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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開帳子之后,只見偌大的床榻上,顧年年縮成小小的一團在角落里,如同一只受傷的小兔子,看的趙濟心疼的似被人狠狠攥住。 趙濟情不自禁的想摸摸她的頭發,手伸到一半頓住,而后將落在她腰間的被子向上拉好。坐在床榻邊,趙濟默默注視了一會她睡著的臉,便起身將燈火熄滅,關好門走了。 翌日天剛泛起魚肚白,書房內,雙蘭跪在地上。 她頂著頭上駭人的目光,垂頭道:“是屬下護主不周,請將軍責罰!” 趙濟淡淡的道,“還有呢?” 還有?雙蘭看著地面,腦子里快速的轉動,然她實在不知道除了沒有及時護住顧年年外,還有什么事情。 “人都進院了卻不知?這么多年的功夫學哪去了?” 語調平平,卻是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冰冷。 雙蘭額頭冒著虛汗,她就住在主院旁的小屋里,若是夜里有人進來她肯定知曉。雙蘭眸子轉動,鼻尖上都帶了汗。除非來人功夫極高,能做到來無影去無蹤。 “請將軍責罰!”雙蘭行了個大禮,額頭貼地悶聲道。 半響,頭頂上聲音道:“下不為例,退下吧?!?/br> 等出了書房,雙蘭將手心的汗擦在了衣裙上??磥磉€是夫人救了她,因為現在府里近身侍候夫人的只她和迎春二人。 回院的路上碰見了元寶,一見雙蘭鬢邊的碎發都濕了,元寶便知曉她定然是犯錯了。想了想元寶瞇著眼睛,輕聲道:“現在是特別的時期,府里兩位主子都心情不好,因此你仔細著些,若是有什么拿不準的,只管來問我?!?/br> 雖說元寶在將軍府里是像管家一樣的存在,可人家是正兒八經的將軍弟弟,能得了他這句話,雙蘭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她本想行禮致謝,想了想改成了抱拳。 “先行謝過了?!?/br> 雙蘭頭上帶著一只蝴蝶樣的簪子,是之前出去時候顧年年送她的。此刻隨著她彎腰行禮,那蝴蝶似會動了般翩翩起飛。元寶錯開目光,笑了笑便朝著書房走去。 主院內,顧年年已經醒了,床帳擋住了晨光,昏暗下她眼底的青色卻是掩蓋不住。昨夜很晚才睡著,而且夜里還做了夢,夢里有只大狼狗追著她跑。 起身換衣裳,顧年年想了想又穿了昨日的那身。待她收拾好之后,門外傳來了迎春的聲音。 “夫人,您起來了嗎?” “進來吧,”顧年年從內室里走出來,桌上已經擺好了十數道早膳,放在精致的碟子里。迎春將調好水溫的盆子放好,見顧年年出來作勢就要侍候她洗漱。 二人瞧著其實年歲上差不多,顧年年看迎春就像看meimei一樣,而且這么多年她從未用旁人侍候過,顧年年朝她笑笑,“我自己來就好?!?/br> 洗好之后,顧年年坐在桌旁用膳。在吃了兩樣之后,顧年年又挑著剩下的各嘗了一口,全都正對自己的口味。她不動聲色,挑著幾樣吃。 用過飯之后雙蘭端來了湯藥,還未到跟前便聞到苦澀的味道,顧年年眉頭微皺,盯著桌上的褐色湯汁不作聲。迎春和雙蘭對視一眼,取了一碟子果脯過來,顧年年這才將湯藥喝了,口中的果脯酸酸甜甜,最后舌尖上只剩下了一點甜味。 “將軍可在府中?” 顧年年想了,還是要和他說清楚才好。 雙蘭搖搖頭,“將軍早就出府了?!?/br> 迎春在一旁接話道:“夫人是需要什么嗎,奴婢可為您取來?!?/br> 顧年年搖頭笑了一下,眼睛彎彎道:“沒事了?!?/br> 如此過了十幾天,顧年年一直未見到趙濟。老大夫看診之后將顧年年頭上的紗布拆掉,又留了幾幅湯藥走了。屋內的迎春瞧著她額上被碎發掩蓋住的粉色疤痕,心疼的掉眼淚。 顧年年自然是看到了那塊疤,不過指甲蓋大小,而且被頭發擋住若是不靠近看很難發現。瞧著哭的臉都紅了迎春,顧年年笑著遞過帕子:“莫哭,沒事的?!?/br> 頭上有傷不可見風,因此這些天顧年年是一直在屋里呆著,如今傷好了,她想出去逛逛園子,保不齊能想到些什么。 身上穿了厚厚的衣裳,等到了外面一點都不覺得冷。許是高墻擋住了冷風,坐在花園的亭子中只覺的這風涼爽清新。 主仆三人在亭子里看花園中即將衰敗的花兒,迎春和雙蘭挑著一些以前的趣事給顧年年講,想幫助她恢復記憶。一時間,院里充滿了女子的嬌笑。 趙濟一得到消息便風塵仆仆的往回趕,元寶騎馬跟在后頭愣是被甩開了好遠。 等到趙濟進院子的時候,便聽見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怕她不習慣他,所以這些天趙濟都是在外沒日沒夜的辦公事。如今人就在眼前,趙濟手指顫了顫,竟不敢再上前一步。 她烏黑的頭發梳成了斜云鬢,插著一只累銀絲的簪子。趙濟認出那是未出嫁時,王氏給她買的。 顧年年正笑眼彎彎的說著什么,瞥見月牙門處站著的高大人影,顧年年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幾次見他都是穿著深色的衣裳,今日便是一身黑色的窄袖衣袍,在衣擺處繡著幾朵金色祥云,端得是矜貴風流的氣質。 迎春和雙蘭識趣的退了下去,顧年年垂著頭,耳邊是男人穩健的步伐聲音。趙濟撩開袍子坐下,和顧年年隔著一個石桌。 之前還想著和趙濟見過好好談一談,如今真見到人,顧年年卻是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聽得桌上一聲輕響,顧年年抬眼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