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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走到屏風側,身后一陣疾風橫掃過來,行川被定在原處。 燕七沒想到行川會直接進門,他自己方才又刻意避開,是以出手遲了一瞬。 只一瞬,行川什么都看到了。 “行了,解了他的xue?!笔捛帑[沖齊輅挑挑眉,笑意張揚明艷。 她并不在意被齊輅身邊的人發現,總之不會傳揚出去,至于如何解釋,那是齊輅該cao心的事。 xue道解開,行川手中捧著的兵書跌落在地,險些砸到腳面,他身形卻絲毫微動,仍僵直站在原地。 公子寢屋竟藏著女子,還是長公主! “你放心,本宮今日不是來敘舊的,只是來取面具?!笔捛帑[隨手拍拍齊輅的肩,回眸一笑,百媚橫生。 “狐貍面具?”齊輅終于開口,嗓音有些澀啞。 今夜她會出現在他內室,是因為知道上元夜戴面具之人是他。 似乎還不止如此,她幾乎篤定,他明白她口中說的那些,他從未聽說過的事。 究竟哪里出了錯?他確定自己從未失憶,至少從記事起,那些重要的事,全都在腦海中。 若他入京前見過長公主,甚至有過任何虧欠或是糾纏,他都不會忘。 可明明他是入京后,才見了她寥寥數面,更多時候是在夢里相見。 聽出他語氣里一點點的吃驚,蕭青鸞心下生出一絲快意。 他沒想過,會被她發現吧?更沒想到,她也帶著記憶。 “對?!笔捛帑[點點頭,不欲多做糾纏,轉而沖行川道,“行川,你知道在哪兒吧,拿來還給本宮,本宮絕不再招惹你家公子?!?/br> 聞言,行川更是呆若木雞,看看長公主,又看看齊輅,震驚又茫然。 那面具真是女子的,而且還是長公主的! 長公主和公子,什么時候的事兒??! 公子才來京城多久?果然是悶聲辦大事的人。 難怪公子執意同表小姐解除婚約,該不會是長公主要求的?要不,人能追到家中來了!而且還是直接出入內室,可了不得! 若讓旁人知曉,公子的仕途也算完了。 一定是長公主苦苦相逼,行川想著想著,眼眶發紅,咬牙忍著淚回道:“行川知道,這就去取來,只求長公主放過公子?!?/br> 說完,怕蕭青鸞反悔似的,拔腿就往外跑。 雖急得什么似的,卻還不忘了把房門緊緊合上,唯恐壞了自家公子清譽。 齊輅默然片刻,心中雖有許多不解,卻已接受事實,長公主確實對他很是熟識,甚至對他身邊的小廝也熟悉。 兩不相欠,重來,你有哪里是我不曾見過的? 她方才說的話,織成細密的網,緊緊縛住他心口,齊輅張了張嘴,許多疑問涌至唇畔,終于還是咽回去。 “這么多年,總是這樣無話可說,如今誰也不必勉強,齊輅,你可以歡歡喜喜去娶謝姑娘?!笔捛帑[頓了頓,皙白明艷的小臉,瑩著極奪目的光彩,“我讓皇兄下旨給你們賜婚添添喜氣?!?/br> 第 一回生出這想法時,心口還會痛,此時說出口,卻并無什么特別的感覺。 終究不會再有交集,她便灑脫些,做那個首先放手之人。 “多謝長公主美意,可是不必了?!饼R輅斟酌著措辭,語氣淡然,負于身后的指骨微微攥緊,“既是兩不相欠,也請長公主說到做到,勿要干涉齊輅的親事?!?/br> 聞言,蕭青鸞愣了愣,她一直想讓皇兄下旨賜婚,便是存著補償齊輅和謝冰若的心思,齊輅這么一說,似乎很對。 說好兩不相欠,齊輅也不需要,若她執意如此,倒顯得她欠他更多似的。 “隨你?!笔捛帑[很無所謂。 行川取來面具,雙手奉給蕭青鸞。 原本沒在意的面具,是他們之間唯一的牽絆,因著那些想不明白的事,齊輅莫名想留下,卻想不出理由。 只能眼看著蕭青鸞戴上面具,如上元夜一樣,轉過身去,留給他一個背影,瀟灑利落地隨燕七沒入沉沉夜色里。 “呼,嚇死我的!”看不到人影,行川才長長舒了口氣,同情又擔心地望著齊輅,“公子,您是怎么招惹上長公主的?她不會再來了吧?” 齊輅沒應,閉上眼,那雙明燦的鳳眸在腦海中清晰秾艷。 “行川,我平日里有夢行癥嗎?”齊輅睜開眼,疑惑開口。 “沒有啊?!毙写ǜЩ?,“公子為何這般問?” 看來,不是他夢中做了什么孽。 “去打聽一下長公主,看她可曾去過江南?!?/br> “公子!”行川急了,公子不躲著,還上趕著去打聽? “叫逐風來?!饼R輅忽而有些心浮氣躁,幾乎要失控。 懂事起,他已鮮少如此沉不住氣。 “好,我去,現在就去!”行川欲哭無淚。 內室安靜下來,齊輅坐在榻上,鼻端縈著淡淡的脂粉香,不甜膩,清雅自然,如沐花間林下。 是她身上的香氣。 手中兵書許久不曾翻動,齊輅移開視線,往她坐過的榻邊位置落了落,眸光一閃,似被灼了一下。 在她眼中,他們究竟有過怎樣的牽絆,才讓她能夠坦然自若地坐在他的榻上? 忽而,他把兵書丟到一邊,合衣睡下。 今日之前,他總刻意晚睡,希望一切能恢復如常,不會無端夢到那雙鳳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