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
可剛剛,他叫了自己,年年? 也許是因為沒有得到靳安年的回應,江啟寒摟的更緊,他身上的冷杉的氣息又濃了一個度,靳安年都有點受不了。 我在的,靳安年像哄小孩一樣,不斷地重復,我在的,我在的。 也許是他的安撫有效,江啟寒慢慢松懈下來,他摟的不那么緊了,但依舊不肯松開靳安年,執著地喊著他的名字,蹭著他的脖頸。 有好幾次,他的嘴唇都觸碰到了靳安年的腺體。 靳安年不免得緊張起來,他愿意來幫助江啟寒,不代表他愿意做出這樣的犧牲于現在的靳安年來說,即使只是臨時標記,這種程度也已經很超過了。 四年前,他一定不會想到,當時心無旁騖,只想著解救江啟寒的自己,也會變得對他的痛楚無動于衷。 即使現在他們的姿勢如此親密,靳安年的眼神依然十分清明,完全沒有沉淪于情欲。 也許是感受到了靳安年的抗拒,剛剛失去理智,像一頭小獸一樣四處攻擊人的alpha始終只是小心翼翼地親吻著懷里脆弱的omega的腺體,并沒有咬下去。 靳安年慢慢地釋放著信息素,但是僅僅這樣,安撫的效果還是很有限,江啟寒的不安跟委屈越發厚重,喉嚨里發出斷斷續續的吸氣聲,聽起來痛苦極了。 年年,江啟寒艱難地開口,對不起 他在跟他道歉。 靳安年知道,這個時候的江啟寒,沒有思考的能力,所有的一切都是本能。 已經失去理智的江啟寒,在跟他道歉。 很多片段在腦子里閃過,最終又回到那個夜晚,那輪月亮,那么遠,那么亮。 如果時間一直都停在那里,多好。 他閉上眼睛,輕輕回抱住江啟寒。 夢囈一般地說,咬吧。 光是抓不住的。他只能跟著光走,努力地扒開黑暗的外殼,一時間,刺眼的日光帶著玫瑰的芬芳襲來。 他從繭子里掙脫出來了。 外面是無垠的綠地,明朗的日空,他最想見的人與他遙遙相望,眼角含笑,眉清目朗。 是他的小玫瑰。 休息室外的走廊,出于工作職守不能離開的alpha坐了一地,只有江易辰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過了多久,極具威懾力的氣息像退潮一樣慢慢地退離,被壓迫地已經站不起來的alpha們突然感覺可以喘過氣來了。 江易辰神色一動,立刻大步向走廊深處走去。 他打開門,只看到在一地狼藉,角落里江啟寒緊緊地抱著靳安年,抬頭看向江易辰的時候,眸子里還有一絲不悅。 似乎在責怪他打擾了二人的時光。 靳安年筋疲力盡地掙脫江啟寒的懷抱,江啟寒還沒有完全清醒,對于他的離去很不滿意,用力地拉著靳安年的手,不讓他離自己太遠。 靳安年看了眼江啟寒,雖然江啟寒現在還有點糊涂,但很快就會徹底清醒。 清醒情況下的江啟寒,不需要自己。 他用力掰開他的手指,對江易辰說,我完成任務了。 江易辰低聲道,我找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照顧好江啟寒吧。 知道靳安年要走,江啟寒站起身來,他介于清醒與混沌之間,但是已然不敢再向剛剛那樣去觸摸靳安年,只是紅著眼睛委屈地看著他。 靳安年視而不見,向門口走去。 江易辰叫住他,小寒他喜歡你。 靳安年笑了笑,他不是喜歡我,他只是在這種情況下會需要我,這不是喜歡。 江易辰在背后看著他,在他走出房門前的那一剎那,突然說道。 他不知道四年前也是你。 靳安年的腳步停住。 那也不重要了。 他果斷地走出去,在一眾工作人員探究跟好奇的目光里面無表情地離開了電視臺大樓。 他又一次救了江啟寒,救這個字眼,聽起來很夸張,但是對于無法自控的江啟寒來說,并不過分。 他是明星,是金字塔頂端的明星,他可以有缺點,任性不羈,但不能真的有缺陷。 如果這件事曝光出去,江啟寒的演藝之路也等于到頭了。 江易辰謹慎細心,他會把所有證據都銷毀,不會讓任何人把消息傳出去,江家有實力做到這樣,就像當初真的沒有一則新聞報道了會展門口的sao亂。 江啟寒會再次清醒過來,再把一切都忘掉,對于他們來說,就是一次危機的解除。 可對于靳安年來說,他并沒有如釋重負。 他沒有天真到以為江易辰真的會把所有實情都告訴江啟寒,他們也不會真的送他去治療,他們會一直關注靳安年的動向,在需要的時候,用一切可以動搖他的東西綁架他。 