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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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釗把那件衣服拿出來,那是一件紅色的連衣裙,似乎就是趙桐自殺時穿的那件,背面還殘留大量干涸的血跡,顏色已經成了暗紅的鐵銹色。 這件連衣裙到底是怎么經年累月地摧殘趙云華的神經,才能讓她在抓住一絲線索之后,做出了勒死周衍的決定 兇手該是怎樣一個善于掌控人心且謀劃周全的人,才能借這樣一個行之崩潰的母親的手,殺死了無辜的周衍,且提前做好了后手計劃,在趙云華失手后果斷進行了二次行兇 還有,趙云華勒死周衍是因為她誤以為周衍是當年逼死趙桐的真兇,那真正的兇手又是為什么將目標瞄準了周衍?孟釗陷入沉思。 片刻后,孟釗將連衣裙裝到物證袋里,離開了趙云華的房間。 他轉頭看了看外面,夜幕落下來,遠處的高樓隱在昏暗的天色中。 他拿著物證袋走到隔壁趙桐的臥室,見陸時琛倚在書桌上,又拿起了趙云華和趙桐的合照看。 昏暗的光線將陸時琛的側面勾勒出精致流暢的剪影,孟釗有些看不清陸時琛的神情,但總覺得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異樣的,有些哀傷的氛圍。 雖然上次陸時琛說他對自己的母親毫無記憶和感情,但孟釗注意到,陸時琛每每看到這種母子相偎的畫面,都會有意無意地多打量幾眼。 陸時琛像個迷,孟釗無從得知他介入這案子的真正原因,也無從判斷他那些話的真假,但起碼這一刻的陸時琛,孟釗覺得應該是暫時褪下了面具,有些脆弱且尚存溫情的陸時琛。 這時,墻壁上響起了咚的一聲,似乎是隔壁將什么東西撞到了墻上。 這聲響動讓陸時琛從照片上抬起視線,先是抬眼看了看對面的墻,然后他把那個相冊放回桌子上,恢復了平常的模樣,看向孟釗:搜查結束了? 結束了,孟釗揚了揚手中的材料,走吧。 剛剛那聲響動讓孟釗想到了盧洋在電話里提到的患了精神病的林瑯,不過,盧洋不是說林瑯已經搬家了么?那剛剛那聲響動是哪來的? 跟陸時琛一起離開趙云華的家里,孟釗輕輕合上門,他在唇前豎了一下食指,示意陸時琛不要出聲,然后走近隔壁,聽著里面的動靜。 里面安靜極了,無法判斷出到底有沒有,孟釗屈起手指敲了敲門,無人應聲。 他出聲道:請問有人在家么?還是無人應聲。 孟釗側過臉看向陸時琛,陸時琛也在看著他,他朝陸時琛做了個下樓梯的手勢,陸時琛很快看懂了。 孟釗蹲下來避開門上貓眼的視線范圍,陸時琛則離開這里下了樓梯,腳步聲漸遠,陸時琛停在下一樓層。 這時,孟釗聽到門內響起了極輕的,幾不可聞的腳步聲,那腳步聲在靠近這扇門,然后停住了,似乎在觀察外面。 門內有人,且這人極為謹慎,簡直像媒體上報道的xue居人。 在場的三個人都沒出聲,過了好一會兒,也許是確認了門外的確沒人,門內的腳步聲才離開了。 又過了一會兒,孟釗才直起身,放輕腳步地離開了這扇門。 陸時琛在樓下那層等著他,等孟釗靠近了,他抬手指了指樓上,孟釗看懂了,他的意思是問樓上到底是不是有人,他點了點頭。 見陸時琛也點了一下頭,孟釗忽然覺得有些有趣,他與陸時琛實在是有些默契,幾乎不用語言就可以實現交流。 兩人下了樓梯,腳步都放得很輕。 如果屋內真是林瑯的話,那她的謹慎會與十年前的趙桐自殺事件有關么?孟釗回想著林瑯剛剛在門內的謹慎舉動。 到了飯點,也到了堵車的點。馬路上的車輛擠擠挨挨,緩慢蠕動。 懷安區各種犄角旮旯的小路孟釗都熟,但在文昭區遇上堵車,他也插翅難飛。 孟釗一邊開車,一邊想案子。據陸成澤所說,趙云華當時不僅堅持趙桐遭受了校園暴力,而且她一口咬定趙桐不是死于自殺而是他殺。 趙桐跳樓時趙云華不在現場,所以她的推斷很可能沒有任何理由,只是基于無法接受現實的不理智推測。不過,在看了趙桐留下的記錄之后,孟釗也產生了些許懷疑。 趙桐對抗校園暴力的方式就是熬,熬到高考,他這段煉獄般的飽受摧殘的高三生活就結束了。趙桐在死前一個月內并無自殺念頭,他真的會是自殺的么?不過,如果是在精神極度崩潰的瞬間選擇跳樓自殺的話,這種情況也不好說 畢竟自殺與否也就是趙桐一念之間的事情,再理智的人,崩潰的瞬間也可能做出不理智的舉動,何況當時的趙桐只是一個故作堅強的17歲少年而已。 