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領旨 第177節
今天還是假期,記得按爪,有紅包 第098章 晨曦微露 宋卿源看著她,眉間自早前起就一直皺著,仿佛方才確認是她才緩和稍許。但看她哭成這幅模樣,又再次攏緊了去。 大漠風沙,廣袤無垠。 他抱著她,她在哭,他她,風沙將她發間吹起,輕撫在他臉頰,任何一幀留下都是絕美的印跡與畫面…… “陸深?!彼谅?。 陸深牽了宋卿源的馬上前。 自東宮出來之后,許嬌已經很少見到宋卿源騎馬,朝中之事很忙,宋卿源早前喜歡讀書騎射,在登基后,這些都變成奢侈…… 她更是很多年沒見過一身戎裝的抱抱龍,很早之前,還是在東宮之時,先帝喜歡的秋獵,那時的宋卿源就總是一身戎裝的少年,還有一年先帝讓他隨瑞王征戰,上馬時,他在馬背上看她,溫聲同她道,“記得,有事找大監?!?/br> 她頷首。 他策馬,身后跟著十余騎禁軍,也會在臨到街角處,回眸看她…… 眼下,時空易轉。 早前的戎裝少年,眸間的陽光溫和而動容,如今已是挺拔的身軀,護她在懷間,沉穩深邃的目光里,藏了只有她才知曉的熾熱與愛慕…… 分明眼下的風沙不及早前啊。 也分明他都出現在風沙盡頭里,一雙臂膀溫和而有力的擁著她,但她的眼淚卻更似斷了線的珍珠一般,停不下來…… 還是當著他的面。 好像有些丟人…… 還好像,有些越演越烈的趨勢可怎么辦? 她眼淚簌簌墜著,一聲不吭,就這么看著他,仿佛粒粒珍珠都滾落進他心底,起了波瀾,亂了平靜,也落在心底深處佯裝的平靜湖面里,漾起道道波紋,似墜了珍珠的漩渦慢慢匯聚成一處,平靜下的暴風驟雨再藏不住…… 她聽到他沉重的呼吸聲,看著稍許猩紅帶著血絲的眼底。 溫和有力的臂彎,抱她上了馬背。 宋卿源目光再看向榆木處。 榆木方才反應過來,從馬背上下來,朝他躬身拱手,“見過陛下?!?/br> 宋卿源對眼前這身蒼月的暗衛服再眼熟不過。 方才也見是他帶著眾人一道逃亡至此,宋卿源淡聲開口,“朕聽說蒼月使臣不慎卷入西戎和南順交戰中,可有救到?” 許嬌眨了眨眼,詫異看他。 他都知道了…… 忽得,許嬌心底有一絲慌亂,遭了…… 應當要被罵了。 而一側,榆木是聰明人,宋卿源說完,榆木會意拱手,“多謝陛下關心,使臣已經救到,我等眼下正要離開西關,還往陛下放行?!?/br> “送他們出關?!彼吻湓囱粤T,身后的軍隊中自覺留出一條道路來。 有禁軍護送離開。 “多謝陛下?!北菹鹿笆?,而后再上馬,和余部一道從南順軍中穿行,目光瞥過許嬌和葡萄,算是道別。 周遭的黃沙漸漸隱去,但疾風依舊強勁,吹得衣衫呼呼作響。 周圍都是馬蹄前后挪動的聲音,還有旗幟在風沙中迎風招展的聲音。宋卿源的目光重新看向許嬌,“先回去?!?/br> 他的嗓音低沉而嘶啞,又帶了不容置喙。 他凝眸看她,低聲道,“朕晚些回來?!?/br> 千軍萬馬前,她頷首。 宋卿源目光看向葡萄,葡萄當會意,連忙上前牽馬。 軍中讓出一條更寬闊的道路,葡萄牽馬離開,身后跟著禁軍牽著載了葫蘆和其余傷員的馬,緊隨其后。 宋卿源沒有收回目光,一直看了許久,等馬背上的身影再次回頭望向他,見他挺拔秀頎的身姿在大漠的晨曦里,說不清的溫柔,沉穩又透著威嚴。 許嬌心中有溫暖,踏實,也有慶幸和忐忑…… 宋卿源緩緩轉眸,目光看向郭睿。 到此時,郭睿才反應過來,“陛……陛下……” 宋卿源身側又有禁軍牽馬上前。 這是匹戰馬。 郭睿錯愕。 宋卿源躍身上馬,深邃銳利的目光看向郭睿,沉聲道,“我聽說了,沒給外祖母丟人,沒給早前的郭家丟人,沒給你自己丟人……” 忽得,郭睿怔住。 