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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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老,新任鳳閣舍人、知制誥到了。綠袍走入閣內與其通報。 請他進來。 王瑾晨入內,閣內滿屋的書卷氣息與在司刑寺時整理卷宗的辦公之處截然不同,此處密不透風,且人員來往井然有序,官員無論品級高低皆不茍言笑。 王瑾晨入內后并沒有議論聲傳出,偶爾有一兩個紅綠官員抬頭,但很快又埋頭繼續處理公文,為首的鳳閣舍人張嘉福從座上起身,王舍人。 王瑾晨從他的年歲上判斷,極為恭敬的叉手道:見過張閣老。 鳳閣的規矩可有人與王舍人說過?張嘉福伸手指了旁側的一張椅子。 王瑾晨躬身道:下官站在這說就行了。 果然是年輕人。張嘉福繼續坐下。 王瑾晨道:鳳閣掌機務要政,行事當謹慎,作為五花判事之一的鳳閣舍人更有明文規定,舍人行事禁漏泄,禁稽緩,禁違失,禁忘誤。 你了解的不錯,舍人一職同侍郎共同輔佐宰相,掌國家機密,絲毫不可有疏忽,老夫相信圣人的眼光不會有差,王舍人一年之內便能坐到此處,必有其過人、能人之處。 三分運氣七分努力,皆離不開天恩浩蕩,下官能做的,便只有為君分憂,盡人臣本分。 行了,客套的話老夫也不與你多說,這里去政事堂有一扇門,諸位相公們常會入內召集舍人們商議政事,你需謹記,凡在辦公廳內所言,皆勿得外傳。 喏,下官謹記。 天授二年,京城密報文昌右丞周興與丘神勣通謀,皇帝遂命侍御史來俊臣審之。 太初宮 未曾署名的白紙上只寫了寥寥幾字,周興為人謹慎,與人通謀從不用書信,但神都的眼線都有來奏,天授元年周興與丘神勣交往過密,私底下時常走動,圣人當朝,最忌諱臣子私下結黨,二人又無姻親之故,非共事之時往來,其心可誅。 皇帝斜躺在龍榻上聽著紅袍講述要聞,來卿想怎么做? 來俊臣躬身上前,雙膝跪道:臣斗膽,懇請圣人允臣私斷。 周興與來子珣都是文昌左相的左膀右臂,新任鳳閣舍人給了你多少好處? 圣人知曉天下事,臣不敢欺君,王舍人未曾給好處,只是臣想替圣人分憂。 替朕分憂? 無論朝臣還是百姓,都對酷吏恨之入骨,丘神勣處斬當日百姓舉酒慶賀無不叫好,倘若有一天圣人想要臣的命,臣也欣然赴死,絕不會有半分怨言。 女皇睜開銳利的雙眼,你倒是忠誠。 來俊臣俯首道:臣出身卑賤,得圣人信賴身居此位,心憂惶恐至極,常思要如何才能報答君王知遇之恩,圣人乃是天命之人,坐擁四海,而臣卻身無長物可取,思來想去,唯有賤命一條,供圣人驅使。 卿替朕鏟除jian佞,朕又豈會要卿的性命呢,你去吧,臨近上元,別把動靜搞得太大。 喏。 來俊臣從殿內退出后沒有立即下令捕獲周興,瞧了瞧黃昏的景色,扭頭道:這個點文昌臺也應該休務了,去請文昌右丞過府一敘,就說來某新請了幾個廚子,請周右丞賞臉一同吃個飯。 喏。 至宮門與掌管宮禁的金吾衛核對魚符之后來俊臣收起魚符懸在腰后準備出宮,才朝前走了沒幾步便在城闕下頓住。 來俊臣端手于腹前,瞇笑著一張陰險狡詐的臉,看來王舍人是在等下官,真是榮幸。 王瑾晨轉身,可否與御史借一步說話? 來俊臣瞧了瞧左右只有看守宮門的金吾衛,旋即跟著王瑾晨走到一處無人的城墻底下,王舍人身體近來可好,應該請醫師瞧過了吧? 一點小傷。 小傷也要重視,王舍人現在可是圣人跟前的大紅人呢,若是出了閃失,只怕圣人一個雷霆震怒便將罪都怪到了下官們身上。 來俊臣話里有話,王瑾晨只是笑笑,怎會呢,來御史侍奉圣人幾十載,豈是我一個伴君尚未滿周年的年輕人能夠取締的。 嗯?來俊臣盯著王瑾晨腰間的金帶,其暗紋與自己的賜服有所不同,憑王舍人這身,與如此短的時間內承寵,便是十個來某也追趕不上吧,王舍人清流入仕,功與名皆在,下官這等人,怕是今后身首異處也不可知,這不,圣人命我去辦個案子呢,王舍人在此等下官,怕也是為了此案吧? 