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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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環將從東市上聽到的消息帶回家中,郎君,您確定要聽外頭的傳言么? 挑重的說。王瑾晨將手里抱著的手爐放下,端起一碗茶湯輕輕吹拂。 他們說蕭家與王家在同一個坊中居住,或許您跟七姑娘早就有了...有了 有什么? 私情。小環低下頭。 王瑾晨則是一臉茫然,小環又道:只是因為身份懸殊才錯了姻緣,如今不但您的婚事被退了,似乎七姑娘的婚事也成不了了,而且今日一大早...蕭安介從神都派人到長安要將七姑娘帶回洛陽,而且...那日與您把脈的坐堂醫竟散布流言說您被池水凍壞了身子,行不了那什么...小環說著說著,便臉紅著低下頭,行不了周公之禮。 王瑾晨再次瞪大眼睛,差點連喝下去的茶水都吐了出來,旋即抬手遮掩強憋著咽下,順了順胸口道:周公之禮?我... 不會是真的吧?小環一臉錯愕,自家郎君可是阿郎的獨苗,那坐堂醫可是長安城內有名的醫者...小奴尋思著反正郎君不喜歡蕭六娘,若七姑娘也被退婚,郎君喜歡七姑娘嗎?說不定蕭少監還能成全了這門婚事呢, 誰說我喜歡七姑娘了。 難道不是?小環瞪著質疑的眸子,那這幾日是被娘子令止出門每天都閑不住的向人打聽七姑娘的事呢? 王瑾晨將茶碗放下,只覺得心頭有些熱熱的,可又說不上是什么感覺,望著炭盆內然繞的明火苦澀道:喜歡有什么用呢? 小環走到主子榻前緩緩蹲下,郎君若真是喜歡便不要顧及其他,有些東西,不爭取才是無望,這是郎君自己說過的話。 見主子不搭話,小環又道:以七姑娘的身份,即便鬧出這種事,可只要風頭一過,上門求親的人依舊不會少,郎君可要想仔細了。 王瑾晨低頭猶豫了一會兒,落水時絕望一遍又一遍的刺激著她,阿娘在哪兒? 在廚房給郎君您做好吃的呢,今日一大早娘子還親自去了城郊的園圃里采摘菜蔬。 廚房 紫茄漂浮在水中,楊氏停下摘洗菠薐菜的手拿起一只紫茄,怎么又要回越州了,可是想通了要回到你阿爺身邊? 王瑾晨搖搖頭,孩兒要參加鄉貢。 紫茄從楊氏手中滑落,菜蔬砸向水面所撞擊的水花濺到了婦人披在衫裙外側的繡花半臂上,剛挑出來的井水還有些余溫,楊氏扭頭皺起眉毛驚嚇道:你瘋了? 第12章 輕離別 王瑾晨的話幾乎讓揚氏將整顆心都提起來了,本就是一場假鳳虛凰用來騙族人以此滿足王哲的虛榮好面子, 兒子尋思著??瓶紓€名次之后做個既無為也無過的庸官,這樣一來便不會引起上面的注意,兒子以后會謹小慎微不會連累阿娘的。 楊氏走上前抬起濕漉漉的手摸上王瑾晨的額頭,你莫不是那日回來一夜高熱將腦子給燒壞了吧? 冰涼的手摸上額頭使王瑾晨下意識的抬手將其掰開,阿娘,兒子沒事。 我不同意。楊氏背且否決道。 娘。 我不是怕你連累,而是你知道那身公服上系的是什么嗎?一根隨時可以要了你命的勒索,那大牢里每日進去的官員有多少,無辜獲罪斬首的又有多少,覆滅只在朝夕間與君王一句隨意的話。 王瑾晨屈膝跪下,兒子不孝,請阿娘原諒兒子的私心。 你與蕭家七娘的事...楊氏知道幼時兩個孩子關系匪淺。 孩兒...都想起來了。 揚氏低頭看著跪地的王瑾晨,遂不安的問道:她知道么? 王瑾晨搖頭,七娘不知道,但還記掛著兒時的事,孩兒落水是七娘救得,坐堂醫之事恐也是七娘為了讓我避開蕭若蘭做的。 她知道你揚氏被她的話驚住,只覺得生了一段孽緣,你這孩子,莫不是想娶她為妻吧? 王瑾晨沒有應答,只是換了種自責的態度,孩兒已經壞了她的名聲... 揚氏揪著自己的袖子,如同揪著一顆心,昔日你與蕭若蘭的婚事是蕭少監親自上門提的,如今以你身子為由遭他退婚,又如何會將嫡出的七姑娘嫁于你?