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3)
許望川嗯了聲隨后看向沈念一同樣收獲了一聲嗯。 時間已經不早了,夜幕落下,給京遠這座棲凰山籠罩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許望川望著窗外的景色,放在口袋里的那管藥膏似乎燙手。 上車就犯困的沈念一纖手捂著唇輕咳了幾聲,面容被嗆得發紅,她呼吸的鼻音很重,大概率是感冒了。 昨晚她們在浴室待的時間太久了。 只穿了白裙的沈念一秀眉微顰,她渾身乏力地靠在座椅上,那種不適感可能讓她這一段時間都不會想那件事了。 太難受了雖然許望川幫她拿了行李了,但心里還是有些酸澀,有點委屈,她什么都不說,像個木頭一樣 這樣一瞎想,她的眸里就迅速蓄起一層霧氣,任由睡意襲上大腦,身體隨著搖擺,意識昏迷地繼續陷入沉睡。 低頭拿著手機處理工作的許望川難得有時間去回復那些人,光是未接來電就有兩百多個,其中一百五十個都是王會長打的,還有一個是李曼思的,另外一些人則都是PL那邊的工作人員或者合作伙伴詢問項目的相關事宜。 由于之前王會長建了一個群,所以李曼思通過這個群加她微信號碼,她備注后面的那串號碼也就對上了。 手指一劃,她跳轉到郵件頁面,沒有理會那些人那些事。 安娜那件事帶來的后果,讓她對這些現在很重視。 靈敏地敲著鍵盤,她全神貫注地工作,車廂一片昏暗,除了閃過的路燈和她手機的熒光,車上沒有任何的光亮,悄然無聲。 突然地肩膀一沉,她正在輸入的手指滑了下,打錯了一排字,她楞了下,偏頭看向旁邊。 她皺著眉闔著眸抵在她肩上沉沉睡著,那縈繞的清香也更濃郁了些。 車開得并不平穩,高速轉彎時慣性很大,所以她睡得并不好。 片刻,許望川收回視線,伸手攬住了她的細腰,很輕地給她蓋上了外套這才去繼續工作。 不知是單手打字太慢,還是身旁抵著柔軟的觸感讓她無法再那么風平浪靜地去發布指令。 她幽幽地吐出一口氣,收起手機,眼眸晦澀地看著她的睡容。 現在似乎只有她睡著時,她才能這樣明目張膽地去窺探她的一切,包括不去掩飾想吻她的沖動。 黑得不見五指的狹窄空間,她低頭觸到了她溫熱的呼吸,近到咫尺的距離,她似碰到了她的唇,又似沒有,但終究還是收了回來,眼神沉郁輕嘆了聲。 她沒有看到,在那黑糊的環境里,一直沉睡的女人的睫毛顫了顫,晶瑩的耳尖染上了紅。 因為是單獨接她們回來,司機沒有經過沿路上的一些景點,所以很快就抵達了京遠市區。 司機把車停在沈氏集團門口,許望川下車幫她拿行李,沈念一助理早就下來幫忙一起拿。 而身體不適的沈念一站在一旁,肩上披著她的外套,腳下也是她的鞋。 我來就好了,許總。 拿住沈念一的小行李箱,優悠訕笑地看著那氣質不凡的女人。 這位許總肯定和沈總關系不一樣,以前她就看見過許總過來接沈總,有一段時間沒見,這幾天又一起度假還有沈總新鮮的吻痕,更是讓優悠直接在猜測的坑底躺平。 要是沈總許總沒一腿,她就是假的,這對cp她磕了,許總不比那王總李總好看優秀太多了。 拿上。 看她們拿好東西要上去,許望川終還是把兜里的藥膏給拿了出來。 由于是借著夜色,只能看到藥膏的大概顏色,她修長的大手也只堪堪遮住一半 在懵懂的表情里,她把藥膏遞到她袖子下的手指里,這才告辭后轉身回車上出發去PL投行。 第61章 正午,驕陽似火,溫度熾熱而灼烈,高聳的大廈前低調地停了輛黑色的轎車,一個拄著拐杖滿頭銀發的老人在助理的攙扶下進入大樓。 奶奶,許總還在辦公室工作呢。助理小心扶著老人,滿帶微笑地陳述著許望川此時的狀態。 這都中午了,她吃飯沒有? 許奶奶眉頭一皺,拄著拐杖健步進了電梯,蒼老如樹枝的手掌上還提著一個保溫桶。 她也是最近聽說許望川一直都住在公司,擔心之下,便來公司看看孫女的情況。 應該是沒有,還沒聽到張姐要訂餐的消息。張姐是許望川的助理,一直在負責她的行程和生活問題。 這孩子 許奶奶拄著拐杖跺了跺地,臉上隱隱有了惱色,在助理帶領下,她順利進入了許望川的辦公室。 寬敞明快的室內裝修,簡潔大方的書桌前,一個衣著整齊的女人正俯首桌案,她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銀灰色眼鏡,方形偏大的鏡框還是難以遮住她眼下的黑紫。 