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
真的,你相信我。那份菜本來你就要自己吃的,怎么會有人傻到自己害自己,我根本沒有試探你的必要。而且,我也沒有你想象的那么惡毒。你看,你之前那么對待我,我不也沒有傷害過你? 仰著臉,鄭嵐努力瞪大眼睛與吳景晨對視著,試圖讓吳景晨感受到他的真誠。 原身雖然天天不學無術,糟蹋自己的身體,但畢竟是男子,又比鄭嵐虛長幾歲,站著的時候比鄭嵐要高一個頭。視線向下,吳景晨看見陽光溫柔地灑在鄭嵐的眼底,清澈的溪流在金色的細沙上流淌,干凈到讓人想要嘆息。 吳景晨嘆息一聲,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 既然我們都說開了,那么在你養傷的這段時間里,希望我們能友好相處。 好??!回答吳景晨的是少年雀躍的聲音。 雖然已經知道了鄭嵐根本不是表現出來的那么無害,但是鑒于原身對他的所作所為,以及還沒給自己帶來危害,吳景晨也只能默許鄭嵐以這種方式繼續和他生活在一起。 只希望自己不是故事里的那個蠢農夫吧。吳景晨暗自祈禱。 回憶完,擦了擦汗,吳景晨又把背簍往上抬了抬。木耳他昨天只吃了一小半,確定味道比他曾經吃的人工培育的木耳還要清脆爽口,吳景晨就放了心。今天他只是來鎮上把兔子賣掉先買點糧食緩解一下燃眉之急,順便趁著今天天好把木耳曬干曬掉毒性,等他今天在鎮上先考察一下再考慮賣出的事情。 不過即使背簍里就只有只大概只有五斤多的兔子,吳景晨這具已經養了一身懶rou的身體還是有些吃不消,走一會兒就要歇一歇,十來里的路硬生生走到太陽快到正中間了才到東理鎮。 坐在鎮門口外邊的石頭上好好歇了歇,要不是怕再耽擱下去鎮上的人家都要回去做飯了,吳景晨是真的不想起身。昨天種地又爬山,本來就肌rou酸痛,今天又走了這么遠,吳景晨覺得現在自己的兩條腿已經酸軟的快要變成軟趴趴的面條了。 揉了揉小腿肚,吳景晨忽略了守城的官吏嫌惡的目光,渾不在意地走進鎮門。 摸摸鼻子,吳景晨暗自嘆息??磥碓淼満Φ姆秶€真是廣泛,不說剛剛守門的小吏,就從村里經過以及到鎮上這一段路,只要是認識他的,無一不對他避之不及,深怕被這個混子給黏上。一邊躲,大家還一邊在心里感嘆,不知道這混子又去禍害誰去了,居然還起了個大早往鎮里跑了。 循著記憶,吳景晨來到鎮上的集市。這里的一條街,從街頭到街尾都是從附近村落里趕過來的小販。一般家里的菜、蛋有了結余,或者意外在山上打到了山貨,都會在這里擺攤販賣,賺點小錢補貼一下家用。 甚至還有一些手藝人在這里支了個攤子賣些饃饃豆腐之類的,雖然辛苦但因為薄利多銷,生意看起來還算紅火。 按了按早就消化一空的肚皮,吳景晨聞著包子攤傳來的香氣,嘴饞的咽了口口水。 等一會兒兔子賣出去了,自己就買兩個rou包子回去和心機鬼一起吃!不,還是買兩斤面,買點油回去自己包野菜包子好了。 把兔子擺在面前,看著目前唯一的收入來源,吳景晨只能狠心遏制住了奢侈一把的想法。 畢竟這個時代米面rou油對大多數平民百姓來說還是稀罕食物,一般的村民即使從年頭忙到年尾也只能用粗糧混個溫飽。就這樣,一年下來要是還能攢點銀錢,做一件新衣服,那就算是好年景了。 