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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坊那群人恨我贏了太多,非但不放我走,還要將我身上的救命錢全搶了!” 這段聲情并茂的陳情,把陸家小姑娘說得秀眉深蹙。 心底的憐憫同情一時泛開,硬氣道:“別怕,有我家護衛在這里,他們不敢上來的,你到馬車里來罷,我送你去官府?!?/br> “不成不成!”男子連連搖頭,苦澀道,“姑娘你神仙似的人兒,想必不了解我們草民的苦處,這官府是萬萬不能去的!” “為什么不能去?” 男子朝她湊近了幾分,低語道:“姑娘,你以為虞安城這賭坊能開起來,與官府沒有一星半點的關系嗎?而且就算其中關系是清白的,憑我這么一個毫無背景的草芥,去官府走一遭,身上的油水銀錢定是要被搜刮光的……我家里的父親還等著救命呢?!?/br> 陸宜禎眨了眨眼,抿起了唇。 望向他時,目中憫然毫不掩飾:“那,那我該怎么幫你?” “很簡單,帶我出城罷,就從西門出去,到城外擺脫了那群賭坊的人,我便能趕回家了?!?/br> 虞安城西門,小姑娘想了想,那正是他們一車人要去的、奉山書院的方向。 “好,你上車來罷,跟我們一起出城?!?/br> 男子感激得連聲道謝,就差沒有涕泗橫流。 陸宜禎踩上車踏,才跨了沒有兩級,忽地頓住身形,又轉過身來看他。男子跟從的腳步一滯,身體也微微僵硬。 卻聞她道:“你這身傷,看起來好疼,你可知這附近哪里有醫館?” …… 虞安城西,醫館。 鼻青臉腫的可憐男子被老郎中帶著進內室清洗傷口去了,陸家小姑娘和一同下車的隋家老太太等在前堂。 “老太太,你方才怎么一句話都不說?” “你是個心善的孩子……”隋老太太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可是,你要知道,這世上并不是人人都與你一般。有些豺狼啊,就愛披著羊皮騙人善心呢?!?/br> 陸宜禎瞬間明白了這話意,有些不能相信:“您是說,他是騙我的?可為什么呀?他身上明明受了那么重的傷,也確實是有一堆人追著他?!?/br> “你瞧他那包袱里的銀錢,何止能救一條人命。而且能有這份膽識頭腦,曉得撞上我們的馬車求救的人,又怎么會不知道在賭場需見好就收的道理?只除非,是明知故犯?!?/br> …… 沒過多久,受傷的男子被老郎中領了出來。 他的傷處已經包扎好,臉上身上的污垢血跡也被簡單地清洗過了,若是忽略兩頰眼下的幾條傷痕,倒還真算得上是一個清秀的小公子。 看起來年紀也沒比她大多少,怎么就學會了這般可惡的行騙之事呢? 陸宜禎心頭有氣,見了他,笑也不笑。 鼻青臉腫的小公子仿似對她突然之間的態度轉變感到詫異,在郎中抓藥的時候,止不住地往她這處張望。 陸宜禎朝他走過去。 “恩,恩人?!?/br> 小公子猶疑地躬了躬身,喚她。 “才不是你的恩人?!标懸说澏⒅难?,惱道,“你為什么要騙我?那包袱里的錢,根本不是拿去給你父親治病的罷?” 小公子被拆穿了謊言,面上不羞也不紅,只是稍感驚訝,轉頭看了一眼靜坐于醫館門邊的隋老太太,胸中便有了成算: “是你祖母告訴你罷?!?/br> “你管是誰告訴我的,總之,你騙了我?!标懸说澮а赖?,“那我也不想救你了,你自己出城去罷?!?/br> “別呀,小仙子?!辈槐匮b作可憐樣,那小公子立即變得吊兒郎當起來,乜著她笑,“縱然在銀錢的事情上,我有所隱瞞,但是,關于那賭坊和官府勾結的消息,這可是千真萬確的。小仙子,你要想,我卷走那賭坊里的錢,也算得上造福百姓了不是?” 陸宜禎從未被這般調戲過,一時怔怔愕愕,羞得脖子根幾乎都要紅了:“你,你叫誰小仙子呢?我,我有姓名的?!?/br> “哦?”小公子順著道,“那不知這位小仙子喚作什么姓名呀?” “我名叫……不對,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陸宜禎意識過來自己差點又被人下了套,既惱且恨,世上怎么會有這般狡猾似泥鰍的人? “你都還沒自報家門呢,休想誆我?!?/br> “是是是,我疏忽了。那這位小仙子,你聽好——我姓蕭名還慎,乃是奉山書院的學生?!?/br> “奉山書院?” 陸宜禎眼眸微睜,從上至下地把跟前人打量了一遍,由衷地道:“這并不像呀?!?/br> 回憶起他狡猾的前科,小姑娘更為肯定了。 “你又是騙我的罷,奉山書院的學生這個時辰怎么會在虞安城里?更別說還是去賭坊了。你就算是騙人,也得找個像樣點的身份?!?/br> 說到這里,似是想起了誰,陸家小姑娘的眼神略顯期待。 “我哥哥就是奉山書院的學生,這次,我和祖母就是來探望他的,你和他根本毫無相似之處,必不可能是他的同窗?!?/br> “話不要說得這樣絕對?!?/br> 那小公子哼笑了聲,朝她挑挑眉。 “這位小仙子,你敢不敢與我打個賭?” “什么賭?” “我與你一道去奉山。如若我不是奉山書院的學生,我這一包袱的銀錢,分文不要了,全數送官;如若我是奉山書院的學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