耳后腺體被咬的地方還有一絲疼痛,靳安年下意識地去摸,摸到了牙印的輪廓。 他真的,把離婚想的太簡單了。 江啟寒徹底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江家了。 當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江家的臥房里的時候,自然是十分震驚的。 但很快,他的腦海里就閃過了一些片段。 今天早上,他跟路贏風打了起來。 他們上午都有節目錄制的行程,就在休息室里碰了面。 早上好。 路贏風坐到了江啟寒身邊,看起來心情很不錯。 而失眠了一夜的江啟寒卻懶得跟他裝客氣,理都沒理他。 路贏風自然不會因為他的態度生氣,不過他也不會自討沒趣,于是坐到另一邊去忙他自己的事情。 他接了一個盧新竹的電話,掛掉電話的時候發現江啟寒正盯著他看。 怎么了? 江啟寒起初還算得上冷靜,你昨天的微博什么意思? 他的語氣,像質問。 可哪里輪得到江啟寒來質問,路贏風的好心情被破壞了,眼底出現一絲譏諷。 你覺得呢? 江啟寒本來就不是好脾氣,看到他的神情更急了,你如果真的喜歡他就別不應該跟盧新竹有牽扯,你知不知道 我跟盧新竹只是吃了幾次飯,算不上牽扯吧,路贏風冷下聲,江啟寒,你說這些話,我聽起來不像是勸告,再說了,我喜歡不喜歡他跟你有什么關系,你作為前夫,是不是管太寬了。 前夫兩個字戳到了江啟寒,他愣住,說不出話來,路贏風嗤笑一聲,江啟寒,你這么氣急敗壞地來質問我,憑什么?至少我還有機會,可你呢,你敢在他面前告訴他,你,在把他一腳踢開之后,又突然回心轉意,喜歡他了,你敢么? 再后面,江啟寒的記憶就模糊了。 但他隱隱約約記得,好像靳安年來了。 他打電話給陳其杰,陳其杰接了電話便說,啟寒哥你醒了?你現在感覺好點了嗎? 嗯,江啟寒低聲說,早上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是錄節目嗎,怎么又回來了。 陳其杰支支吾吾的,我,我也不知道 他這個態度,分明就是有事瞞著江啟寒,江啟寒聲音又低了幾個度,陳其杰,說實話。 啟寒哥,你別難為我了,易辰哥不讓我說 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給你發工資的人?江啟寒有些煩躁,他的身體里好像住了一個怪物,隨時會跳出來,他威脅陳其杰,還是你想換工作了? 陳其杰猶豫了半天,最終咬牙說,啟寒哥,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跟路贏風打架了,后面發生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江啟寒眉頭直跳,越不告訴他他就越想知道。 四年前,他也是這樣突然斷片,他問過秦女士,秦女士當時說了什么江啟寒已經不記得了,但他記得,當時秦女士說的,并沒有能夠解答他的疑惑。 這件事,是他心里的芥蒂。 現在,分明是跟上次一樣的境況,他不能再這么不清不楚地略過去。 休息室里有攝像頭,你去拷一份視頻給我。 休息室里的確有攝像頭,那份視頻也正在陳其杰手里,他正準備按照江易辰的吩咐銷毀。 難道我對我自己做了什么都沒有知情權嗎?你也跟他們一樣,拿我當白癡么?以后,每一次,每一次我再出現這樣的情況,都一起瞞著我,直到我死? 過了好一會兒,陳其杰都沒有說話,江啟寒也保持沉默,只有他沉重的呼吸聲不斷地傳入手機里,讓對面的人聽得不忍。 我發給你。 江啟寒的手機上很快就收到了一則視頻。 他皺著眉頭點開。 從他跟路贏風的爭吵開始,他一分一秒都沒有錯過,直到他記憶斷片的地方,江啟寒的瞳孔開始慢慢顫抖。 他看到了他自己,變成了一個怪物。 兇猛,惡劣,無差別地攻擊著所有試圖靠近的人。 路贏風很快逃離了休息室,只剩下他一個人站在原地,喘著粗氣,像一只隨時預備要攻擊的野獸。 江啟寒身體變得冰冷,手抖的快要抓不住手機。 他從來,從來沒看到過這樣的自己。 