事情已經過去十年,趙桐的尸骨都已火化,那片化工廠也已經蓋起了新樓,除非能找到當年的錄像,否則這可能會成為一個永遠無法解開的謎題 紅燈,孟釗踩了剎車停至十字路口。 他看了一眼旁邊的陸時琛,大概是被下午那陣頭疼折騰得夠嗆,此刻陸時琛倚在座椅靠背上,正閉目養神。 頭還疼么?孟釗問。 好多了。陸時琛睜開眼,看向他,你剛剛在想什么?還在想案子? 我在想趙桐到底是不是自殺的。孟釗說,其實他想聽聽陸時琛的想法。跟陸時琛重逢以來,他深刻認識到一點,高智商的人并不非得局限在某個領域才能發揮智商優勢,譬如陸時琛,對于線索的分析就常常讓他另眼相看。 但陸時琛只是嗯了一聲,再沒說別的。孟釗只好又補充了一句:你不是也看了趙桐的日記么,你怎么想? 誰知陸時琛似乎對這問題興致缺缺,他再次閉上眼:他是不是自殺的重要么?一個死了十年的人,就算他的死因另有蹊蹺,證據也早就消失了,為什么要把精力浪費在一件無從追究的事情上? 這話倒也不無道理,只是理性過了頭就成了冷漠,陸時琛這番話又讓孟釗想到了十年前那番野狗論,他忍不住微微皺眉:好歹這起案子前后涉及到三條人命,只有真相大白才能對這三個人都有交待。 你要怎么給他們交待?陸時琛語氣平淡,淡出了一股嘲諷的意味,把案卷記錄燒給他們么? 這話讓孟釗忍不住動怒,似乎每次都是這樣,一旦他開始對陸時琛產生改觀時,陸時琛總有方法證明他就是這樣一個沒有任何人情味兒的精致的利己主義者。 孟釗的聲音不自覺冷了下來:所以在你眼里,死了一個人跟死了路邊一條野狗沒什么區別是吧? 察覺到孟釗語氣有異,陸時琛睜開眼看向孟釗。他意識到孟釗再一次被自己激怒,激怒孟釗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但陸時琛覺得有些奇怪這一次,他似乎并不覺得有趣。 他側過臉看向車窗外,語調平靜:是沒什么區別。 孟釗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又懟了一句:既然沒區別,你老是摻和進這案子做什么? 我自然是為我自己,不然你以為我是為了追尋所謂的遲到的正義?陸時琛語氣漠然,孟警官,我想提醒你一句,圈子繞得太大未必是件好事。你覺得你在追尋正義,事實上,對于你聲稱的要給交待的那三個人來說,死了就是死了,你現在如何偵破案件,如何追求正義,對他們來說都于事無補,毫無意義。你所做的,充其量是給那些活著的人看看,讓他們繼續相信所謂的天理昭昭而已。 話不投機半句多,孟釗不打算跟陸時琛繼續這個話題了,車子駛入了懷安區的地界,孟釗一打方向盤,從擁擠的鬧市拐入了一條黑漆漆的小路。 他打開大燈,將前路照得燈火通明。 一言不合,余下的路再無人說話。 孟釗一頓七拐八折,抄著小路將車子開到了御湖灣,這才有人主動開了口,是陸時?。翰皇钦f去吃飯么? 今天沒心情,改天吧。孟釗開了車門鎖,咔的一聲輕響,這逐客令下得彼此都心知肚明。 陸時琛倒也沒再說什么,推開車門下了車。 看著陸時琛的身影被濃黑的夜色包裹,孟釗思緒難寧,如果說這十二年間陸時琛一點都沒變,那為什么回國之后他要養一只狗呢,難道只是為了督促自己起床跑步? 這是養了只工具狗吧孟釗在心里槽了一句,正打算開車離開,一閃眼,看見中控臺下面的那盒巧克力,還有一盒止疼片。 陸時琛推門下車時全都沒帶走。 想到十二年前的陸時琛頭痛欲裂地蹲在地上,那副痛不欲生的模樣,孟釗又覺得于心不忍。 跟一個失去了人生最初十年記憶的人計較這些做什么?一個人如果連對自己母親的感情都弄丟了,讓人怎么去苛責他無法跟路邊的野狗、跟其他陌生人共情? 孟釗在車里靜坐幾分鐘,嘆了口氣,有些認命地拿起那盒巧克力,下了車走到樓門前。 恰好有人從樓內出來,孟釗便蹭了門禁卡,閃身走進去,見那人回頭有些不信任地看著自己,孟釗揚了揚手中的盒子:來送東西,一會兒就走。 他上了電梯,走到陸時琛門前,屈起手指敲了敲門。 陸時琛推門走進家里,脫了外套掛在衣架上,家里的狗一天沒見他,親熱地沖著他搖著尾巴,似乎在求他撫摸。 陸時琛沒什么心情,他走到客廳的窗前,看著窗外的夜色。 有時候他也會意識到自己跟其他人有些不同,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在這世界上是個異類,也正因此,他疏遠其他人類,偏好獨處。 