把人都趕走了。 他們的理由也很簡單,這胡狄人下午才到呢,禮部上午就把路封了,南城門通著京城的大道,百姓怎么走?還怎么進城? 眾人都說巡城司沒能趕走人,把自己厲害兄弟喊來了,整個南城門都是看熱鬧的,眾人見著禮部灰溜溜地讓道,都夸燕少將軍年少英才,是為百姓考慮的好人。 林悠起先聽著還覺得有趣,越聽卻越覺出幾分擔憂來。 燕家地位特殊,燕老將軍又是因為胡狄人戰死沙場,如今胡狄的使臣要來,燕遠本就是眾人盯著。他這會幫著百姓趕走禮部占道的人,原本是沒問題的,可正因他是燕遠,落在有心人眼中,只怕倒要牽涉到是他的私人恩怨上來。 父皇雖體恤燕家,可到底多疑,得想個辦法幫他才行。 林悠于是也不在屋里悶著了,她立時喚來青溪眠柳,換了衣裳便往賢妃的沐芳宮去。 林謙果然正在沐芳宮里練射箭呢。 賢妃娘娘性子豪爽,不同其他姑娘一般多愛刺繡文墨,她最愛射箭,在沐芳宮里修了一個小靶場,因而林謙也耳濡目染,雖然做什么都不太上心,但這位二皇子的箭術卻是幾乎無人能出其右。 一聽說是樂陽meimei來了,林謙擦了把汗便從靶場上跑回來了。 “樂陽meimei!今日怎么得閑過來了?母妃正前日里還說許久不見了,讓我去瞧瞧你呢?有什么事跟二哥說,是不是燕遠那小子又欺負你了?” 林謙倒豆子似地劈里啪啦地說了一大堆,問題太多,林悠都不知道該從哪個開始回答了。 賢妃娘娘抬手拍在他肩上:“就你會說,快喝些水吧?!?/br> 林謙拿起杯子來連下了三杯才解了渴,只是問題不能停下:“這幾日歇得好嗎?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找事了吧?” 自己這個二哥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林悠連忙搖搖頭:“歇得甚好,勞二皇兄擔憂。不過今日貿然來尋娘娘和二皇兄,倒當真有件事?!?/br> “什么事?是好玩的事嗎?”一說起有事,林謙眼睛都亮了。 自打上回紀欣的事了了,他就被父皇罰跟著大哥聽先生講課,可無聊死了。要不是胡狄人來,只怕還要讓他接著聽呢,他都悶了許久了,只等事上門了。 林悠便將南城門的事都說與了賢妃與林謙,末了接著道:“樂陽今日來,便是想請二皇兄出面勸勸燕遠,此事雖要為百姓考慮,但他若因此受人忌憚,也并非我所愿見。只是不知二皇兄……” 林悠那“愿不愿意”還沒問出口呢,便聽林謙道:“放心吧樂陽meimei,此事包在我身上?!?/br> 林謙可高興壞了,這好幾天了,燕遠把自己憋在天風營里,不知道憋什么呢,他正想不出找什么理由看熱鬧了,這可好,樂陽meimei親自發了話,他豈有不去的道理? 燕遠那個臭小子還裝呢?連大哥都開始懷疑他對樂陽meimei有心思,如今胡狄人都來了,看他能堅持到什么時候。 賢妃司空瑛一看林謙那表情就知道自己這兒子干不出啥好事來,只是林悠所說也不無道理。當年她還未進宮時,司空家與燕家的長輩之間也是好友,自然也不愿看著燕遠卷入什么風波中,于是便也默認了林謙那點小九九,沒有戳穿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