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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容可卻說:“待此間事了,我同你一起會京都吧?!?/br> 謝洵眼底驚起波瀾,心中更是悸動,提起的筆也抖落幾滴墨汁。 容可早就想好了,她既然已經明白自己的心意,就下定決心要同謝洵站在一起。反派又如何,卷入這風起云涌的政局又如何,她就是要和謝洵一起做這京都里的雌雄雙煞。 所以她對謝洵說:“待此間事了,我同你一起回京都?!?/br> 當然,她還是面薄,嘴硬地添上一句:“我是打算去看看容記在京都的生意?!?/br> 謝洵忍不住輕笑出聲,被瞪了一眼也收不住笑意,以拳抵住嘴角,點點頭。 ****** 容可與謝洵在碩陽大營待了將近一月,待他們要返程的時候已近深秋。這段時日,謝洵與盧少將巡察了邊疆百里的駐軍情況,為將來出征突利收復失地做準備。臨別前秋風蕭瑟,盧遠親自領兵將他們送到百里之外,在一處驛亭止步。 驛亭秋風蕭瑟,容可站在一旁看盧遠與謝洵飲送別酒,謝洵想來是端方爾雅君子風姿,此刻卻展露出一絲武將的豪邁,將酒一飲而盡,摔杯許諾——今年之內,他必定讓盧遠西征突利無后顧之憂。 秋風蕭蕭,謝洵指向漠北時眼神卻是少見的炙熱。 這段時間,容可與謝洵說了好多話,才知道他為什么如此執著收復邊疆。 謝洵的母妃乃是前柱國大將軍衛程獨女,衛家世代鎮守邊疆,滿門忠烈,謝洵三個舅舅均死在戰場上。謝洵的外祖父衛程畢生心愿就是收復鄭、梁兩州,老來連失三子都不能擊垮他的意志,但最后阻止他的,不是敵人,而是京中的八道圣旨——一道緊接著一道催他速速回京。圣旨宣稱是衛妃難產,臨危思父,實際上是皇帝忌憚手握大軍、功高震主的衛程。 在八道圣旨的催促之下,衛程無奈趕回京都。當年衛妃難產究竟發生了什么,無人知曉。世人只知,衛妃生下皇子撒手人寰,衛程喪女傷心至極,不到半年郁郁而終。衛家遺志再無人繼承,收復二州一事再無人提起,二十萬衛家軍被拆分至各地。直到二十年后的今天,衛程的徒弟盧遠率軍鎮守碩陽,謝洵在朝堂上一步一步登高。 衛家遺志,后繼有人。 這就是謝洵為何要掃清一切異黨、與太子爭將來執掌天下權柄的原因。 容可沒有飲酒,卻依然在瑟瑟秋風中感到血熱。為了謝洵,也為了即將踏入暴風眼的自己,她抱緊了懷里的黑皮豬豬,輕聲道:“將來就要看你的了?!?/br> 黑皮豬豬:??? 福安縣眾人:??? 大花本來就不多表情的臉上出現一絲呆滯:“容記的將來要靠這只黑豬?” 容可伸出纖長的手指搖了搖,又往身后的車隊一指:“非也,要靠這三車的豬豬?!彼诵袕牟⒅莼貋?,帶回了九車特產,其中三分之一全是豬崽。 大花順勢一望,表情裂開。 趙小運也不解:“師父,我們安州的豬不好么?怎么還要從并州運豬回來?” 以大花和趙小運一干人等的眼光來看,并州的豬算不上好,肥脂不夠,過于精瘦,尤其是臀腿兩腿看著竟然是硬邦邦的,像是一只并州豬能打十只安州豬。 趙小運最終點評:“這豬蹄來做冰糖肘子口感不如我們安州的豬?!?/br> 容可讓他別著急,慢慢談起并州豬與安州豬的優劣來:“并州豬種與安州豬種可謂是各有千秋。我們安州的豬,肥瘦各半,肥比瘦多,也就是肥rou多,可做大油大葷,最受老百姓喜歡?!?/br> 小運點頭:“店里我做的冰糖肘子、紅燒rou賣得最多了?!?/br> “而且出欄時間短,成豬體重大,一只安州的成豬抵得上一只半的并州成豬?!比菘衫^續夸。 要做比較的話,安州的豬是豬八戒,膀大腰圓一身肥rou,并州的豬就是天蓬元帥,雖然體格稍遜一些,但是一身腱子rou。 大花不明白:“那你為什么還要買并州的豬?” “但是要做rou脯損耗就多了,雖然肥rou可以作為他用,到底還是不換算?!比菘衫^續道:“但是并州的豬肥瘦可以到四六比,非常適宜做rou脯。而且并州豬繁殖能力強,平均一只母豬能下崽十三只,至少多出安州豬三只來?!?/br> 并州豬與安州豬可謂是環肥燕瘦,各有所長。 “那我通知豬戶開始養這些豬?!贝蠡ǖ?。 “不急?!比菘勺柚沽怂骸斑@豬要養,但先別鋪開,我們自己先試著培育。我想試試讓并州和安州的豬種配種,看看能不能培育出一種繁殖能力強且肥瘦均衡的豬種?!?/br> 容可將大花拉住,看著她的眼睛問:“大花,我要去京都了,豬種繁育這件事情交給李大娘兄妹也能做,我想問你,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京都?” 大花怔住了。 京都是多么遙遠的地方,是皇帝住的地方,勝過安州千百倍繁華,要說天宮也就這樣了。她曾經住在山洞里的時候連聽說都沒有過的地方,她要去嗎? 容可已經看著她的眼睛:“你若想去,我們就一道去。你若不愿意,就留在安州替我管這邊的容記?!?/br> 她心里是猜大花愿意去的。她從以前住在山洞中、不與人往來的模樣,一路走到州府,如今站到人前去管理容記大小事務,大花臉上仍舊生著紅斑,但再也不是從前兇神惡煞拒人千里的人,她已經不在意了,而是從容地與人交流。旁人也不再忌憚紅斑,而是更專注于談話交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