王瑾晨低下頭從袖子里拿出一塊黑色刻金字的小牌子拿出,天子未收回的符節,我知道憑御史的手段即使什么都不用也能讓罪人就地伏法。 來俊臣接過符節仔細端詳了一下,這是把柄呢,王舍人既想借刀殺人,又何須落人把柄,是怕來某出爾反爾,想以此來定來某的心么? 王瑾晨搖頭,事涉蕭家,我想來御史一定不會食言。 來俊臣將符節還與,來某該說王舍人是癡情呢,還是愚蠢?來俊臣打量著王瑾晨清秀的面容,容下官猜猜,將來阻礙王舍人進入臺省拜相的,一定是女人。 來御史猜錯了。 嗯? 王瑾晨并不打算回答原因,側頭看了看漸漸落入山間的夕陽,時候不早了,想來王娘子一定在家中早早備好了晚膳等候御史歸家吧。 來俊臣依舊笑瞇著雙眼,不急,快到月中,想來今夜的月色一定比往常更美。 晚霞灑落在皇城的宮墻之上,兩個紅色身影站在黃昏里,隨著馬車靠近將其中一人帶走,孤城之下便只剩孤影停留原地。 數丈高的城墻將人襯得如此渺小,孤影倒映在地磚上,王瑾晨揉搓著袖子里的符節,眼睛注視著駛離的馬車一動不動。 請問官人是鳳閣舍人王子玗么? 王瑾晨正過頭,望著從車上下來的一個小廝疑惑道:正是。 小人是景行坊蕭家的家僮,奉家主之命請王舍人過府一敘。 蕭至崇?王瑾晨皺起眉頭,旋即低頭笑了起來,從來都只有他趕我出府的份,這請我過府還是頭一遭呢。 景行坊 蕭至崇坐在椅子上連打了幾個噴嚏,家奴連忙將炭盆挪到他的腳下,同時嘀咕著心中的不解道:主人不是一直都希望七姑娘能夠交給李二公子嗎,雖說孝期尚未過去,但今年是老家主仙逝的第三年,姑娘已經守孝兩年整,主人為何突然猶豫了?雖是沒有明面拒絕,可是李公子方才走的時候連平常的臉色都變了。 蕭至崇低頭盯著銅盆內的炭火一動不動,呆滯的眸子里還閃爍著火紅的光芒。 【阿兄效忠的武承嗣能夠做到像他一樣不計前嫌以德報怨么,任誰也不會原諒一個想要自己性命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吧,可是他做到了,即便不是因為阿兄,就憑他對七娘的這份情,難道阿兄就不能收手嗎? 真心有什么用,我要的是保全蕭家。 但是阿兄做的一切卻都是在摧毀蕭家,他知道幕后人是誰,也掌握了所有證據,他完全可以在明堂之上將所有人供出,可是他卻沒有這樣做。 我已經沒有退路了。蕭至崇失神的坐在椅子上。 因為周興?女子冷盯著丟了傲骨的長兄,我真沒有想到,你竟會蠢得與這種潑皮無賴打交道,還將自己與其捆綁在了一起。 你都知道了?蕭至崇抬頭。 阿兄知道圣人也想除掉周興嗎? 女子的話讓蕭至崇大驚,什么? 酷吏不死,人心就難以安穩,可是他們所作的惡皆受上意指使,圣人不想做過河拆橋而寒臣子之心的事,因此謀反罪便成了最好的借口,即便諸臣心知肚明。 你是說,周興會倒臺?那我...蕭至崇開始變得惶恐不安。 你想害的人,比你自己還關心你的安危。 你適才的話...是什么意思? 阿兄,迷途知返吧,武承嗣不會贏的。 聽明白了全部話意的人顫抖著身心無奈道:登了船,哪有那么容易再回到岸上呢,哪有那么容易...】 主人?家僮彎著腰輕輕呼喚道。 蕭至崇深吸了一口氣長嘆道:時局有變,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抉擇是好。 作者有話要說: 鳳閣就是中書,所以小王是中書舍人(權職蠻大的) 中書舍人六人,資歷最老的一個判本省事務(中書?。┓Q為閣老,有專門負責草擬詔書與敕令的稱為知制誥,其余幾人分押六曹事務(尚書省六曹) 第82章 求難得 咕嚕咕嚕 車夫攙扶著王瑾晨從馬車上下來,伸手拂了拂紅色的衣袖旋即抬頭望著正前方的門匾,踏足神都已經整整一年,而登門卻不過寥寥數次。 看門的家奴見著高官顏色的公服,連語氣都變了,似乎不記得從前是如何冷眼相待的了,家主在府中備好了晚膳,官人請。 王瑾晨踏入蕭宅的前院,瞧了瞧左右栽種的常青木,七姑娘可在家中? 