如今的局勢,你這樣做不是往刀尖上撞么? 并非全為七娘,也想為自己爭一口氣,除卻出身,子嗣便又成為橫在情感間的一道天塹,縱使萬難,孩兒仍想試試。 七娘是個好孩子,娘一直都知道,可是你與她...楊氏皺起眉頭,不過是兒時的戲言罷了,她救你或許只因為你二人自幼相熟,怎么就要說到嫁娶上了呢,不但如此你甚至還要不顧一切的跑去參加常舉,你兒時不懂事胡亂許諾人家,現在還要胡鬧誤人一生么? 是,有些東西孩兒這一輩子也給不了她,可還有東西,是那些個男人永遠也給不了的,金無足色,我不相信這個天下有完美,人也好,生活也好。 說著說著楊氏開始自顧自的落淚,滿懷愧疚道:都是母親不好,是母親害了你一生,還奢望著日后可以瞧見你盛裝出嫁的那一日,若是母親沒有帶著你隨你阿耶回姑蘇就好了。 兒時她以蘭陵蕭氏嫡出姑娘的身份護著我,兒不想做忘恩負義之人,即便不能迎娶,能取得功名護著她也足夠了。王瑾晨雙手稱在地上連連磕頭,孩兒知道這樣做也許會讓王家陷入萬劫不復,可孩兒無法安居在宅中眼睜睜看著失去,額頭連連磕在廚房的壓緊的沙地上,請母親成全孩兒的自私。 楊氏心疼的蹲下制止,抬著顫抖的手將王瑾晨額頭上的細沙拂去,何苦奢望不可能之事呢,女兒家的婚事,可等不到你功成名就。 若什么都不做,毋寧死。王瑾晨決然的回道。 一陣狂風越過長安城的高強在集市上肆虐,收拾行李之前,王瑾晨去了一趟東市,從書畫鋪子里挑了一些青臒,郎君要買作畫的顏料吩咐小奴出來買就好了,婢子撐著傘跟從,這天寒地凍的,郎君身子才剛好些,萬一又染了風寒可如何是好。 王瑾晨仔細的挑著店中帶有顏色的礦石,店家則笑瞇瞇的站在一旁,咱們店中有調好的現成顏色,小郎君可要瞧瞧。 不必了,我就要這幾塊青臒。婢子將一袋銅錢拿出。 郎君好眼光。店家笑瞇瞇的清點著,銅板正面刻著開元通寶四個大字,背面則雕刻著星月,除卻開元通寶還有一些高宗時期的用隸書所刻的乾封泉寶,皆是銅錢中的上等。 出店回家時途徑街邊的茶肆,一些閑言碎語便傳到了王瑾晨耳中。 今日騎馬從春明門進入長安城的是些什么人? 嗨,是太府寺少監的家仆來接她們家七姑娘去洛陽的,前陣子不是鬧了一樁丑事么,連私通的名頭都出來了,蕭公如何還坐得住。 我聽說蕭王兩家同居在一個坊中,那七姑娘與王家的四子自幼相識。 說不定還真有些什么呢,否則一個待嫁的小娘子緣何在寒冬下水救人,說只有朋友之情,我是不大信的。 打傘的婢子皺起黛眉,郎君,小奴去驅趕他們... 算了,王瑾晨搖頭,言過其實,但他們說的本也沒有錯。 年關之際,長安突然飄起了雪花,紅梅傲雪,直挺挺的立在蕭宅前院中,幾片枯葉被風吹落。 等了近半日的家僮走入宅中提醒道:已經過去三個時辰了,姑娘的細軟可收拾好了? 婢女揣著雙手厭煩道:都催了三回了,姑娘收拾好了自然會出去,用得著你們催么?當看押犯人呢? 小人不敢。 阿霖。 婢女轉身應道:姑娘。 走吧。 喏。 車夫將馬車從后院趕到宅門口,阿霖拿來一件裘衣替蕭婉吟披上后將其扶上了馬車,一眾穿缺胯袍的家僮紛紛跨上馬牽扯韁繩調頭。 什么人! 馬車將要駛出親仁坊時被人攔下,隊伍跟前站著兩個十幾歲的少年,從裝扮上看像是主仆,婢子打著書畫油紙傘,主人披著一件藍色的裘衣,手里拿的不是取暖的手爐而是一把夏日用的疊扇。 山陰王家王瑾晨請見七姑娘。 山陰王家?騎馬的家僮握著韁繩將馬穩住,扭頭瞧了一眼巷子中的宅院,稍等。旋即夾腿橫扯著韁繩騎馬走至馬車旁側叉手道:七姑娘,王家公子求見。 車內的女子睜開閉目的雙眼,抬手撩起車簾偏著頭看到車子前的不遠處站了一個身著男裝的清瘦少年,長安風大,讓她回去吧。 喏。 家僮騎馬走到王瑾晨跟前,我家姑娘說了長安天冷,我們趕路在即,還請公子早些回去莫要擋道。 