像個軸承一樣連續轉了十幾個小時,她的身心此時都處于負荷的疲憊,還在快速處理著公司那邊比較緊急的文件。 絲毫沒有意識到說要來的許奶奶已經到了。 咳許奶奶踩著輕緩的腳步站在了孫女的面前,一對渾濁的眸正直直看著她。 奶奶?您怎么這么快就來了 辦公室里現在掉根針都聽得一清二楚,更不用說老人那聲分量極重輕咳。 我還不來,你是不是就要不知晝夜地cao勞過度然后被人送進醫院。 助理帶上了辦公室的門,整個辦公室只有祖孫倆,許奶奶瞥了眼她隨意掛在衣架上不知道多久沒洗的外套,再掃了掃整個環境,一眼就看見沒關門的休息室,里面鋪了張床。 顯然許望川不僅沒回沈念一那里也沒回許奶奶的住所,而是一直住在公司。 怎么會,奶奶。 許望川尷尬地摸了下頭,訕笑了聲,面對許奶奶時她身上沒有往日作為PL投行總裁的嚴肅和冰冷。 還沒有?奶奶不來你是不是都不知道吃飯,把雞湯喝了。 許奶奶白了她一眼,打開保溫桶蓋,里面是熬得正濃的雞湯,看向孫女的眼里還是壓不住的心疼。 再怎么說,許望川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牽掛,也是她從小一點一點拉扯大的孩子,看她為了工作這么繁忙,沒日沒夜地住在公司,心都要疼壞。 奶奶每次來都是正好哈哈。還沒吃飯的許望川唇角上揚,有些孩子氣地拿過保溫桶,接過奶奶遞給她的勺子喝湯。 雞湯是用家里的老母雞熬的,很香,味道也很濃稠,許奶奶搬到京遠后,村里的大伯就接手了她家的雞群,隔一段時間就會寄幾只現宰的土雞。 衣服沒讓助理洗,拿回去給奶奶洗。許望川坐著喝湯,閑著沒事干的許奶奶在旁邊絮絮叨叨,收拾著她的衣物和床鋪。 在許奶奶眼里,許望川還是那個長不大的小朋友。 以前家里雖然窮,但許奶奶很寵許望川,基本她的衣食住行都是許奶奶一手包辦,直到后來許奶奶生病了,許望川早早獨立才承擔了家庭的重任。 望川啊,奶奶住那么一個大房子也孤單,你要不就住奶奶那里吧。 正在休息室收拾的許奶奶把她的臟衣服和干凈衣服分類疊好,眼里帶著心疼和期盼。 許奶奶住的那個地方和PL投行雖然不近,但也就十來分鐘的車程,許望川這廢寢忘食地工作,她也不安心。 況且許望川走了五年之久,老人心里也是想和唯一的親人親近親近。 現在許奶奶身體好轉,所以沒事也想幫許望川打理收拾,做做飯,也算是老人的一個心愿吧。 好,那我今晚回去。 中午沒吃飯的許望川把一桶雞湯都幾乎消滅了,沒有遲疑就答應了。 她現在也是住在公司,之前沒有去許奶奶那里也是擔心工作晚影響老人作息,不過現在也察覺到老人另外的精神需求,多回家看看。 那行,晚上我給你做點好吃的。 聽孫女滿口答應了,許奶奶的臉上也有了笑意,只是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來。 望川,你是不是和念一吵架了。她放下手上的衣服,走出隔間,難得正色地和許望川說話。 許望川住在公司,大概率和沈念一吵架有關,不然以孫女那粘人的樣子,怎么會狠心待在公司。 面對許奶奶的質問,整理碗筷的許望川神色詫異,眸色一時就變得很復雜,醞釀了半天也沒說出話來。 你老實和我說,是不是和念一吵架了。 一看孫女那副模樣,許奶奶心里就有了底,神色也更認真嚴肅了些。 先不談她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就憑沈念一等了她五年,她們之間也不能這樣啊,一個女孩子能有幾個五年,這傻孩子還不珍惜。 她不信任我 許望川反復抿了抿唇,目光偏離許奶奶的對視,手指蜷著衣角。 你做什么事了,念一怎么可能會不相信你,你當時解釋清楚沒有。 許奶奶借著拐杖在沙發上坐下,泛著精光的眼睛直直地看著許望川。 以許奶奶對沈念一的了解,這孩子出身優渥,但三觀都很正,一般不會無緣無故生氣,除非是對方做了不可原諒的事或者壓根沒解釋清楚。 許望川垂眸,手指攥著衣角,眸色掙扎,仔細回想了下,她才發現她當時確實沒有解釋清楚,只想著沈念一不相信她,中間還斷了聯系,互不理睬。 望川啊望川,你讓我說你什么好,你都沒解釋清楚,你還怪人家不信任你。 了然的許奶奶一臉惱色,恨鐵不成鋼地說教著。 