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話本子里才有的東西。

    小姑娘有些意動，伸手欲開窗，又把手縮了回來。如果和他單獨去，會不會不太好呀？

    窗外之人似乎摸透了她的想法，合時道：“不只有我，還有rou包子他們，rou包子你也見過的；也不是只有男子，還有膳堂的小廚娘?！?/br>
    陸宜禎將手搭在窗框上，抿著唇，糾結得不行。

    “還有呀，陸姑娘，若是你能來，我們必定對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你難道不想知道這幾年，你家哥哥在奉山都做了些什么嗎？比如……有沒有哪個女子與他走得特別近？”

    “啪嗒”一聲。

    窗子開了。

    小姑娘秀麗的臉蛋冒出來。

    “我要帶著我家的女使和小廝一起?！?/br>
    ……

    落日西沉。

    奉山書院的后山燃起了兩叢篝火。

    陸宜禎跟書院今夜出來野獵的一群人圍坐在篝火邊，離她最近的是書院里的小廚娘，喚作“迎香”。

    蕭還慎和rou包子猜拳輸了，二人去河邊清洗獵來的兩只山雞。

    “陸姑娘，你身上的味道真好聞?！庇銣惤?，問道，“平日里你用的都是什么香料呀？”

    被人靠得這樣近，陸宜禎略顯拘束，但還是認真地回答：“也許是衣衫上的熏香罷，我也不曉得，待會兒我替你去問問我家的女使?！?/br>
    “你脾氣真好，我還以為富貴人家的小姐都是用下巴看人的呢?！?/br>
    “原來話本子里是這樣寫的？”

    迎香撲哧笑道：“我可沒時間看那些玩意兒打發日子。是親眼見過。你不知道，有一年我們書院里一個富貴哥兒的meimei過來了，那神情姿態，活像一只斗雞呢！”

    她話到這里，想到什么：“不過，我聽他們說，你好像不是隋世子的親meimei？”

    陸宜禎猶豫地點了點頭。

    迎香嘖嘖感嘆：“果然，我就說你們兩個身上并沒有相似的地方?！?/br>
    “也有的?！标懸说澋?，“你說我脾氣好，可我哥哥的脾氣比我更好。他從來沒有對我生過氣?！?/br>
    迎香詫異地看她，那眼神好似在說，“我們認識的并不是同一個人”。

    “我……哪里說錯了嗎？”

    迎香遲滯地搖搖頭：“也許，也許他對你比較不同罷?！背聊藭?，“但是這兩年在我們書院，如蕭還慎他們，就比較與你哥哥不對付?！?/br>
    “為什么會這樣？是之前發生過什么事嗎？”

    “這并沒有。至少我是從沒聽說過的?！?/br>
    腳邊的枯枝“噼啪”炸出了火星子。

    “不過我猜……”迎香說，“有可能是因為他們的身世?！?/br>
    意哥哥的身世？

    陸宜禎心想，他除了是靖國公府的世子，還有別的么？

    “隋世子是高門顯戶里出來的，看不慣市井無賴的做派；蕭還慎從小跟著酒鬼父親，吃百家飯長大，也看不慣世家公子的做派。所以這二人一遇上，就‘砰’地，炸了?！?/br>
    陸宜禎略微一思索，不太能認同：“我哥哥并不是這種，這種對家世出身有成見的人?！?/br>
    也就在此時，面前的篝火被風帶得一動，身后蕭還慎的哼笑也飄然而來。

    “小仙子想要知道這些事，直接問我不是更清楚？”

    迎香倒“嘶”一聲，偷說閑話的尷尬感蔓延全身，兔子似的蹦起來，拍拍屁股奔到另一籠篝火后頭去了。

    徒留陸宜禎獨坐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我并不是有意背著你說這些話的，只是有些好奇?！?/br>
    小姑娘眼睜睜看著手提山雞的人繞到她身側坐下，拘謹得頭發絲兒都僵硬了。

    “如果冒犯到了你，那我同你道歉?！?/br>
    “倒是極少會有人與我說冒犯?！笔掃€慎利落地把半只雞穿上木棍子，伸到了篝火邊烤炙，“不過你放心好了，你這幾句話的火候差了點兒，并不能冒犯到我?！?/br>
    這個人……

    為什么總是能把話說得這樣可惡？

    明明是一句好話。

    “方才迎香說到哪兒了？”

    蕭還慎一面烤著山雞，一面道。

    “唔，對了，我是有一個酒鬼父親，母親生我的時候難產去了，我不能依靠他們，幼時靠著鄰里鄉親的接濟度日，長大了點，就在市井里跟一群潑皮無賴混跡，總算還是活了下來，有口飯吃?！?/br>
    “入過幾天獄，也賣過身契，虧得山長善心，用八貫錢將我買了回來?！?/br>
    “我不曉得你哥哥曾經遇到過什么，不過見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與我很像。并且我們都是對方所討厭的樣子?！?/br>
    “他給自己戴了副面具，我卻給自己撕掉面皮。他是偽君子，我也是真小人?！?/br>
    第35章 猗猗第五 月事

    明亮的火焰在眼前跳動著。偶然會有火舌高竄。

    燙熱的氣浪拂到周圍人的臉上, 更映得幾道身影朦朦朧朧地。

    陸宜禎凝目望著腳邊的火叢，深吸一口氣：“我哥哥才不是偽君子！”又吞吞吐吐地，“你, 你也不是……小人?！?/br>
    蕭還慎架著烤雞的手一頓，有片刻沒說話。

    好似是過了半晌，陸宜禎聽到他嗤笑了聲, 懶洋洋地道：“好罷，先前的話, 我說錯了?！?/br>
    “他與我并不全像。至少, 他有不遠千里來探望他的祖母, 還有個令我妒忌的……meimei?！?/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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