某有一物相贈,還請應允。王瑾晨拱手道。 外頭的風聲,公子也知道,若要贈送,便請公子的婢女代勞吧。 王瑾晨便將手中用手帕所裹的疊扇交與身側婢子,你去吧。 郎君可有話要小奴轉與姑娘? 王瑾晨瞧了一眼手中的扇子,要說的,都在里面了,但愿她能懂。 哦。婢子便拿著疊扇提步走向馬車,七姑娘可是在馬車里頭? 車中傳來對陌生聲音的疑問,你是何人? 小奴是親仁坊王家的家生婢,郎君有物相贈姑娘。 蕭婉吟掀開車簾,小姑娘圓圓的臉上涂抹著腮紅,何物? 是一把扇子。婢子將疊扇雙手奉上,這是我家郎君親手畫的。 蕭婉吟皺著眉頭猶豫了一番,隨后還是伸出了騰在袖子里的手,她...猶豫的問道:就沒有什么話要對我說的么? 有啊,婢子盯著蕭婉吟,郎君說,要說的,都在里面了,但愿她能懂。 婢子的話差點將沉悶的蕭婉吟逗笑,辛苦你了。 郎君的交代小奴已經完成,小奴告退,婢子轉過身,剛提起裙子準備邁步時又回首喊道:姑娘。 還有什么事么? 婢子扭頭盯著蕭婉吟,眼里充滿了猶豫,小奴比較笨拙,因此總是猜不透郎君的心思,希望姑娘不要給郎君空希望。 蕭婉吟滯住,她想做什么? 婢子沒有回話,只是輕輕搖頭后離去。 車簾旋即被放下,蕭婉吟低頭看著手中的疊扇,猶豫了一番后將其展開,一手漂亮的行草呈現眼前,君若清路塵,妾若濁水泥;浮沉各異勢,會合何時諧?愿為西南風,長逝入君懷。 婢女將車簾垂下后坐轉身,盯著疊扇上的行草題字,王家四公子竟然題寫曹子建的詩,他該不會是...旋即瞪著眼睛捂嘴,喜歡上姑娘了吧? 蕭婉吟神色微動,嘴里卻十分云淡風輕,誰知道呢。 姑娘,婢女皺皺眉頭輕拉起蕭婉吟的衣袖,奴知道王公子在姑娘心里很特殊,可是以阿郎與娘子對姑娘的看重是斷然不會將姑娘嫁去今非昔比的王家,且又是一個偏房所生的庶子。 蕭婉吟滿眼躊躇的望著疊扇,伸出一只手輕輕摸著扇面,小的時候以為只要相愛就可以了,長大后才發現原來所有的情深都會敗給世俗,最后你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為誰而活了。 小環將畫扇轉交后回到王瑾晨身側,郎君,畫扇已經轉交到七姑娘手里了,您交代的話我也照實說了。 我交代的話?王瑾晨一手撐著傘,一手指著自己詫異道,我何時交代你話了 啊,婢子點頭,適才小奴不是問您需要帶話么,您不是說了一句么? ...王瑾晨扶著額頭,她聽了該笑的。 駕!幾匹馬駛入親仁坊帶起了過道上的細沙,騎在最前頭的少年不過十五六歲,衣裘氈履,腰間還束有蹀躞帶,你是何人,敢攔我七姊姊的車架? 等王瑾晨轉過身時,馬上的少年瞬間冷臉,這個你敗壞了我阿姊名聲的人還敢出現在此? 閣下是? 我家郎君是禮部侍郎崔挹的長公子。 少年揚起手制止家僮,夾著馬肚子走上前開口道:我叫崔湜,是阿姊四舅舅的長子。崔湜上下打量了王瑾晨一番,近處看,長得倒是不賴,不過你要想娶我阿姊光靠一張臉可不行。 這... 駕!崔湜拉著韁繩驅馬走到馬車旁,阿姊。 聽到熟悉的聲音后,蕭婉吟將持畫扇的手垂下,大郎? 是我,我聽下人說阿姊要去洛陽,正好我也要回去,趕著年關,便提前與阿姊順道一同前去,路上也好有個照應,湜兒現在長大了,等回了洛陽,湜兒要與阿姊再切磋切磋。 蕭婉吟只大崔湜一歲,二人年紀相仿,其父崔挹是蕭婉吟生母崔氏一母同胞的弟弟,為中書侍郎崔師仁幼子。 幾聲鞭撻響起,沙地上留下一輪淺淺的車輪印與蹄印,冬風卷起輕薄的車簾,王瑾晨撐著桐油傘站在路邊矚望馬車。 透過卷簾的縫隙,藍色身影一晃而過,蕭婉吟抬起手懸空在車簾側,猶豫了一番后再次端回腹前。 我也想,蕭婉吟低頭看著手里的疊扇,眼里充滿了無奈與神傷,愿為西南風,長逝入君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