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頁
…… 走出英武侯府正門,陸宜禎隨父母登上了歸家的馬車。 經過潘樓街時,陸宜禎掀開窗簾,瞧見了一隊隊從街上穿過的輕甲士兵。 路人們避讓兩旁,有交頭接耳的、也有連連嘆息的。 往日熱鬧繁華的街城,都似被看不見的霧霾籠罩住了一樣。 陸夫人見狀,對她道:“官家已派了禁軍協助大理寺辦案,也給大理寺下了七日的破案之限。這七日里,趙京城需封城門、罷夜市。也沒辦法,這三起案子實在是太囂張駭人了?!?/br> 小姑娘望著街道景象,心情頗是沉重:“七日,真的能把壞人找出來嗎?” “這可不是我家小寶兒該憂心的事情?!?/br> 陸琮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頂:“天塌了,也有個兒高的頂著呢。何況大理寺與禁軍聯手,京都已然成為一片密網,這渾水中的魚,早晚會被網住的?!?/br> …… 自從英武侯府行過一趟后,陸宜禎在家中呆了足足兩日。 這兩日里,她當真是未出府門寸步,捎帶著人也變得有點怏怏地,像只被金絲籠關久了的小野鵲。 “寶蔻,今日府外有什么消息嗎?” 陸家小姑娘百無聊賴地抱著小白犬,臥在懶椅上,一面梳理著小犬絨絨的毛發,一面問道。 寶蔻答:“回姑娘的話,這幾日全京城的貴女們都風聲鶴唳,未敢出門,倒是再也沒有出過被劫的案子。只是,大理寺和禁軍還在全城搜捕犯人當中,先前被綁走的人質也仍然毫無下落?!?/br> 小姑娘算了算:“七日,這都已經過去快三日了。若是大理寺破不了案,那又該當如何呀?” “大約,主事的官員們全會被革職處置罷?!?/br> 寶蔻稍頓,又寬慰道:“姑娘且放心好了,我聽說呀,這大理寺正卿裴文煥,在職十余年,可是破了許多府衙都未能解決的疑案懸案,民間都傳他叫‘裴青天’呢。要是他都不能揭破此案原委,那么整個大趙,恐怕也沒有人能夠做到了?!?/br> 小姑娘輕輕頷首,呼了口氣,復埋頭為懷中小犬打理起絨毛來。 正整弄中,忽聞院門被扣響。 “——禎兒meimei?!?/br> “意哥哥!” 陸家小姑娘乍一聽見聲音,就立即撥開小犬,歡喜地起了身,往圓拱門處小跑而去。 “你今日……” “陸夫人生恐禎兒meimei在府中被悶壞了,特意請我來寬解寬解呢?!?/br> 少年人如皎月般的好風貌,輕搖著一柄折扇,柔雅溫潤地朝她笑了笑。 “原來是我阿娘呀?!?/br> 小姑娘領著隋小世子進院,請他落了座,這才再度把軟趴趴的小白犬撈入懷中。 隋意注意到小姑娘情態的不尋常,拎著扇柄,忖道:“禎兒meimei怎么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莫非真是被悶壞了?” “有一點?!标懸说澩?,“不過意哥哥陪我玩幾把投壺、同我說幾個故事,再教我幾招更厲害的功夫,我就會好了?!?/br> “又要投壺、又要故事、還要功夫,禎兒meimei何時學得這樣貪心?” 小姑娘登時坐直身子:“這怎么能叫貪心呢?我是因為喜歡意哥哥,才想同你做這些的,換做是旁人,我還不干呢?!?/br> 小世子輕笑了聲,拇指食指夾著已經收攏的折扇,指尖一動,將它如轉筆似的旋動了起來。 “唔,此言有理?!?/br> 小姑娘聞言,眸中倏地燃起希望。 衣懷前的毛絨小犬也似感受到了主人家的心緒,耷拉的狗狗眼緊隨著強撐地睜開了。 又是這樣的眼神—— 宛如面前的人就是天底下最需珍而重之的寶物。 小世子神色略沉,停住手上轉扇的動作,頓了幾息,方慢條斯理地問: “那禎兒meimei是想先投壺、先聽故事、還是先學招式?” 小姑娘仿佛等的就是這句話,當即眉開眼笑,杏眼兒也變成了月牙:“我想先玩兒投壺!” 陸府里早幾年就備上了正規的箭矢、銅壺,再也不需要如三年前的冬日一般,用竹簽子扎小雪人。 寶蔻將東西準備齊全,隋小世子和陸小姑娘也趴在廊上挑好了位置。 “這回還需我再讓禎兒meimei一把嗎?”小世子掂了掂手中的藍羽箭矢,偏頭笑問。 小姑娘氣勢十足地道:“不必,意哥哥你拿出真本事來罷,我們公平地比?!?/br> “好?!毙∈雷拥?,“但在此之前,禎兒meimei須得答應我一件事?!?/br> “什么事?” “比輸了以后,不許哭鼻子?!?/br> 小姑娘起初一怔,緊接著便漲紅了臉。 “隋意!”她忿忿地指責,“你瞧不起我!” 隋小世子歪腦袋凝睇著她,莞爾間,唇角的笑渦也微微綻開。 他這副神情,又不說話,陸宜禎感到自己心中的斗志都被激得高高竄起了,扭頭瞄準院中的青銅壺口,手腕一動,便是一個發力。 “哐”。 箭矢穩穩地灌進壺口。 “有初,十籌!”小姑娘喜上眉梢,歡欣得意地朝身邊的少年昂了昂腦袋。 像只驕傲的小白鵝。 隋小世子眼尾略略將她掃過,漫不經意地捏著箭桿,眸光微轉,手中的箭矢也飛脫而出。 “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