但其實他從來也不在乎這一點,所謂的人脈、社交、朋友,都在他的人生中無足輕重。 可是剛剛那一刻,他忽然意識到在孟釗眼里,自己就是那個無法被理解的異類。 陸時琛覺得有一種異樣的、從未體會過的情緒彌漫在他身體里。他試圖對應著自己學習過的各種情緒詞匯,覺得悲涼這個詞或許能與他此刻的感受相吻合。 這樣活著,真是無趣啊 正在這時,身后的門鈴響了。 平時家里少有客人,到了晚上,除了外賣基本不會有人敲門。那門鈴響了好一會兒,陸時琛才收回目光,轉身去開門,那條狗也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趨地隨他走到了玄關處。 走到門前,在看到門邊的屏幕上映出的那張臉時,陸時琛微微一怔。是孟釗。 孟釗眉心微蹙,似乎神情不悅。這人連生氣都比旁人更生動一些。 陸時琛打開門,不置一詞地看著他。 孟釗把那盒巧克力遞了過來,聽上去火氣還沒全消,語氣挺沖:別人的命不重要,你自己的命總該重視點吧?抽時間趕緊去醫院查查到底為什么頭疼,醫療技術進步那么快,幾年前治不好,說不定現在早就能治好了。 陸時琛接過那盒巧克力,這才開了口:要不要進來坐會兒? 他話沒說完,孟釗已經轉身走了:不了,趕電梯! 看著孟釗走進電梯,陸時琛捏著那盒巧克力,上下翻轉著看了看,半晌,他臉上的表情松動下來,那條狗這時湊過來,用臉蹭著他的腿。 陸時琛半蹲下來,他的手落到那條狗的脖頸上,若有所思地慢慢地順著撫摸下去。 第34章 孟釗回到市局,點了份外賣。 在等外賣過來的時間里,他忽然想到,今天盧洋沒給他打電話匯報他的調查進度。 是之前那番訓話起了作用?還是盧洋開始玩起了陽奉陰違這一套? 孟釗把電話給盧洋撥過去,正好想問問上次他提到的林瑯到底是什么情況。 電話撥通后,盧洋很快接了起來:孟警官,找我有事嗎? 沒聽我話啊盧洋,今天又去查案子了。孟釗一上來,先詐了他一下。 誰知這盧洋不經詐,真就慌里慌張地結巴了:我、我沒有,我今天什么都沒查到。 什么都沒查到?看來真是去查了。沒在陸時琛身上發完的火,孟釗發到了盧洋身上,他的語氣比前一天更嚴厲,嚴令盧洋趕快停止接觸這個案子。 盧洋大氣不敢喘,一疊聲在電話那頭應著。 見對方答應不再自己去查,孟釗也不想跟他多說廢話了。遇到這種事情,實話說,他們警察也沒什么招兒。只要對方沒有嚴重干擾辦案進程,根本也不能拿這種人怎么辦,總不能把他們關起來吧?限制人身自由的后果可太嚴重了。 孟釗問回正事上:你之前不是提到過林瑯么?把你了解到的情況跟我說說。 哦,林瑯是趙桐的鄰居,跟趙桐在一個年級,但是不同班。盧洋倒是挺熱心,一股腦把自己了解到的信息全都告訴了孟釗,那天我過去的時候,正好碰上她樓下的住戶回舊家取東西,那家人告訴我,林瑯以前學習成績還不錯,但是高中時忽然精神除了問題,再也沒出過家門,連高考都沒參加。 一直到現在都沒出過家門? 應該是,我那天去敲門,聽著里面沒動靜。我遇上的那家人說,反正從那之后他們就沒再見過林瑯,但有時候會聽到樓上有大喊大叫的聲音,說那就是林瑯發病時候的聲音。 那他父母現在還跟她住一起么? 聽說他父母早在幾年前就帶著她弟弟搬走了,把她自己留在那里,就每天來給她送一次飯。 孟釗又問:那你之前說的林瑯在高中時候的男朋友是怎么回事? 因為樓下的住戶說,林瑯得精神病之前,有個男生經常送林瑯回家,得病之后那個男生就不見了,所以我猜,林瑯這病會不會跟她那個男朋友有什么關系啊不過,我試著去打聽她那個高中的男朋友現在在哪,也沒打聽到。盧洋說完,又試探著問,孟警官,我保證不給你們添亂,你就讓我查唄 不行,孟釗拒絕得很干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以身犯險?這案子的真兇沒你想的那么簡單,萬一被他知道你在查這件事,你就危險了,所以不要再查下去了。 哦盧洋在電話那頭說。 掛了電話,孟釗訂的外賣也到了。 孟釗打開外賣,一邊味同嚼蠟地咽著地溝油套餐,一邊想著盧洋剛剛提供的關于林瑯的線索。 到底是什么原因會導致一個女孩子十年如一日地不出家門,倏地,他想到了孟若姝。當年孟若姝遭遇猥褻后,也是極度抗拒出門和接觸外人,甚至患了應激性失語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