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 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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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封州那只生得修長而有力的手,此時手指上沾著些許食物碎屑。他卻對此視若無睹,徑直將捏在指尖的糕點喂到了他嘴邊。 維持垂眼的動作不變,明維對著他的手指無聲地咽了咽口水。 第19章 猜的 見他盯著糕點猶疑不定,陸封州嗓音低沉地出聲提醒:“張嘴?!?/br> 舔了舔略微干燥的嘴唇皮,明維聽話地張開嘴巴,卻是下意識地將呼吸屏了屏,大氣都不敢出。 陸封州捏著糕點往他口中送,見他張著嘴巴一動不動,又耐著性子道:“自己咬住?!?/br> 明維聞言,齒尖立刻落了下來,嘴唇也跟著牙齒的動作機械閉合,恰好將對方尚未收回的手指含在了嘴里。 陸封州的臉色黑了黑,“松口?!?/br> 明維連忙將他的手指吐出來,抵在他指尖的溫熱舌頭,還情不自禁地繞著他的指腹舔了一圈,在他的手指上留下柔軟而濕潤的觸感。 垂眸望向自己指尖的晶瑩濕意,陸封州的臉上瞬間掛起寒霜,聲線不悅地叫他名字:“李維?!?/br> 明維匆匆咀嚼吞下口中的糕點,尋遍身上各個口袋找紙巾無果,最后老老實實將自己的衣擺捧了起來,示意他將指尖的口水擦在自己的衣服上。 后者冷睨一眼他的衣服,毫不留情地將他從腿上推開,起身往露臺外大步走去。 懷疑陸封州已經在反悔的邊緣,明維心中雖然對他說過的話念念不忘,此時也只有識趣地閉上嘴巴,對先前自己沒來得及給出回應的事避而不提。 陸封州去洗手間里洗手,明維亦步亦趨地綴在他身后,見對方抬頭從鏡子里望過來,立馬擺出一副乖巧溫順的神情,歪過頭眼帶疑問地看他。 神色不帶波瀾地收回目光,陸封州擦干手上殘留的水珠,轉過身來皺眉問:“跟著我干嘛?” 收起原有的乖巧表情,明維小心翼翼地抬高臉,兩只手不安地抓緊衣角,欲言又止地望向他。 陸封州瞥他一眼,“有話就說?!?/br> 明維扁著嘴巴,膽怯地垂下眼眸問:“您生氣了嗎?” “我生沒生氣,你看不出來?”陸封州情緒不明地反問。 明維悄悄抬眸觀察他的臉色,手指攥住衣角緊張地扯來扯去,“我不是故意的?!彼剖潜凰麛[出的冷臉嚇到,他視線不知所措地晃了晃,最后帶著討好的語調小聲喃喃,“您別生氣好不好?” 陸封州看著他沒說話。明明是同樣的手段和方式,可大約是已經有過床上關系的原因,眼下他看明維這副惺惺作態的模樣,倒是比看容林要順眼許多。 視線掠過他那雙下垂明顯的眼尾,心血來潮生出了點陪他玩的興致,陸封州順著他的話,不咸不淡地問:“讓我別生氣,就只是嘴上說說而已?” 明維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料到他會接自己的腔,半晌回過神來,狀似羞赧般垂了垂眼睫,為時不晚地補救道:“哥哥想要什么補償?” “什么都可以?”陸封州漫聲追問。 對上他明顯有疑問的視線,明維抬手扒了扒額前碎發,眼睛眨也不眨,回答得極為認真:“什么都可以?!?/br> 陸封州卻不知道是信沒信,邁步過來扣住他抬高的手腕,對著他臉上似真似假的神情問:“李維,你在別的男人面前,也是這副不設防的樣子?” 明維目光專注而真摯地望著他沒說話。 “你對別的男人,”陸封州抓著他的手腕不放,慢條斯理地補充,“也是什么都可以?” 明維面上的神色終于動了起來,卻是極為緩慢地眨過眼睛,語氣純良地否認,“不是啊?!彼冻銮寮冃邼男θ輥?,似乎就連下垂的眼尾都要染上緋意,“因為是哥哥啊,我只對哥哥什么都可以?!?/br> 曾經無數次對鏡練習過的彎唇弧度,明維確信自己的笑容無懈可擊,他滿意地等候來自陸封州的回憶。 陸封州臉上沒有出現太大的情緒變化。他身邊不乏像明維這類主動靠近的人,自然也就沒少聽類似表真心的話。 甚至那些人在這方面,往往都表現得比明維更勝一籌,不似明維做得這樣虛假與拙劣。