跟隨她的家僮恭敬回道:在的,七姑娘回來后便沒有再返回長安了,一直在府中休養。 宅內的過道路過一些奴仆,紛紛忍不住好奇側頭偷偷觀望,自蕭安介故去,府上已經很少有高官穿著公服登門了,士庶穿衣有別,連服色都有限制,一身紅衣便在府里極為顯眼。 中堂旁側宴廳內,蕭至崇輾轉于席間檢查著菜品,旋即背起雙手盯著父親生前題字的屏風出神。 【阿兄選擇武承嗣,武承嗣就一定會贏嗎,儲君爭奪非同兒戲,皇嗣尚在東宮,且改武姓,天下血親,一脈相承,侄可親得過子?可有聽聞歷代帝王中有子而讓侄繼位之事?】 家主,鳳閣舍人王瑾晨到了。 一陣淡雅的清香從廳外飄入屋內,酷似麝墨的味道,讓人不難猜到入內的是個書生,蕭至崇迎上前,蕭某還怕王舍人不愿意來呢? 王瑾晨收起心中怨恨,微笑著入內,王某倒是想來,可是又怕蕭大公子不喜。 蕭至崇臉色有些難堪,人因為私欲與貪婪而墮入深淵,在爭奪權力的旋渦里迷失了方向,我不否認,我是有些急功近利,但那都是... 大公子是想說都是家族、父親、長輩所逼么? 蕭至崇汗顏,我是家中嫡長,年少以門蔭入仕,族中長輩將所有重擔全壓于我一人身上,蘭陵蕭氏兩房,既是相互扶持的血親亦是競爭對手。 競爭什么?王瑾晨坐下,抬頭道:名與利都只是為了滿足你們那顆貪婪無盡的虛榮心罷了,她是女子,生來應該是被兄長保護、愛護疼愛一生的人,而不是被兄長視為爭權奪利的工具,蕭大公子難道沒有心嗎?那可是你的嫡親meimei,你將自己認為的好強加于她身上,可有曾問過她的感受,到底是她想要,還是大公子你想要呢,我想大公子心里肯定有答案。 蕭至崇跪坐在席墊上慚愧的低下頭,我沒有想到,我這樣對待你,你... 你們蕭家是死是活與我沒有關系,我只在乎我在意的人,我只在意她的感受,她若能割舍掉親情,在你一次次傷害她時,她便不會無動于衷的妥協了,王瑾晨忍者心中的氣,大公子是否知道,與某些人而言,死亡,也是一種解脫。 王瑾晨的話顯然將蕭至崇嚇到,慌張的眼里印著一個紅色身影,那身影的臉色極為陰沉,但不失從容與鎮定,我....幾番欲言又止后蕭至崇嘆了一口氣,她在內院。 一顆接近樓閣般高的老梅樹靜立在院中一角,曲折的枝頭從院內的墻頭探到另外一個院子中,與內院一顆新栽種沒多久枯死的梅樹纏繞在一起。 麝香與梅香夾雜在一起,仍然讓女子在瞬間分辨,但沒有回頭,也不竊喜,秋千架上紅漆開始脫落,看得出來有些老舊,你知道太醫署的醫師去替李姑娘診脈了嗎? 寒風席卷院子,吹起腦后幞頭上的黑色軟腳系帶,也將垂在地上的淺藍色披帛帶起,盯著憔悴的身影紅袍眼里充滿了愧疚,旋即輕輕點頭道:嗯。 你娶她過門吧。這句話帶著顫音,就好像是拼盡了全力一樣,話音落下后她見身后站著的紅袍沒有回應,便又道:你的心意我能感受到,可她把命與名聲全都交付給了你,情這個東西真的很難解釋,無論是李氏,還是你,還是...我。蕭婉吟輕輕靠在支架上,如果都能做到像六姊姊與宋姑娘那樣的灑脫,也許就不會有今日這些萬千苦惱。 六合靴朝前邁了幾步,從紅色公服袖子里伸出的手懸停在半空中良久,骨節分明的手離女子的肩膀只有一拳之隔,然她卻不敢繼續向前,猶豫過后最終還是選擇了將手收回,那之后呢? 什么之后? 王瑾晨低頭望著眼底垂坐的藍色身影,我娶她,她成為我的原配妻子之后。 這句話如雷貫耳,像鋒利的刀子般刺在蕭婉吟的心上,這是她沒有去思考過的問題,王瑾晨見她突然變得呆滯,如果只有夫妻之名,相敬如賓,那么我娶她無異于是再一次傷害,你們所有人都在逼我娶她,可是沒有人正視過我的感受,是因為男子可以再娶,可以三妻四妾么?所以你們只覺得女子嫁人是否為嫡妻更為重要。 我從沒有這樣覺得過,旁人如此是因為旁人不知道,蕭婉吟心疼的回過頭,四目相對,清冷的眸子里印著一雙紅透濕潤的眼睛,怎么還哭了呢? 王瑾晨提起紅袍袖子將眼角的淚水擦干,我是對她有愧疚,如果她想要,她可以現在就把我的命拿去,心死莫過于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