吳景晨算了一下,饅頭一文錢,一個rou包兩文,一斤rou二十文,米十文一斤,面六文一斤,而自己這只兔子就算算六斤,也才一百二十文錢。更別說現在的人都缺油水,愿意來這里買菜的人家都不富裕,更愿意吃肥rou補身體,到時候說不定還要降價,連一百文錢都拿不到。 掰著指頭算了半天,吳景晨越算越想嘆氣。真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啊。 吳景晨在地上蹲了一會兒,眼看著人越來越少,都回家去了正心急著,還好一個老大娘挎著菜籃似緩實急地走到了吳景晨的面前。 這兔子怎么賣呀? 吳景晨立時精神起來。二十文一斤。這是我昨天才抓到的兔子,嬸子你看多新鮮。 吳景晨提著兔子耳朵給老大娘看,力求把這只兔子的價值發揮到最大。 咦,昨天的?現在天這么熱,還不知道變沒變味兒,這兔子看著就干巴巴的沒油水,又一股土腥味,老婆子我買回家還要費老勁兒處理,我看十五文一斤才合算,小后生你可別貪心欺負我一個老婆子。 那大娘兩根手指撥著兔子的毛仔細翻看,十分挑剔,吳景晨卻看得心里大定。 就是這種看起來把東西嫌棄到死的人才是最想買的,看來自己能在午飯前把這只兔子賣出去了! 吳景晨掛上長輩最喜歡的正直笑,搖了搖頭。大娘,這兔子可是昨天晚上才打到的,我又把它放在井里鎮著,今天一大早就趕來,絕對不會壞。再說,您看看這皮子,一點沒壞,您要是買回去,冬天還能給孫兒縫一個兔皮帽,多好 吳景晨拿出在公司給甲方爸爸講方案的口才,把老太太哄得眉開眼笑,最后險險砍到十九文一斤,連兔帶皮算了五斤半,總算是把老太太送走了,走的時候還一直說要不是家里突然有貴客要來可不買吳景晨這沒油水的兔子。 數著口袋里剛得來的一百零四文和原身留下的六文錢,吳景晨苦惱,這點錢夠干什么呢? 晃晃悠悠在鎮上逛了一圈,走走停停,直到申時吳景晨才買了兩斤米,兩斤面,一斤油以及一點調料準備回家。 鎮門口,摸著懷里縮水了一半的銅板,吳景晨看著鎮門口停著的兩文一趟的牛車,只能狠心別開了眼。 今天,又是沒錢的一天。 第十四章 哥兒心海底針 還沒有開源成功,吳景晨只能先盡量節流。 捏著兩個銅板,吳景晨揉了揉肩膀上僵硬的肌rou。不坐牛車也挺好的,車上都是認識的人,自己巴巴擠上去說不定還要被嘲諷擠兌,還不如走回去,這點錢省下來買一個rou包子不是更香。 走兩步歇半天,吳景晨終于磨蹭回家時日頭都又快西斜了。不過這次,鄭嵐并未等在門口。 推開院門,鄭嵐沒在院子里。 先去廚房放下背簍,吳景晨又在家里找了一圈,都沒見鄭嵐的人影。 吳景晨皺眉,這人生地不熟的,鄭嵐會去哪兒了呢? 把東西規整好,又把晾在院子里的一笑簸籮木耳收好,吳景晨搬了把凳子坐在院子里就這夕陽的余溫歇了歇腳。 喝了碗水,等腿沒那么酸疼了,吳景晨又看了看天色,還是認命地起身把凳子放好準備出去找人。 至少要問問村里人有沒有看到鄭嵐,原身允許他去過的地方就那幾個,可別走丟了或是被誰給欺負了才好。 嘎吱推門聲在安靜的小院里響起。 一回頭,吳景晨就看到了推門的人,正是鄭嵐。 吳景晨松了口氣,又把凳子放下。不是讓你在家好好養傷嗎,你跑哪兒去了 聽著吳景晨話里滿滿的不贊成,鄭嵐用手扇著風笑盈盈道,我的傷不礙事的,二爺爺說過每天按時喝藥就好了,沒那么嬌貴。