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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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居越州,尚好。王瑾晨邊起邊回道。 既令尊尚在,那舍人此身孝服是為何人所穿? 亡妻新喪,訃告已發至諸位同僚家中,御史此言不是明知故問么? 都聽見了吧?御史朝眾人道,也都親眼看到了吧。旋即走到王瑾晨跟前,怒指道:你身為大周臣子,生父與君王尚在竟敢服子為父、臣為君喪之斬哀,你將祖宗之法置于何地,上行下效,若朝廷官員人皆如此,那百姓便會紛紛效仿,這天下豈不亂了套? 御史又端著笏板朝皇帝奏請道:陛下,肅正臺懇請嚴懲。 于情于理,亡妻乃我明媒正娶之嫡妻,夫妻本該是患難與共攜手一生之人,既然禮法將妻與夫齊平而論,那么如今連喪事喪服都要分個等次,又何談一個齊字?王瑾晨繼而沉聲道:難道在諸位士大夫眼里,父親始終重于懷胎十月游走于鬼門關將你誕下的生母嗎? 朝臣們面露難堪,所學之道卻讓他們在心里支持著御史之言,可又因明堂上端坐的君王而不敢出言指責。 而今是你在不尊禮法,休要在明堂之上混淆視聽。御史怒道。 是,所以某這才解釋與御史聽,可惜御史眼里殺心已起,不肯放過某,還不等御史著急反駁,王瑾晨又朝女皇奏道:陛下,亡妻與臣有恩,可以說是沒有亡妻便沒有臣之今日,前夜亡妻逝與臣懷,成婚不過一年,連恩情都尚未還清,何況夫妻之恩,她是臣的結發妻子,在臣心中便是臣這一生最為重要之人,若臣死,亡妻服此喪服斷無人言,為何臣替亡妻便會引來御史這般不滿呢? 剛剛老夫的話你沒有聽清楚嗎,夫為妻綱,若無父無夫無子,又何以為家,男子建功立業維持家宅,妻替夫戴孝三年,守靈不改嫁應是本分,有何理由... 御史以為家宅的中饋如此好掌,還是覺得女子,無論妻妾,處處都不如己?怒火中燒的人將身側御史的話打斷。 御史昂首不言,哼,老夫可沒有這樣說過。 那某請問,圣人比之天皇,又如何? 第106章 去職服喪 王瑾晨的問話讓諸臣汗顏,氣氛忽然變得極為緊張,夠了!御座之上一直默不作聲的君王突然開口道,不過一件喪服罷了,何以讓兩位朝廷重臣爭得面紅耳赤。 陛下,這并非一件喪服,而是五服之禮,流傳千年的宗法之制,我等漢人尊周公之禮,維持天下秩序,方有中原一統,百姓安居樂業,禮亂則秩序亂,秩序亂天下豈有安寧?御史仍舊不依不饒。 御史言重了,朕看王卿是對發妻情深意重才會如此,與禮制何干?女皇似乎有意偏袒王瑾晨。 陛下... 再者,朕覺得王卿的做法并不失妥當,一日夫妻百日恩,何況是患難之情,諸卿也都是有家室之人,又何苦為難一個妻子新喪不久的同僚呢?皇帝起身,既然御史以王卿違背禮制替新喪亡妻著斬哀之事上升到宗法禮制,那么朕便與諸卿談一談這個宗法。 皇帝負手站在殿陛之上,傲視著文武百僚,天皇駕崩時,朕服斬哀,于大內服喪三年,嗣君如是,朕賴諸臣相助得登大寶,建立大周,今日之洛陽,萬邦來朝,脫下袞冕拋開這層身份,朕不過是一婦人,假朕百年之后,朕的子嗣又該用何等之禮服喪? 御史道:國朝以仁孝治理天下,陛下是君... 朕說了,皇嗣乃朕子,不論君臣,只談母子。 滿堂朱紫隨起身的皇帝跪坐起,躬立于席座間,對于皇帝問話無一人出聲,也無人敢觸怒天子的逆鱗。 皇帝見無人應答,又道:諸臣為國效力,無暇于內宅,不知生育之苦,養育之艱,朕也不怪諸位。 很快,便有獻媚的臣子上前附和皇帝,皇嗣乃陛下所出,若沒有陛下便無皇嗣,又何談該用什么禮來對待呢,諸位都是有生母嫡母、妻女之人,生育之恩,昊天罔極。自古陰陽便是缺一不可,非要分個輕重,豈不傷了母子情分,因禮失情,也非圣賢之法,更何況大周朝以仁孝治天下。 難得有明白之人,皇帝順勢道,旋即轉身走回座上,這為大周朝延續的舊律令,也該變一變了。 