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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她的到來,陳景頗為意外,但卻像是知曉她的來意似的,搖頭嘆了口氣:“您不該來的?!?/br> “為何?” “無論再怎么掩飾行跡,您今日來過陳家的事,總會落到圣上耳中的?!标惥巴潇o分析道,“與他而言,您此舉已然算得上是‘背叛’了?!?/br> 眾人心知肚明,就算云喬頂了陳家女兒的身份,數年夫妻情分擺在那里,她必然是站在裴承思那一方的。 裴承思不肯娶世家女,便是篤定云喬會向著自己。 可如今她卻因著栗姑的事情,質疑起裴承思來,甚至私下來陳家問詢…… 若裴承思知曉此事,哪怕面上不表露出來,心中也必然會生出惱怒。 云喬坐定后,面無表情道:“隨他怎么想,我只想要真相?!?/br> 陳景不著痕跡地勾了勾唇,覺出幾分好笑來。 裴承思原本算盤打得很好,既要留自己信賴的人,又要借陳家的勢,可謂是一舉兩得。 誰也沒想到,他非但沒能把人給調|教成想要的模樣,反而將人越推越遠。 陳景從前是不清楚云喬的性情,近來了解了,倒是開始懷疑裴承思當初的自信從何而來? 她這樣的人,眼里難揉沙子,豈是“教化”得了的? 是篤信她對自己的愛,覺著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讓,所以才敢如此行事嗎? “圣上吩咐臣詳查此事,可敢行刺殺之事的人,又豈會毫無準備?”陳景撐著額,不疾不徐道,“有些話說出來,沒準就成了有意構陷,自然是要謹言慎行才好?!?/br> “有確鑿證據的,臣已經交付上去,還是等待圣裁吧?!?/br> 被婉拒之后,云喬也沒氣餒,只是承諾道:“今日之事,出你口,入我耳,絕不會有第三人知道?!?/br> 陳景笑而不語。 云喬同他對視了會兒,再次說道:“橫豎我已經來了,他知曉后,必然會生出疑心。太傅若是什么都不說,豈不是白擔了虛名?倒不如索性坐實了?!?/br> 像是被這話給逗樂了,陳景含笑搖了搖頭,親自給云喬倒了杯茶,這才開了口,講起前些日子查出的底細來。 在云喬意料之中的是,那刺客不堪酷刑供出的主謀,的確與平侯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而意料之外的則是,虞家竟然也牽涉其中。 那日為她駕車的侍衛,曾受過虞家的恩惠,而刺殺前一日,虞琦與趙鐸曾去過同一家妓館。 “刺殺必定不會是毫無準備,可您要出宮之事,是如何走漏風聲的?”直到此時,陳景的措辭都嚴謹得很,并未直接言明誰是兇手,只講自己查到的消息完完整整擺在那里,由她自己判斷。 “若是牽扯旁人,興許還能私下關押,細細審問??善瞧胶罟雍陀菁叶印标惥懊佳垡粡?,露出些無奈道,“縱然是我,也不得不謹慎行事?!?/br> “臣所查到的就是這些,信或不信,由您心證了?!?/br> 云喬沉默著聽完了陳景的講述,也覺察到了他有意無意透露的消息—— 裴承思并沒那么信任陳家。 至少在虞、趙兩家聯合的情況之下,裴承思絕不會偏向陳家。 “我了解了,”云喬十指交握,緩慢站起身來,低聲道,“多謝?!?/br> 陳景沒再多言,起身相送。 臨出門前,云喬忽而回過身去,仰頭問道:“太傅,你當初為何要尋他回宮呢?” “為了大局,”陳景提及此事竟也沒什么避諱,坦言道,“自然,也為了陳家?!?/br> 那時儲君之位懸而未定,極有可能繼任的那位宗室,與陳家早有嫌隙,陳景自然不會由著他順順利利地登上帝位。 云喬早就有所耳聞,會有此一問,只是情緒使然。 若當初陳景未曾找上裴承思,以他的才學,高中并不難。屆時無論是留在京城,還是外放,她只管陪著就是,也不妨礙繼續做生意…… 怎么想,都遠遠好過今日。 只可惜也只能想想罷了。 正如云喬所預料的,裴承思并沒動趙家,甚至壓根沒同她提過虞家可能涉及其中,只是嚴懲了刺客與供出來的那位頂罪羊。 聽完內侍的轉述后,云喬沉默片刻,漫不經心道:“就這樣吧?!?/br> 隨之一道送來的,還有不久后要入宮的妃嬪名冊。興許是心虛,興許是那日爭吵之后不愿多說,裴承思并沒同她商議,直接定了下來。 云喬揣著名冊往興慶宮去見陳太后,請她做主,一道定下這幾位將來要住的宮室,以及旁的雜事。 要入宮的共有四位,其中最為顯眼的,是趙雁菱。 對此云喬倒沒多意外,只是覺著好笑,兜兜轉轉,趙姑娘還是入宮來了。 當初誰能料到此事呢? 剩下三位之中,兩位皆是重臣之女,云喬早就在宮宴之上見過,對她們的模樣出身有所了解。 但還有一位,她竟壓根沒聽過,出身門第也算不上多高,夾在其中倒像是個湊數的。 云喬不知朝堂之上是如何博弈,最終選進來這么四位,也懶得去細究,只擔起自己皇后的職責,安排諸事。 陳太后見她沒哭沒鬧,行事井井有條,倒是稍稍松了口氣:“像這樣就很好。你身居中宮,只要做好該做的事情,戒驕戒躁、不嗔不妒,陳家在一日,就沒人能越得過你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