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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傅長凜已然生得極高,漸褪去一身的莽撞與少年意氣,隱約透出一點喜怒不形于色的深駭氣魄。 他無言抱著人好生哄睡,當夜備下了快馬與糧草,率傅家一眾親兵,連夜奔赴幽誅關下。 彼時風雪還未消退,傅長凜在幽誅關下苦尋七日,幾經生死,終于找到了已經奄奄一息的楚敘白。 只是這位少年天才滿心死志,無論如何不甘淪為廢人,一生病痛。 若教小郡主見了這樣的大哥哥,再親眼瞧著他自甘赴死,只怕會更痛罷。 傅長凜勸不動決心已定的楚敘白,只得暫且瞞下,又四方尋醫,天材地寶更是供應不斷。 只盼他捱過這十五次兇險的治療,全須全尾地回到天和城去,與那傷心欲絕的小郡主見上一面。 這回,她總該笑一笑了罷。 傅長凜輕柔地吻了吻少女的發頂,如捧珍寶一樣擦干了她眼尾的濕痕:“別再哭了?!?/br> 他暗自發誓,必不會再惹她掉半滴眼淚。 小郡主自他懷中仰起頭來,如兒時一樣努力貼在他頸側,口音怯懦地喚道:“長凜哥哥?!?/br> 傅長凜眸色一深,忽然不容抵抗地扣住她的后腦,俯身時極具壓迫感的冷冽氣息侵襲而來。 有灼熱的吻深深印在她微涼的唇瓣上。 小郡主在如鐵一樣的桎梏中退無可退,唯能仰頭承受他灼熱的吮吻。 房中爐火融融,暖意熏然。 潮熱的一點緋紅從耳尖直爬上少女眼尾,極長的睫毛顫得不成樣子,泄露出眸底一點瀲滟的水光。 第57章 馳援(一更) 縱有萬死亦必當如約…… 楚敘白醒在第三日天將大亮之時。 外頭才有一場泥洪席卷而過, 天地暗落無光,蒼穹晦晦將墜。 層泥近乎掩埋了整座破敗的廟宇。 重重沙礫與凍土之下,卻是昏黃幽微的光影與粥香裊裊的煙火氣息。 古先生接連兩日給眾人強塞藥膳, 直吃得腦仁都在發苦。 第三日時小郡主終于難以忍耐,與這位固執的老醫師驢唇不對馬嘴地交涉過一番, 卻也未能踏進廚房半步。 傅長凜卻不知用了甚么辦法, 三言兩語便將他勸離了廚房。 走時竟是胡子顫顫, 滿臉興奮。 小郡主被傅長凜提溜進廚房時仍在嘖嘖稱奇。 她從男人懷中探出半顆頭來,望一眼古先生緩緩隱沒于暗處的背影,小聲問道:“長凜哥哥, 你應承他甚么了?” 傅長凜將人穩穩放在地上,替她收束起散亂披落的長發,極耐心地回道:“宮里一本醫書罷了?!?/br> 他被那場雪崩卷襲得極深,一身的傷痕還未好全,卻總要將人圈在懷里,無論如何不肯撒開手來。 小郡主只好任他寸步不離地守著。 他們被幾近暴怒的天災困囿于神廟之中,暴雪與泥洪徹底切斷了這里與外界的一切關聯。 若依外人所見,大約便是映霜小郡主與傅相雙死于幽誅之下。 北疆戰場又添一對令人唏噓不已的新魂。 只是傅家之中,除卻傅長凜, 陸十亦知曉這一處暗樁。 幽誅關百里之外,連綿山脈相接之處, 廟底暗室。 至于其究竟能集結起多少人馬馳援于此,便全看陸十的本事了。 為今之計, 他們所能做的唯有等待。 小郡主顧念著今日楚敘白重疾初愈, 格外留心地燉了補湯。 她養在臨王府時唯獨偏愛精巧的點心與各色小吃,于烹飪一道卻難以稱得上精通。 少女努力踮著腳,攪動起鼎中細細燉著的江魚與蓮子。 她腰身極窄, 卻因著骨架纖細,偏生透出一點豐盈漂亮的意味來。 身后有極高大的身軀貼上來,峻瘦如竹的兩手握上她腰肢,融融的熱意透過衣料傳達至她肌膚。 傅長凜實在比她高大得多,略一傾身便能將這乖軟漂亮的一小團全然籠罩在身下。 像是捍守領地的孤獸一樣,至死圈護著他懷中的寶藏。 小郡主微微一驚,側首時卻只能堪堪及于他的肩頸。 傅長凜順從本心地吻了吻她肌膚輕透的耳尖,激起一片細微的潮紅。 少女瑟縮著躲開一點距離,拿湯匙盛一勺鼎中的湯汁來喂到他唇邊:“嘗嘗?” 男人俯下身來輕抿一口,在這小漂亮滿懷期待的目光里,面不改色地吹捧道:“很是鮮美,糯糯果然厲害?!?/br> 大約是生性冷淡,這樣靜而無波的神色在此刻顯出十二分的誠懇來。 少女立時笑彎了眼,貼在他頸間蹭了蹭,帶著點閃若碎星一樣的小嬌矜,仰頭道:“是么?!?/br> 傅長凜一時被這樣的神采勾了心神,喉結微滾。 他還未來得及開口稱是,便又聽得這漂亮團子道:“大哥哥初愈,會喜歡這樣的口味么?” 傅長凜一哽,那點暗然醞釀起的曖昧意味立時沖散了些。 小郡主眼中閃著碎光,仍拿那雙極透亮的眸子仰望著他,無言等一個回答。 傅長凜便甘心情愿地咽下那點酸味,傾身而下與她平視道:“會的?!?/br> 少女眼睫微顫,忽然踮起腳在他唇角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帶著點微涼的濕意。 她偷襲得逞,旋即便轉身要逃。 只是才邁出半步,已被腰間驟然收緊的力道一把扯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