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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離得這樣近,呼吸可聞。 云喬嗅到他衣裳上熟悉的沉竹香,原本激動的情緒得到些許緩解,隨即向后仰了仰身子,想要避開他。 裴承思卻并沒要放過的意思,緊緊地扣著她的腰。 果脯早就撒了一地,云喬想要掰開裴承思的手,但力量太過懸殊,并沒能成功。 “你將我幽禁在府中,是想讓我靜思己過,好好反省……”云喬倒抽了口涼氣,問他,“但你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嗎?” 裴承思定定地看著她,目光幽深。 “我想——從今往后,我再不會將你看得比自己還重要了?!痹茊痰穆曇艉茌p,隨即被涼風吹散。 月光照在她清麗的臉龐上,原本顧盼神飛的一雙桃花眼,此時卻如古井一般平靜無波。 裴承思心中莫名爬上一絲慌亂,但話音中不自覺地帶了些威脅的意味:“你再說一遍?” “從今往后……” 頂著他這樣的注視,云喬竟當真要把那話重復一回。 只是才剛開口,就被裴承思堵住了唇舌,后半截化成了含混不清的嗚咽。 云喬背倚在冷硬的石欄上,硌得有些疼,而裴承思還緊緊地拘著她的腰,力道之大,簡直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掙扎不開,不由得惱怒起來,尖尖的虎牙毫不留情地咬了一口。 隨即有血腥味在唇齒間蔓延開來,可裴承思竟還未松開,甚至抬手扣住了她的后頸,吻得更深|入了些。 仿佛這樣,就能讓她將那句說出口的話,收回似的。 第25章 云喬從沒像現在這般直觀地感受到她與裴承思之間力量的懸殊,任是怎么掙扎,都沒能從他手中掙脫。 唇齒間混著酸甜的梅子味和鐵銹一般的血腥味,讓人無所適從。 也不知過了多久,裴承思才終于退開些。呼吸總算得以順暢,云喬側過頭,大口地喘著氣。 裴承思的態度緩和了些,他抬手蹭去了唇角的血漬,話音中帶了些無奈:“可真是牙尖嘴利……叫我明日怎么見人?” “你活該?!痹茊虥]好氣道。 方才有那么一瞬,云喬簡直覺著裴承思像是要吃了自己似的,分外狠戾,與她記憶中那個溫潤內斂的書生判若兩人。 是他來了京城之后變了?還是他從前就是這般,只是她沒能覺察到? 云喬毫無頭緒,能確定的只有一點——她并不喜歡這樣的人。 她心中這樣想著,也如實說了。 “我很討厭被人強迫,”云喬抬眼直視著裴承思,強調道,“若再有這么一回,我就真要同你翻臉了?!?/br> 現如今敢這么跟裴承思說話的人,可謂是屈指可數。旁人不管背后如何非議,到了他跟前,都會恭恭敬敬的。 也就是云喬,才會心中想什么就同他說什么。 她從來就是這樣,愛憎都不加掩飾。 裴承思知道云喬的脾性,也沒同她計較,微微頷首以示自己聽了進去,而后道:“更深露重,再留下去對身體不好,不如回去吧?!?/br> 云喬戀戀不舍地看著這夜景,頭也不回道:“不必急著將我關回那籠子去?!?/br> 裴承思有些無言以對,畢竟事情的確是他做的。 其實當初會下令禁足云喬,是許多緣由摻雜在一起促成,既惱怒她偏袒著外人忤逆自己,也想著磨一磨她的性情。 這些日子下來,她書畫倒是學得有不小上進,可性情非但沒有磨平和,甚至愈發尖銳起來。 要知道,云喬從前是絕對不會接二連三拿話刺他的。 再加上方才那句讓他失態的言辭,裴承思已然意識到,他真正磨去的,其實是云喬對他的愛意。 這一念頭出現在腦海中后,竟有些慌亂。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在云喬這里其實是有恃無恐。 因一早就知道云喬愛他,所以行事前并不會顧慮太多,也的確不會像對待政務那般思慮周全。 云喬先前所說的那些,并不是毫無根據的控訴。 而直到如今,云喬不再退讓、忍耐,而是直截了當地將不滿捅到了他面前,裴承思才總算正視了這一點。 他一向認為,“后悔”是最無用的情緒??裳巯聟s不由自主地想,若是重來一回,他興許不會再這樣激進地對待云喬。 “是我不好,”裴承思沉默片刻后,開口道,“今后你若是想離府,去哪里都隨你?!?/br> “我在宮外也沒多少日子了,”云喬回過頭瞥了他一眼,“我能不入宮嗎?” 這話聽起來像是信口一提的玩笑,可裴承思卻莫名覺著,她是當真在考慮此事。 “不能,”裴承思說完便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有些太過強硬,將語氣放緩了些,笑道,“禮部與尚宮局早就在籌備封后之事,圣旨已下,滿京城都知道你將為皇后。你若是不入宮,那后位要給誰來坐?” 云喬不是不清楚這個道理。 不可否認的是,裴承思為了能立她為后費了不少功夫。而今此事已昭告天下,別無選擇。 她對裴承思的不滿,還沒到要鬧得天翻地覆的地步。 但她也沒打算這么輕易就點頭,入宮可以,但怎么說都要先約好條件。 “你知道的,我這些年東奔西跑慣了,除非真將我鎖起來,不然做不到在一處天地困著?!痹茊掏塘康?,“皇宮雖大,但總有看煩的一天,所以我希望能有私下離宮的權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