而且,家里現在這么困難,我一個人在家里閑著也安不下心來。 吳景晨抿唇,那你去哪兒了,怎么現在才回來? 鄭嵐透著蠟黃的小臉現在紅撲撲的,蒼白的唇因為干燥起了皮,這可不是簡單的閑不住。 鄭嵐支支吾吾不說話了。 輕嘆一聲,吳景晨幫鄭嵐卸下背簍,揭開上面蓋著的大葉子,下面是一些野菜,吳景晨不認識的草藥,以及吳景晨昨天才采過一次的木耳。 我知道你想賣這個賺錢,剛好我要上山摘野菜,看到就順便摘回來了。 紅著臉,鄭嵐也不扇風了,細白的手指捏著衣角,滿是羞怯,還帶著一絲想要被表揚的自豪。 山上太危險了,你以后還是盡量不要上山了。至于掙錢的事,你不用cao心,既然答應了會治好你幫你回家,我一定會說到做到的。木耳可不是山腳的這種小樹能長出來的,而且這么多,就算是他自己也要找半天才能采到,不知道鄭嵐什么時候上的山才能得了這半背簍。 但我已經住在這里了,你也答應把我當做朋友對待,那我幫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不是應該的嗎?鄭嵐仰著臉,眼睛閃亮亮的,像一只羞澀的露出柔軟的白肚皮,希望主人能夠揉一揉,給予夸贊的小奶狗。 吳景晨挑眉。見識了早上那個不同的鄭嵐后,吳景晨看到鄭嵐這樣的表情心里下意識出現的不是感動心軟,而是見識過社會復雜一面的成年人的戒備之心。 難道,鄭嵐是怕自己太廢物賺不夠錢,擔心到時候會不給他治??? 想了想,吳景晨覺得這才是合理的解釋。不然一個之前一直被嬌寵的哥兒現在可以好好養傷了何必再費心勞力的做這種事。 那以后家里的雜事就交給你了,把家里收拾一下就行,不要累到自己。你在這里又人不生地不熟的,還是小心一點為好。隨口安撫兩句,吳景晨看著乖乖點頭的鄭嵐,腦海里突然有一個念頭浮現。 他從小就想要一個乖巧聽話的弟弟,如果鄭嵐能一直把這張純白的皮披好,那不僅鄭嵐能養好傷,自己也能體驗一把養弟弟的快樂,豈不一舉兩得? 吳景晨瞇瞇眼, 這樣,在外面還是說你是我認得干弟弟怎么樣?這樣我們住在一起才不會說閑話,之前的事也好盡快解釋清楚。 鄭嵐吸了吸鼻子,阿晨,你好像很希望我當你弟弟,你喜歡做哥哥嗎? 吳景晨惱羞成怒,誰說的,當哥哥還要白照顧一個討厭鬼,要不是之前說你是我夫郎的事不好解釋,你以為我想白認一個便宜弟弟?! 哦,好吧。鄭嵐見吳景晨說到討厭鬼三個字時簡直要咬牙切齒,眼里不禁帶上笑意。 那就只能委屈你暫時當一段時間的便宜哥哥了??梢詥?,阿晨哥哥?少年的尾音悄悄拖長,像是在對吳景晨撒嬌一樣。 偏偏吳景晨很吃這一套,當時臉上就樂得要維持不住之前的嚴肅深沉了,只強撐著,行了行了,你都這么求我了,那我就勉為其難的答應你吧。 不過我先說好,想當我弟弟一定要聽話,不可以和哥哥頂嘴聽見了沒? 我知道了,我一定聽阿晨哥哥的話!聽到回答,新上任的狐貍弟弟笑的像個小太陽,又暖又甜。 吳景晨快要不能呼吸了,這么可愛的弟弟,自己之前還懷疑人家不安好心。這純粹就是一個被人拐騙了的小孩的真實反應嘛!要是小孩兒太單純,估計早就被原身給禍害了,哪里能輪到自己撿一個這么乖巧懂事的弟弟???,自己這才來了幾天,小孩兒就懂得心疼自己愿意幫自己分擔家務了。 