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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沒什么朝局政務,更不必思慮什么身份地位,他們只是那小鎮上再尋常不過的一對夫妻,日子過得和和美美。 裴承思對上這再熟悉不過的目光,低笑了聲:“你若再這么看著我,我可就……” 云喬從回憶中驚醒,目光霎時冷了不少,轉過身大步往外走去,將他留在了身后。 但裴承思長她許多,個高腿長,轉眼間就跟了上來,問她:“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嗎?” 云喬仰著頭,在原地轉了圈,隨即拿定了主意:“去明月臺吧?!?/br> 裴承思有些意外,眉尖微挑。 與熱鬧的朱雀街和坊市相比,明月臺其實算是個冷清的去處,平日里并沒多少人會去。 他并沒料到云喬這樣愛熱鬧的,竟然會想要去那邊。 云喬一見裴承思這反應,就知道他早就忘了舊事,卻也沒什么生氣的心力了。 “從前,我曾問過你京中是何模樣?你說自己只在少時來過,忘得七七八八,只依稀記得有個明月臺?!痹茊虜n了攏披風,“還說,等將來高中之后,要同我登臺賞月?!?/br> 經她提醒之后,裴承思總算回憶起來,一時間不知該說是自己記性太差,還是云喬記性太好。 云喬分明看都沒看他,卻猜中了他所思所想,直截了當道:“與記性無關,只與上不上心有關?!?/br> 她聽到那話時,是當真暢想過將來之事;可裴承思不過隨口一提,自然不會記到如今。 這事若放到從前,云喬興許會佯裝生氣,嗔他沒將此事放在心上??裳巯伦约簩€中緣由挑破,非但沒有失態,甚至可以算是心平氣和。 不得不說,這些日子練字、習琴居功甚偉。 也可能是因為,她已然看明白了裴承思,所以不會再因為期待落空而備受折磨。 可裴承思心中卻覺著別扭。冷靜又理智,是他先前對云喬的期望,所以才會遣梁嬤嬤過去教她規矩禮儀,磨她的性子。 眼下已經有這個苗頭,可他卻并沒如愿以償的欣慰。 他甚至寧愿云喬瞪著眼嗔怪自己,也不想聽她輕描淡寫地說,“只與上不上心有關”。 就這么心思各異地到了明月臺。 此處遠不如朱雀街的夜市熱鬧,人少,兜售各色零嘴、飲食的攤販也寥寥無幾。云喬自顧自地四下看了圈,只買了包果脯,而后隨著裴承思登臺。 兩人并沒讓仆從挑燈引路,而是讓人都留在了臺下,借著如水的月光拾級而上。 裴承思怕云喬踩空,順勢握住了她的小臂,隨后卻不由得皺了皺眉:“怎么還瘦了?” 他雖拘著云喬,但在一應用度上從未短缺過。 大內上好的補品流水似的撥,各地進貢來的新鮮瓜果,也吩咐內侍記得往別院送一份。 可非但沒將云喬養回平城那時候的體態,甚至還更瘦了些,纖細的腕骨竟已經有些硌手。 云喬信口胡謅:“興許是因著京城的水土不養人吧?!?/br> 裴承思被她這話給逗笑了,眉眼舒展開來,溫聲道:“等到了宮中,讓太醫日日去請平安脈,給你調理身子?!?/br> “我哪有那么嬌貴?”云喬登上高臺后,拂開了裴承思攥著她的手,拈了片杏子梅。 月華傾瀉而下,從高臺眺望,能將大半個京城盡收眼底,也能望見華燈簇擁之下如白晝一般的朱雀長街。 云喬倚在石欄旁,漫無目的地看著遠處。 夜風將她的鬢邊的散發吹開,稍顯凌亂,卻又添了段別樣的風情。衣袂翻飛,倒有幾分“若流風之回雪”的意味——如果她手中沒捧著一包零嘴的話。 裴承思的目光在她側臉上停留許久,喚了聲:“阿喬?!?/br> 云喬不明所以地回過頭,尚未反應過來,便覺著眼前一暗,月光被遮去大半。 被夜風吹得泛涼的肌膚上有溫熱的呼吸拂過,隨即唇上一熱。 裴承思捏著云喬下巴,輾轉纏|綿,可在試圖撬開她的唇齒時,卻被那尖利的小虎牙咬了下。 云喬伸出手,抵在裴承思肩上,將兩人之間的距離分得遠了些。 裴承思背著月光,以至于看不真切神情,但云喬想,他現在臉上應該寫滿了疑惑不解。 “你不會以為,陪我出來逛一回,就能將先前的事情給含糊過去吧?”云喬勾了勾唇,仰頭認真道,“上次分別時,你說要各自冷靜一下再談。我這幾個月已經足夠冷靜,也等你那個回答等了許久……” “你不給我明確的答復,那在我這里,就不會翻篇?!?/br> 裴承思的神色也漸漸冷了下來。 他并不喜歡被人這樣咄咄逼問,哪怕是云喬也不行。 就這么相對沉默了會兒,見云喬的態度仍舊未曾有半分松動,裴承思這才開口:“你就一定要同我鬧到不歡而散嗎?” 云喬并未因他這責問而退縮,反問道:“若是朝中出了事,你也會像對我一樣敷衍,粉飾太平嗎?” 裴承思扶了扶額,仿佛她是在無理取鬧一樣。 “你若是說不出口,那就我來說吧——你將我看做貓狗一樣的寵物,合你心意了就獎賞,不合心意了就責罰,打一棒子給個甜棗,想著教到滿意為止……”云喬越說越快,隨著裴承思的逼近向后挪動,直到身體抵在了石欄之上。 裴承思與她額頭相抵,啞聲道:“這話既糟|踐你自己,也曲解我的用意。不要再胡言亂語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