不過這恰巧正合他的本意,對明維身體的喜愛固然不假,但他絕不允許自己和面前的人,有任何感情上的牽扯。 就算是來自明維單方面的感情,也絕對不行。 陸封州不置可否地松開手,沒有對他這番話做出任何點評,邁開長腿朝洗手間外走去。 卻沒有看見,在他身后還停留在原地的明維,離開看客的視線以后,也終于收起了臉上刻意為之的干凈與羞澀。 只是當這些浮于表面的情緒褪去后,他眼底那些呼之欲出的向往與眷戀,卻如同洗盡塵土后的搖曳火蓮般,完完整整地盛開在了眼底幽靜的淺池里。 他分明臉上看著沒有太多的表情,甚至可以算得上是靜若止水。但若是此時有人望向他那雙眼睛,大抵沒有人會懷疑他流露出來的真心。 已經走出去的陸封州,見身后遲遲沒有動靜傳來,又轉身回來吩咐他:“去把你身上的工作服換掉?!?/br> 驟然被他的話拉回現實里,明維快步追上去問:“去哪里?” “下山?!标懛庵蓊^也不回地答。 今天的晚宴并非商務性質,他調整行程過來一趟,并不打算在宴會上停留太久。 明維聞言,面露猶豫,“我的工作還沒有結束?!?/br> “多少?”陸封州問。 明維眼露困惑,“什么多少?” “你今晚的工資是多少?”陸封州淡淡補充,“我給你發?!?/br> 明維沒忍住露出笑容來,“真的?” 陸封州看在眼里,反倒覺得他這會兒笑起來的模樣,看上去要比剛才順眼自然得多。思及到此,他心情也好了幾分,輕挑眉梢口吻略嘲道:“我說過的話,難道還會有假?” 明維轉身跑去隔壁樓的員工更衣室換衣服,同時在心中篤定,陸封州果然喜歡清純干凈的類型不假,至少沒有枉費他練習笑容所花費的精力。 陸封州的車就停在前院里,明維坐過兩次已經記得車牌號。他換回自己的常服,去庭院里找陸封州的時候,對方已經先行坐入車內。 并不關心對方要去哪里,明維輕車熟路地拉開后座車門,彎腰坐了進去。開車的人不再是前兩次他見過的司機,更像是陸封州的私人助理,容貌年輕穿著干凈整齊。 他在車內調整姿勢坐好,就聽見陸封州在身旁提醒對方道:“開車吧?!?/br> 助理發動引擎倒車,從后視鏡里瞥見有客人從主樓里出來,看見他們停在院子中間的車,轉而又邁步朝他們的車走來。 幾秒過后,后排座位的車窗就被人從外面敲響了。 旁人從車窗外看不到車內情況,絲毫不知被敲響的車窗是明維坐的那側。明維沒有出聲,只安靜地仰起臉來,透過車窗玻璃看車外微微俯身的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陸封州的聲音讓他瞬間清醒:“把車窗降下來?!?/br> 明維神情微微一頓,游離的思緒已經回籠,卻仍舊如同沒有聽到他的話般,保持著原有的姿勢沒動。 趕在他有所反應以前,駕駛座的助理將后座的車窗放了下來。只是車外的人久等不見回應,已經自行繞過車尾,去到了陸封州坐的那側。 車窗外的晚風撲面而來,吹得他額前碎發微亂。耳旁傳來明宏儒和陸封州告別的話語,明維依舊猶如老僧入定那般,仰頭盯著自己這側的車窗外看。 詫異于陸封州車內竟然有人,明宏儒余光朝陸封州身旁的座位掃了一眼??瓷硇问莻€年輕男孩,只是看不到臉,他毫不在意地收回目光,將所有心神放回了陸封州身上。 敏銳地發現明維異于常人的沉默,回憶起他擺在房間桌上的報紙,陸封州心底浮起幾分興致盎然來。待明宏儒離開以后,他才不急不徐地轉過臉,眸光滿含深意地審視起明維的側臉來。 這個時候,他們的車已經從半山別墅群里駛離,開上了寂靜幽深的盤山公路。 明維那側的車窗并沒有關,車速帶起來的簌簌風聲落入耳中,他額頭上的碎發被風吹得高高揚起,在清透柔和的月光下,露出那道熟悉的細長疤痕來。 “李維?!币暰€落在他額頭的淡疤上,陸封州倏地瞇起黑眸來,“我還沒有問你,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歡甜食?” 明維一愣,也緩緩將臉轉了過來,眼底的驚訝情緒在月光下袒露無遺,不似作偽。 “我猜的?!彼f。 第20章 回憶 明維說的話不假,他確實是猜的。認真說起來,他對陸封州其實算不上有多了解。但這樣的猜測也不算是平白無故,沒有任何根據。 他雖然很小就被送去國外,但這些年以來,也不是沒有回來過。