陛下...御史望著皇帝的背影抬頭欲言。 陛下圣明!自格輔元被誅,肅正大夫一職便空缺,文官隊列中肅正臺之首叉手打斷御史的話。 御史中丞的聲音使得朝臣們紛紛附和,陛下圣明。 待清靜后,王瑾晨又奏道:陛下,臣還有一請。 言。 臣請送亡妻靈柩歸越州王氏祖地,入王氏家廟,服喪去職。 王瑾晨要為妻子服喪去職的請求再次惹怒御史,丁憂去職乃是為父母之喪,自古便沒有因妻子亡故而去職之法,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王舍人身為鳳閣重臣,兼領要職,不以身作則卻屢屢以身試法,是何故? 王瑾晨不予理會,松開手朝皇帝跪伏道:懇請陛下應允。 陛下,朝廷百官輔佐君王治理天下,皆有所職,一官任命,乃經過天官考績與銓注,天命不可知,喪病難料,若人人都如王舍人這般去職,那朝廷所空缺的公務無人及時替補,以己之私...這次,學聰明的御史不再直言五服宗法而去觸怒皇帝。 怎就是以己之私了?問百官,是否人人皆為功名利祿爭得頭破血流,恐怕連御史自己心里都不愿丁憂吧。王瑾晨反駁道。 生死之事難料,忠孝不能兩全,我身為人臣,為的是陛下的江山社稷與黎民百姓的安寧,既然食君俸祿,自然不能有負國家與君王。 王瑾晨突然冷笑一聲,直言道:方才還口口聲聲以仁孝治理天下,御史當真忠心不二,不孝之人何來忠心?對生養的雙親都如此,何況外姓之人,所謂忠心,恐也是利益驅使。 你...繞來繞去似乎被人繞進了圈中,旋即拿著笏板跪伏道:陛下,臣... 好了?;实鄞驍嗟?,御史在朝也不少年了,怎與一個小輩這般過不去呢? 陛下,臣... 卿且回席吧,此事作罷,不用再議了。 御史拿著笏板從地上爬起,側頭冷了一眼王瑾晨,哼。而后回到文官之列,對肅正臺中唯一一個穿緋色公服的官員嘆了一口氣,下官無能... 目的達成,御史辛苦了。緋袍依舊端著笏板微瞇雙眼,似乎對這口舌之爭的勝敗并不在意。 中丞?口水說干的御史楞在原地,,那下官與其之爭... 噓。緋袍比著手勢,旋即深沉的看向御座,一切,盡在天心掌控之中。 御史回列之后王瑾晨仍長跪不起,皇帝低頭瞧了一眼,揮手道:便依你所請,但御史所言也并非沒有道理,你二人之爭便折中一下,朕許你去職一年為妻守孝,天官再從翰林院另選人入鳳閣接掌制誥。 天官領旨。 謝陛下成全。 既無事,那便散朝吧。 恭送陛下!待皇帝離去,百官便跟隨宰相卷班出廷。 與緋色公服對應的笏板被搢入腰間的金帶內,緋袍端著兩只手走到穿喪服之人的身側,王舍人好口才。 順勢而為,也是好口才么?王瑾晨回問道。 紅袍側頭盯著王瑾晨,那也要有能猜透天心的本事。 王瑾晨隨來俊臣走到明堂周圍第三層大階梯處,斬哀之服做工極為粗糙,亦不能抵御風寒,呼嘯而過的寒風刮在人身上如刀割般疼痛,歪打正著罷了。 來俊臣望著殿庭中間四散開來的群臣,王舍人在朝堂上為亡妻如此爭辯,當真是情深么? 王某不知中丞是何意?王瑾晨打著啞謎道。 圣人不但改唐易周,且以一女子之身登基為帝,第一個所不容的便是宗法二字,王舍人好城府,好心機。來俊臣抱著袖子轉身向后,抬頭望著高聳的明堂,頂端的金鳳好像在俯視自己,借嫡妻之故向圣人投誠,若國朝女子地位有所抬升,那么將來舍人所侍奉之主,是否又可以以女子之身成為儲貳呢? 啪,啪,啪來俊臣松開抱合的雙手,似贊賞的拍響手掌,既有女帝出,那么我想皇太女也并非不可能了吧。 王瑾晨沒有矢口否認,側頭與一雙jian詐狡猾的眸子對上,笑道:論聰慧論手段論城府,某在來中丞眼前當真是班門弄斧。 本官沒有想到啊,來俊臣垂下手搭在雕刻龍紋的護欄上,如此立儲的緊要關頭,王舍人竟然向陛下請辭,為亡妻去職守喪,既要爭,爭到了又放手,這是何故,還是說昨日本官所言王舍人的癡情,并非全然是裝出來的? 這些又與來中丞有什么關系呢?王瑾晨轉身跨下臺階。 