就在他渾身顫抖的時候,他看到門被推開,靳安年走了進來,他輕聲地喊了江啟寒的名字,慢慢走到他身邊,江啟寒看到剛剛還渾身戾氣的自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把他緊緊地抱到懷里。 頭仿佛炸開一樣疼,零零碎碎的細節鉆到他腦海里,自動播放。 他臨時標記了靳安年,在他標記的時候,靳安年面無表情地看著身后那道空白的墻,眼里有水光。 江啟寒按下暫停,然后一拳打到墻上,原本就傷痕累累的手傳來一陣猛烈的疼痛,但現在只有疼痛才能讓他清醒。 他顫抖著按下了繼續的鍵。 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的狀態,直到江易辰出現,直到他說出那句話。 他不知道四年前也是你。 靳安年回到實驗室沒多久,又接到了江易辰的電話,江易辰的聲音里有鮮見的慌亂,小寒不見了,他去找你了嘛? 靳安年心跟著一緊,沒有。 糟了。 江易辰丟下這兩個字就掛了電話。 靳安年也掛了電話,但是心里還是亂亂的,旁邊師弟在觀察培養皿,轉身的時候撞了一下靳安年,高聲說了句不好意思才把靳安年從思緒里喚醒。 師兄,你臉色不對勁,去休息一下吧。 靳安年也覺得現在的自己幫不上忙,反而會添亂,于是就離開了實驗室,出去透透氣。 科學院門口有一塊綠地,上次江啟寒就站在那棵樹下,有點委屈地看著自己。 靳安年走過去。 身后突然傳來腳步聲,靳安年回過頭,看到了江啟寒。 幾個小時之前,這個人緊緊地摟著自己。 他還想起來,江啟寒叫他年年,這個他以前很想從他口里聽到的稱呼。 現在,顯然江啟寒已經恢復理智了。 他也不走過來,就站在那里,遠遠地看著靳安年。 耳后的腺體微微發燙,這是標記了之后的自然反應,當標記的alpha出現的時候,omega會跟著有情緒波動。 靳安年感受到了,江啟寒洶涌的情緒。 像是有一把戳在胸口的利刃,劃開皮rou,狠狠地攪動著。 江啟寒在心痛。 在他無可匹敵的俊美外表下,他的心破得不堪一擊。 靳安年不想感受這樣的情緒,他主動走上前,開口,回去吧,你哥很著急。 江啟寒卻仿佛沒聽到他說的話,另問道,一直都是你,對么? 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四年前,也是你,是么? 他好像都知道了,靳安年嘴里微微發澀。 秦舒怡三令五申,不能讓江啟寒知道,所以靳安年從來不會跟他提這件事。 我們很早就見過面啦,在你不知道的時候,我已經見識過你的瘋狂,脆弱,暴戾和無助,真的很嚇人,可那樣的你,依舊是我喜歡的人。 這是他曾經想過,要跟江啟寒說的話,那個時候,靳安年滿懷憧憬。 但是現在。 你都知道了。 甚至尾音都沒有任何起伏,平淡得仿佛過去都不值一提。 為什么不告訴我?我一直以為是祁幻。 江啟寒的聲音嘶啞,隱約還有些哽咽。 靳安年抬頭看了他一眼,會有什么不一樣么? 當然不一樣。 可江啟寒看著靳安年的眼睛,說不出口。 他怎么可能說得出口呢? 原來,是他自己從一開始就認錯了人。 他連最后一個可以承擔往日過錯的借口都沒有了。 是他自己,給自己織了一個天大的迷宮,他還作壁上觀,覺得別人可笑可惡。 安年,謝謝你,江啟寒紅著眼眶,我,我想彌補 你是要說謝謝么?靳安年打斷他,如果是的話,我要解釋一下,因為江先生說可以給我解決m大項目的事情,我才幫你的。所以,我們只是交易,談不上謝。 他明明一個不字都沒有提,但是字里行間都是疏離與拒易,將我們不可能了牢牢刻在江啟寒心上。 空氣仿佛凝滯了一般,江啟寒只覺得自己仿佛掉進了深海。 他愿意救他,不是因為還有愛意,甚至可能連同情都沒有,只是因為交易。 這個最公平的交換,卻最殘忍。 當然,江啟寒不覺得自己有向靳安年祈求愛意跟同情的資格,可當他這樣淡漠地告訴他,他做的一切只是交易的時候,江啟寒還是覺得,痛苦得要窒息了。 溫柔地刺進了心臟。 他真的,徹徹底底地失去了靳安年。 他把靳安年帶進了自己的世界,又把他趕了出去,從此以后,他跟靳安年再沒有任何干系。 不行,他不想這樣,江啟寒突然有些著急,他猛地想到了什么,我標記了你,我記得我標記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