越想越對,吳景晨看著鄭嵐的眼神里戒備與冷淡漸漸褪去,重新亮起的是對小可憐弟弟的憐愛。 看孩子瘦的,一定要早點掙錢給他補補。 吳景晨把凳子讓出來給鄭嵐坐,自己又樂顛顛地走進廚房開始收拾鄭嵐帶回來的東西。 院子里,鄭嵐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好像,先答應做這個人的弟弟拉近關系的計劃得到的結果和自己想的不一樣 吳景晨現在渾身是勁,累了兩天的酸疼也感覺不到了,忙進忙出的一點也不嫌累,還熱情地問鄭嵐他采回來的藥草怎么處理,完全是包辦孩子一切的傻家長的樣子。 阿晨,這些藥草要分類處理,很麻煩的,還是我自己來吧。你也累了一天了,也需要好好休息才是。吳景晨不知什么時候早已把另一張凳子搬了出來放在了自己旁邊,拍了拍凳子邀請吳景晨坐下來歇歇。 吳景晨不滿,都說要認我當哥了,怎么又叫我阿晨,沒大沒小的。 鄭嵐抽抽鼻子補充,我不是認你當哥,是在受傷借住你家這段時間假裝你是我的干哥哥,你可不要想一直占我這個便宜。 好吧別扭地坐在小板凳上,吳景晨沮喪地垂著頭。既然都說了借住的這段時間就是名義上的兄弟關系,那怎么才叫了兩聲哥哥就不叫了? 因為剛剛我心情好啊。聽完吳景晨不留神問出的問題,摸了摸吳景晨的頭發,鄭嵐笑的歡快。 這不是笑得挺開心的嗎,難道就這兩句話的功夫就又高興起來了?真是哥兒心海底針。 等等,這個臭小鬼剛剛是摸了自己的頭嗎?還有沒有作為乖弟弟的自覺了? 當哥不成反被擼的吳景晨表示憤怒。 第十五章 云來居 誰準你摸我頭的?吳景晨板著臉。 我忘了嘛。那阿晨哥哥你要摸回來嗎?少年嗓音輕輕柔柔的,眼睛撲閃著把毛茸茸的腦袋湊到吳景晨手下。 動了動手指,吳景晨按捺住伸手體驗一下那柔軟觸感的沖動,手握成拳抵在唇上佯咳兩聲,算了,這次就不和你計較了。下次要是再這樣胡鬧,小心我把你的頭發揉禿。 見吳景晨不伸手,鄭嵐還有些失落,那好吧,下次阿晨你想摸的時候再和我說哦。 吳景晨這次是真的要咳嗽了,我又不是變態,天天惦記著摸小哥兒的頭干嘛。不過,小鬼這個失落的小表情也好可愛好乖! 鄭嵐嘟噥,是你說的我不聽話要揉我頭發的,現在又說不是,真是個善變的男人。 吳景晨:感覺好像給自己找了個麻煩 不過鄭嵐自己都這么說了,吳景晨也就不再糾結,干脆地伸手在鄭嵐的發頂揉了兩把。發絲因為營養不良以及受傷的緣故看著有些枯黃,上面還有一些分叉,但摸上去卻柔柔滑滑的,像是上好的錦緞,還帶著暖意。 吳景晨沒忍住又擼了兩下,鄭嵐還配合的在吳景晨掌心蹭了蹭,像吳景晨幼年時曾經養過的一只小貓,被摸舒服了也是這樣撒嬌的。 戀戀不舍的地收回手,吳景晨捻了捻還留有溫度的指尖,好笑道,怎么感覺這對你來說不像是懲罰,反而是一種獎勵? 理了理被揉亂的發絲,鄭嵐笑的像只偷了腥的小狐貍,那等我做了好事,阿晨哥哥可以這樣獎勵我嗎? 吳景晨:不可以!怎么感覺不管怎么選自己好像都要被占便宜的樣子,明明自己是男子鄭嵐是哥兒不是嗎 那好吧。不過阿晨你要記得在外面不要這樣對其他的女子和哥兒,他們可不像我把你當哥哥看,要是誤會了纏上你了可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