果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看得也更透徹。 奶奶和你說,念一這個孩子還是不錯的,錯過了那可就失悔莫及了,一個女孩子能有多少五年給你耽誤 到時候可不怪奶奶和你說,你自己要想好。 許久沒吱聲的許望川有些驚訝,她似乎還沒和許奶奶說沈念一的事吧。 為什么許奶奶給了她一種她已經知曉她們之間事的感覺。 等等 她及時打住。 奶奶您怎么知道我們是那層關系的。 如今社會包容度雖然很高,但同性婚姻還沒有合法,兩個女生背負的輿論壓力還是很大,更不用說傳統思想的老一輩人。 我怎么知道?你那年帶她回來我就知道了,后來你走后她還特意過來看我 許奶奶瞥了她一眼,徐徐說來。 她是許望川最親的人,怎么會不了解自己的孫女,生性涼薄的孩子怎么會為了一個普通的朋友晚上還特意跑一次就為了接她,細心到毛巾拖鞋都安排妥當,那珍惜的模樣她自是看見了。 再而言沈念一,一個出身優渥家庭嬌生慣養的千金,在許望川離開后,一年如一日地特地去許家村看她一個老人家,全然就是把她當親奶奶對待,這種事情連她當初的好友方簡舟都沒做到過,偏偏沈念一做了。 她也是經歷了大半輩子的人,有些事情不用說出來就已經猜到了。 夜色朦朧,京遠市區的夜晚就如一條布滿星光的銀色長帶,燈光交錯,紙醉金迷,充滿了奢靡的氣息。 只穿了單薄短袖的人一個人坐在聳立如天的頂樓,以一種俯瞰的視角看著這繁榮的夜色,她的腳下還隨意扔著幾個易拉罐。 結束完一天工作的許望川此時才卸下一身疲憊,一個人喝喝酒解壓。 不過也就是喝幾個啤的,這幾天的加班加點讓她養成了睡前都會喝點酒的習慣。 抿了一口偏苦的酒水,心頭也是一陣發澀,許望川望著底下的景色,意識也是飄忽。 她今年已經二十六歲了,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六年之久,那時候的她想得很簡單,出人頭地,做一個能和她比肩同樣優秀的人就夠了。 現如今她已經達成了當年的目標,有了一定的社會地位和經濟基礎,但她也變得在意,沒有了當初的那份純粹。 因為安娜那件事,她到底在在意什么,是矯揉做作的信任問題,還是什么她可能現在自己都不明白。 許奶奶的話一直回響在她的腦海,一個女孩子能有多少五年去耽誤,又為了這件事,她們到底要僵持多久 幽幽嘆了口氣,她再次抿了口啤酒,思緒紛飛,心亂如麻。 放在一旁的手機屏幕閃了閃,她拿過手機,是很久沒聯系的蔣南煦發來的信息。 煦:我和程橙要結婚了?要出來聚聚嗎? 一條很意外的短信,許望川握著手機怔了怔,心情更是復雜。 回國后和她們幾個也一直沒見面,平日就是在微信上聊聊,什么時候蔣南煦和程橙到這一步她都不知道。 不過這件事也是在意料之中,蔣南煦這些年一直都和程橙在一起,相比較她們的波折,后者更平淡些,但也長久。 蔣南煦畢業后就進入父親的投行工資,留在了京遠市,而程橙也選擇留在京遠讀研,沒有出國,她們這幾年也一直都在一起。 所以她們最后會到這一步也是必然,那她和沈念一呢她們離這一步還遠嗎。 她放下酒瓶,閉眸吹著夜晚的涼風,任由回憶流逝傾泄。 第62章 這次的私人聚會是蔣南煦一手安排的,訂了一家格調高端的KTV包間,這么多年,她的心境與當年沒有太大的變化,還是一如既往的爽朗仗義。 她現在是在她父親蔣文進的瑞科投行工作,不比許望川一路從底層逆風進入社會上層,她一出生就站在了終點,父親是一流知名投行老板,數學領域專家,也是當年丘成桐決賽時那位唯一的黑發評委。 不過當年那場賽事蔣南煦完全是靠自己拿下了其中一枚金牌,蔣文進對蔣南煦的管束一向嚴格,外人幾乎不知道他還有這么一個女兒。 后來許望川去威廉先生手下工作能得到重用,其中少不了蔣文進的提點。 望川,好久不見。 提前訂好包間的蔣南煦在接到許望川的電話后,便和程橙出來接她。 時隔多年不見,蔣南煦和當年并沒有太大的區別,她染著干凈利落的銀發,身穿潮牌某的黑衣黑褲,時尚超前的酷拽打扮,英氣又瀟灑。 她看見從車里出來的許望川后,臉上立馬就揚了一抹大大的微笑,給了對方一個熊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