派往國外名為照顧他,實為監視的那幾個人,大約是見他老實本分,十幾歲的年紀也掀不起太大的風浪,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也在日復一日的乏味生活里,漸漸放松了對他的警惕與監管。 成年以后,明維串通上學時結交的朋友替自己打掩護,偷偷買了機票回國。 明太太的人雖然會定期往國外匯款,但是他自己卻無法直接拿到錢。加上這些年來,身邊以管家名義存在的中年男人,在國外染上了不小的酒癮和賭癮,所謂的生活費,自然也就被對方克扣得所剩無幾。 因而那次偷偷回國,他并沒有浪費多余的時間,為自己準備不被發現的萬全之策,甚至都沒有在自己拮據的預算里,留出購買回程機票的金額。 他回國以后,沒有什么親戚朋友可以找。唯一從記憶里翻出來的,也只有陸封州這個模糊的存在。 也只是想想而已,明維不知道陸封州的詳細地址,沒有打算去找他。 但是他同樣也沒有想過,會在遠離市區的偏遠墓園里遇到陸封州。那幾天里,他晚上住安置區最便宜的家庭旅館,白天在市中心的熱鬧街頭漫無目的地閑逛。 他出生的這座城市,對他來說卻陌生得像是異國他鄉。 后來還去工地上做過工資日結的短工,頂著滿頭的汗水,在強烈的日光下暴曬了近兩天。最后拿著到手的工資,坐長達幾個小時的公交車,去郊外的墓園探望去世的母親。 當時最長的公交線尚且不到墓園,郊區的公路也不是平整寬闊的瀝青馬路。明維換乘好幾趟路況顛簸的公交,最后在終點站下車時,還需要沿著公路徒步兩公里。 那時正值八月熱夏,明維中午從工地離開,在路邊的攤邊吃了碗餛飩,沒洗澡沒換衣服,甚至都沒有洗臉,就灰頭土臉地上了公交。 出發前往墓園的時候,伴隨著突如其來的電閃雷鳴,瓢潑大雨倏地從萬丈高空傾盆落下。 夏季的陣雨來得急走得也急,最后只留下孤身立于荒郊曠野的他自己,身后是甩著泥點和尾氣飛快駛離的公交,身前是抬眼看去逶迤起伏,卻長得望不到盡頭的泥濘道路。 他那時明明才成年不久,卻忽然就覺得,看著眼前這條兩側雜草叢生的臟亂泥路,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整個人生。 荒誕而又令人費解。 明維將褲腿卷起來,在坑洼不平的路上走得一腳深一腳淺,舊到看不出原色的帆布鞋底,沾滿了厚厚的泥漿。 泥漿從側面鞋膠脫開的縫隙間擠進去,將他白色的襪子染成難看的黃褐色。濕意浸透他的襪子,很快就傳到他的腳底,明維卻像是渾然不覺般,至始至終都只是一言不發地埋頭往前走。 快到墓園門口的時候,明維經過雨后積水嚴重的低洼路面。一輛底盤很高的黑色越野車從身后的遠處飛速駛來,車底輪胎從水洼里重重壓過,摩擦地面時高高帶起的水花,盡數濺在了明維身上。 仿佛沒有看見停在路旁境況窘迫的他,那輛車維持著原有的車速不變,很快消失在了明維的視野盡頭。 明維撩起衣服下擺擦臉,擦完以后發現衣服上也濺有黃色泥點,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多么徒勞。 十分鐘以后,他在山腳的墓園門口看到了那輛越野車。 黑色的越野車橫行霸道地停在門前的空地中央,駕駛座車門大開,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男人,叼著香煙百無聊賴地倚靠在車身前,低頭擺弄自己的手機。 明維記住了他那張滿是玩世不恭的臉,無聲無息地從車后繞過,朝墓園入口處走去。 看守墓園的門衛將他錯認成流浪的小孩,攔著他不讓進門。透過門衛室的玻璃,倉促瞥了一眼自己的滿身狼狽,明維這才開口解釋,自己是來探望過世的親人。 保安這才拿來紙筆叫他登記,放他進去時還善意提醒他,進門左轉就有花束賣,小束的白菊并不貴,實在不行也能買單枝。 明維買了一小束白菊花,上次來墓園還是下葬的時候。這些年墓園也大大小小地翻修過,他花了點時間,才憑著模糊的記憶,在園內找到母親的墓碑。 照片上的人生得容貌漂亮,明維卻長得不像她,更是不怎么像明宏儒。小時候見過外婆年輕時的照片,他似乎長得更加像自己的親生外婆。 擔心返回市內的時候錯過末班公交,他沒有停留太久,就下山了。墓園在的位置不算高,下山比上山速度更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