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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一沉默,圍觀的村民們立刻也都明白過來。容可的判斷沒錯,剛剛那只真是病豬! 福安村許久沒有過牛瘟豬瘟了,但農戶都曉得這事的可怕。家里有養牛羊豬鴨的最先開口罵人:“容大家的,你也太不是個東西,你是要害了全村的人??!” “黑心肝的畜生!” “還讀過書,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 “你還敢去縣衙找大人告狀,我們都去,都給可丫頭作證!” 其間也不知道是誰氣不過,罵也不解氣,直接上去啐了一口。容大郎被當頭吐了口水,還沒看清人,就又被啐了好幾口。他惡心地幾乎作嘔,連忙舉起袖子擋住臉,踉踉蹌蹌地落荒而逃。 容可懶得對爛人窮追猛打,見他理虧逃走,就趕緊去處理病豬。當下能做到的無害化處理,只能使采取深埋法,將這病豬埋入深坑覆蓋、消毒。 這事要立即處理。 教授種菇只能暫且擱置,容可拜托大家先幫忙一起挖坑埋豬,而且要趙寶柱回去通知里正:“這坑不允許村里任何人和牲畜靠近,以防再被傳染,你回去告訴你爹,要確保村里所有人都曉得?!?/br> 趙寶柱應下,又說要留下來幫忙,讓弟弟金柱回去轉告父親。 容可這才發現趙金柱回來了,身后還跟著一架兩馬并驅的豪華馬車,馬車前坐著的白凈小廝還朝她拱手示意。 她有些發蒙地回禮,心中涌起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小廝雖然長著一張完全陌生的臉,但舉手投足之前卻有一種微妙的熟悉感。 真奇怪。 “小娘子,馬車上坐著的是我們書院新來的夫子。本來是好奇,要來聽你講解香菇種植之法的?!壁w金柱適時地上前來解釋。 容可的視線沒有移開馬車,笑了笑:“那真是不巧,今日遇上了這遭事,香菇的事要改日了?!?/br> 只見那小廝身子往后做出仔細傾聽的姿態,可車廂里并沒有人說話。他卻認真聽了一會,回過身對容可道:“今日叨擾了,改日再來拜訪小娘子?!?/br> 有一瞬間,容可懷疑這車廂里或許根本沒有金柱的夫子??删驮谶@時,忽然起了一陣風,吹起車窗的錦簾,露出里面一只清凌凌的丹鳳眼。 風過錦簾又落下,容可啞然失聲,只拱手望著馬車掉頭遠去。 **** 是夜,靜思書院后山一片靜謐。 原本此刻,后山院長居所里都會傳來院長與夫人吟詩書聲或是琴音。但今日,院中住著一位特別的客人,他帶來的護衛把守者每一處院門,腰間挎著的刀壓住了一切雜音。 四處靜悄悄,白日出現在福安村的白凈小廝從院外走進客房,躬身向端坐上首的人匯報:“王爺,那病豬已經挖出來,丟進牛家莊子里了?!?/br> 跟趙金柱去到福安村的并非是書院新來的先生和書童,而是微服前來的端王謝洵和他的隨侍內監慧光。 慧光匯報了這一句,偷眼瞧著自家王爺面色少見的柔和,膽子壯了幾分,繼續說下去:“牛家豬圈可不講究了,牛家百十只豬全擠在一塊養,又臟又臭的,遠遠比不上我們小娘子建得規整。這下可好,這病豬扔進去,他們家的豬怕是一個都活不下去,您也是替小娘子好好出了一口惡氣!讓他們欺負我們小娘子?!?/br> 謝洵并沒有在意慧光一口一個“我們”,他只是想起了白日間見到的容可—— 瘦瘦小小,巴掌一樣大的臉兒,卻生了一雙極亮的眼睛,罵起人來顧盼生輝,神采飛揚,好似一只張牙舞爪的小獅子。 這樣的小娘子哪里會讓旁人欺負了自己去。 第39章 牛家豬瘟 真是天道好輪回??! 容可并不知道埋下的病豬又被悄悄挖了出來, 她同村民處理過病豬以后,又是忙著大消毒。 當下的時代條件,她是找不著火堿、次氯酸這些消毒劑了, 只好蒸白醋和熏艾草來消毒除菌。不止是豬舍需要消毒, 病豬所過之處都不能放過,鄉親們也都緊張這件事, 幫著一路找到容大郎家里去,喊著要容大家里好好消毒。 誰料容大郎這個慫貨, 竟然干脆逃回了書院去,根本就沒有回到家中。容大無賴、容大媳婦潑辣, 兩個人罵罵咧咧就是不肯自己動手。最后還是里正拄著拐杖趕過來,罵了一通在堂屋里裝聾做啞的容老爹,放言“要是不肯消毒就全滾出村里”。里正在村里做了一輩子的老好人, 第一次這樣和人撕破臉皮。有他這句狠話,容老爹只得捏著鼻子讓兒子、兒媳照做消毒。 容可顧不上看容大家的狼狽, 她細細給豬舍消過毒, 又提心吊膽觀察了豬一整夜,確定個個都吃好睡好、活蹦亂跳,才放下心來??磥硎遣∝i處理迅速,并沒有傳染到自家豬舍里來。 送了這口氣, 容可重新召集了村民, 將原木砍花種植香菇的辦法告知大家。鄉親們對于種植香菇的熱情高昂,又是第一次接觸這個,問題百出, 容可不得不為他們一一詳細解釋,這樣一來原本預計的教學時間又延長了許多,幾乎花去了一整天的時間。 眼見斗菜之日將近, 容可惦記著菜單的事,沒有再多耽擱就準備立刻回酒樓去。 臨行前,她去豬舍里挑了一只小豬。 這只通體雪白的小豬可是她最早購入的五只豬崽之一,可以說是豬舍的元老豬,如今已經將近三個月,正是皮rou細嫩的時候,而且閹過之后肥膘飛漲,膻味漸褪,正合適在斗菜之日上做烤香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