來俊臣好不掩飾的回道:自然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殿庭靠城墻一側有一雙眼睛正盯著交談的兩個人,眸子里印著麻衣灰黃之色與紅色。 蕭御史。 校書郎。注目之人回望。 李元符走至口中呼喊的人身側,二人相互作揖,恭喜御史回朝。 蕭至崇望著自己身上的青袍,而立之年才至此身,慚愧。 李元符順著蕭至崇剛才的方向望去,蕭御史可想知道適才朝議召王瑾晨入內說了什么么? 二人同服色,皆無入明堂朝參議政的資格,校書郎知道? 王舍人不但要為已故嫡妻穿斬哀,且要親自將其靈柩送歸王氏祖地,立牌入廟。 嫡妻靈柩歸祖地與入廟本是應該。蕭志崇沒有覺得有何不妥,只是于心中替meimei的癡情覺得不值。 還有,李元符頓道,去職服喪。 去職?蕭志崇愣住。 蕭御史拒絕下官的提親無非是因為王瑾晨仕途正盛,有做宰相之勢,如今看來,他去職服喪少則一年多則三年,仕途上,他已幫襯不了你任何,蕭御史難道要讓自己的嫡親meimei,蘭陵蕭氏的長房嫡女與他人做填房嗎?如此,蕭公九泉之下豈不要怪罪于你? 蕭至崇猶豫的握著雙手,婚嫁之事還需得同七娘商議... 李元符皺起眉頭打斷道:國朝律法婚事皆從父母,長兄如父,婚喪嫁娶,令妹早已經過適嫁之齡,朝廷對適婚之齡而未嫁娶的百姓懲罰之嚴蕭御史是知道的,然天官考績百官升遷的條例之中也有這樣一條。 李元符的提醒讓蕭至崇低頭陷入了沉默。 家族興衰可全系蕭御史一人身上了,百年之計,可要三思啊。 天授三年,改元長壽,帝詔,允鳳閣舍人為亡妻去職服喪一年,興修律令,將其定為成文律法,男子需為已故正妻服喪一年,若妻為公主、郡主、縣主等宗室之女,則夫服喪三年,又令下,允喪除之后的婦人改嫁,內宅女子可出宅從事。 自女皇正式登基執政,設內舍人,由身側的女官上官婉兒專任,負責制誥以及政令頒布,朝野風氣逐漸開化。 第107章 王宅新喪 白綾隨著風拂朝一個方向飄動著,整個府邸都沉浸在女主人離世的哀痛中,自王瑾晨大婚,宋令儀便再未登過門,便是公主府有事都是差人書信來往,直到府中新喪。 送靈柩歸祖地,已經決定了么? 嗯。王瑾晨點頭,父親雖不仁,但是我姓王,終歸是王氏后人,落葉歸根,不能忘祖,她既然嫁給我了,便是我王家的人。 沖你這份擔當,我想李氏在九泉之下也會感到欣慰,宋令儀側頭,望著極為憔悴的人問道:之后有什么打算? 圣人允我去職一年。 丁憂盡孝,但又有幾個官員是真心想要如此的,何況替妻子服喪去職,語氣中含著對已故李氏的羨慕,同時也滿懷擔憂,你在這緊要關頭去職,就不怕發生變數嗎? 今日過后,圣人之心已經定下,武承嗣得勢的時日并不多了,但是...王瑾晨站在閣樓上,揣著斬哀的袖子看向修文坊北端,皺起眉頭道:有一人的城府之深,著實讓我膽寒。 你是說來俊臣? 王瑾晨點頭,此人游走于各方勢力,沾而不濕身,如若不除,恐盡喪于手。 不擇主而侍看似聰明,實則不然,只要他不向任何人投誠或是出手,哪一方都不會置其于死地,可是等勝負見分曉后,哪一方都不會容其存之。宋令儀道。 街道上人來人往,最密集與熙攘繁盛的還是東南兩市,而城北的太初宮周圍則只有穿公服的官員與帶甲的禁軍,君子在野,小人在位,而今朝堂不就是如此么,民棄不保,天降之咎,我想這道理,圣人是清楚的。 你將靈柩送回越州山陰后還回神都么?宋令儀問道,還是說要留于山陰伴在她的靈前。 留在山陰吧,我在神都已有三年之久,但這兒并不是家,我竟孤身一人在此成了家,卻沒能守住。 宋令儀滿腹疑問,望著王瑾晨卻又難以開口,世事難料,你... 王瑾晨回頭對視著一雙懷有疑惑的眸子,宋姑娘有什么話就直言吧,你是我在神都的第一個朋友。 你娶了李氏,又如此相待,她的心結便已了,往后你也不再虧欠什么,可是你去職守孝,難道不考慮蕭姑娘了么,蕭氏丁憂已除,我與她不同,我出生教坊,只是大人的養女,而她是蕭氏的嫡出姑娘,她家滿門仕宦,以她與六姑娘之齡,婚期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