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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期盼的目光如有實質地落在她背上,生出了一點灼燒感來。 莫遲遲斂眉,輕輕點頭,攢起力氣往上翻,從腰帶上咬出匕首,開始割斷自己的繩子,她腹部的傷處有些痙攣的疼痛。 鋒利的刀刃慢慢割動繩子,一根根草筋崩斷的聲音像是慢放一般格外清晰。 在福利院的時候,因為太過孤僻,個性古怪,她每回都沒能得到前來領養孩子的大人的喜愛,更是不討福利院的老師們喜歡,也因此吃了一些苦頭。后來,她漸漸學會了用自己無害的外貌打掩護,學會了如何察言觀色,學會了怎么做一個正常的普通人 但她還是覺得很孤單,就像她是一片不完整的靈魂,一直在尋求另外一種圓滿。 不遠處的異化龍即將轉身過來。 莫遲遲砰地一聲落到地上,恰在異化龍轉過身來的那一刻。 就是現在。她冷然地向眾人下達最后一道命令,聽見異化龍轟隆踏來的腳步,準備迎接即將飛擲向她的骨刺。 下一秒,有一道身影擋在了她面前。 他身上帶著一點熟悉的草木香氣,讓她想起草舍邊那一塊綠油油水靈靈的園圃。 草舍?園圃?沈蘊之? 莫遲遲猛地睜開眼睛。 沈蘊之擋在她身前,左肩已然出現一個血窟窿,正冒出絲絲黑氣,卻看不見兇器。 他們還在那個高闊昏暗的大廳里,周圍再沒見什么骨龍,只有四面仿佛掩在霧色里看不太清的黑沉沉青銅墻壁。 大概是機關更替一輪,寂靜的空間里傳來密集整齊的咔噠聲響,莫遲遲凝眉,抽出腰間震動不止的長劍,護住陷入昏迷的沈蘊之。 系統,把地圖給我調出來。 *** 沈蘊之并不清楚發生了什么。 他的眼前一直是黑漆漆的一片。 甚至連聲音,也很含糊,有此起彼伏的哀嚎聲,有打罵聲,有鎖鏈和地面摩擦的聲音,還有藥汁咕嘟咕嘟冒泡的聲音。 他知道這是什么,大略又是些蠱惑人心的幻境,想把他扯回那段記憶里。 只有一樣東西是清楚真實的,他握在掌心里的手,還有從符牌傳入耳內的她的聲音。 她是清楚真實的。 像完全黑暗里的一團暖光,告訴他他究竟在哪里。 他是沈蘊之,是九墟學宮的新晉內門弟子,是無崖子的第四位徒弟。 不再是那個被鎖在小隔間里雙目失明動彈不得的藥人了。 只不過他能感覺到,寶閣里似乎有什么很大的變化,而且大概出現了一名敵人。 他能感覺到她輕微的慌張。 似乎她在不斷與它周旋。 他聽見她擲地有聲的話語,還有從符牌里傳來的揶揄的笑話,卻總覺得有一絲不安。 太安靜了,或許是因為他聽不見另一方說話,這感覺就像是她在和虛空交流。 她會不會也受了幻境的影響? 這是很危險的事情,在幻境中或許會恍惚心智,把外界的攻擊錯當成幻境幻化出來的其他東西。 他緊緊握住她的手。 沒想到她卻突然不知為何松開了他。 沈蘊之急忙順著她的收勢抓住她的手腕,能感覺到她似乎在伸手找什么東西? 師姐?師姐? 她完全聽不見他說話的樣子,甚至用符牌傳音似乎都失去效果了。 正在這時,他敏銳地聽到一聲機關啟動一般地咔噠輕響。 一陣破空聲,他已經毫不猶豫地擋在她身前。 昏迷前最后一刻,他能感覺到左肩中的那一擊似乎并不是什么具象化的箭矢,更像是想要撕咬著扯開他對幻境防御的獠牙。 *** 莫遲遲眉目冷肅地背著沈蘊之,正飛速向對面那扇青銅門奔去。 她在腦海里計算自己還能支撐多久的劍陣。 四周的青銅墻會按照某種規律發射出箭雨,并不是真正的箭矢,而是凝成一道飛箭的黑色氣體,沈蘊之就是被它擊中的。 在這樣密集不知休止的攻勢下,如果她還要帶著沈蘊之向其他方向奔逃,以己之力單打獨斗想要破壞機關幾乎不可能。 霜華劍終于被拔了出來,幾乎是剛剛從白玉劍鞘里露頭,便冒著絲絲冰藍色的寒意,整個劍身是通體無暇的整段冰晶,一揮動間清光蕩漾。 如今的它正被控在劍陣陣眼里,驅動整個環繞著莫遲遲和沈蘊之的萬影劍陣不斷轉換陣型,抵御四處掃射來的黑箭。 密集的破空聲,兼有劍陣和箭矢相撞,不斷發清脆聲響。 希望你不要騙我,那扇青銅門沒有鎖。 雖然很不科學,但系統再三堅稱這個唯一的出口,只要能走到它跟前就可以通過。 要是你坑我,害我撂在這了,培養主角尋找真相任務可就沒人做了。 宿主,您還是專心跑步吧。 莫遲遲于是沒再做聲。 沈蘊之的腦袋就枕在她肩膀上,她能感覺到他左肩淌的血浸濕了她半邊衣袖。 他每次受傷,都好像血不要錢似的流,哪怕她已經給他做了簡單止血。 青銅門近在眼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