不知為何,心底深處似是醋了一團熾熱的火焰一般,而且火焰在心中燒得越來越旺。 大漠中,一騎急行而來,在大軍下躍身下馬,單手拄劍而跪,“陛下,倉恒的西戎軍隊,惠王已率部全殲,眼下已同趙將軍一道,追擊敵軍余部?!?/br> 宋卿源頷首。 聽到倉恒西戎軍隊已經全殲,還有惠王率部追擊幾個字,郭睿在繁伊廝殺時沒有哭過,在西戎大營的絕望中沒有哭過,在昨日驚心動魄的逃亡和生死邊緣沒有哭過…… 反倒在當下,聽到倉恒安穩,西關安穩后,郭睿眼中的眼淚忍不住稀里嘩啦往下落。但就是忍不住,半分都沒有一個率部在繁伊死搏,殲滅西戎幾千余人的將領模樣…… 宋卿源看向他,眉頭微攏,“還有力氣嗎?” 郭睿微訝。 看向天子時,莫名點頭。 其實分明都要散架了,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仿佛心底有什么東西在隱隱作祟一般,熱血沸騰著。 “有力氣就跟著?!彼吻湓唇舆^一側禁軍遞來的馬鞭。 郭睿趕緊伸手擦干眼淚,其實鼻涕也有,都混成一團了。 曹復水才斬殺普益部落首領及余孽,大刀上都沾了血,騎馬折回,“陛下,末將愿先行帥兵追擊西戎殘部,以告慰我南順所有血戰邊疆,黃沙埋骨的將士!” “末將愿與曹將軍同行!” “末將也愿與曹將軍同行!” “末將也愿與曹將軍同行殺敵!” 看著眼前身身戎裝和道道慷慨激昂請命的身影,宋卿源朗聲,“準!” 郭睿方才從先前的思緒中回神,于千軍萬馬中,熱血沸騰著。 西關不會破,南順不可欺! 手持旗幟的身影,身騎高大駿馬,在黃沙中疾馳而去。曹復水率軍急行,大部隊押后。 郭睿騎馬跟在宋卿源身側,看浩蕩的隊伍行徑著,在大漠里掀起陣陣揚沙,整個人心中久久難以平靜。 轉眸看向天子時,其實見天子眼底布滿血絲,面容其實帶了疲憊,眉頭緊鎖著,“西戎軍中的事,知道的都說給朕聽,一件都不要漏?!?/br> “是!”郭睿應聲。 馬蹄飛濺,郭睿的聲音回響在耳邊。 ——原本這一趟我不該來,南順同西戎打成什么模樣,同蒼月都沒有關系,既然殿下愿意同西戎交好,我途徑此處,還是有必要提醒單于一聲,這一仗打贏了嗎?還要繼續嗎?還要攻下西關? ——我來西關自然是東宮有事,至于旁的,單于問了恐怕也不好……我能安全出入單于這里,為何不能安全繞道南順軍中?我出入西戎有憑借,出入南順就無憑借?單產是不是太小看殿下了,同西戎相比,南順才是蒼月睦鄰,西戎不是…… ——你們單于想用什么手段對付我,我要是留下才是自取其辱,今日之事,蒼月都會記得……你們各懷鬼胎,我無論劫持哪一邊,都有另一邊想趁機致對方于死地,我都會跟著送命,與其如此,不如劫持兩個人,你們更應當放心,我誰都不殺,我只想安穩離開…… 宋卿源眼中黯沉跌至深淵深處。 她要小心謹慎成什么模樣,才能在西戎軍中步步為營。 又被逼成了什么模樣,才能費盡心思,在西戎軍中虛與委蛇。 她哪來的底氣!看似游刃有余,其實分明膽小到見到老鼠和刀劍都會打顫的性子…… 宋卿源眼底猩紅。 ——我實在好奇,南順和西戎正在交戰,岑清大人是怎么繞過西關重重守軍,到我西戎軍營中來的? ——岑清,你好像不知道,昨日西關的細作告訴我,曾經看到你的人出入過西關官??? ——你知道我昨日為什么沒殺你嗎? ——等我收拾完西關,會先讓人好好“照顧”你,再剝了你的皮…… 宋卿源攥緊韁繩,指尖因為攥緊而“咯咯”作響著,語氣卻平靜而清冷,“還有嗎?” 郭睿搖頭,“沒有了?!?/br> 宋卿源握緊韁繩,一聲不吭打馬揚鞭而去。 郭睿微怔,既而有些懵,應當不是錯覺。 陛下動怒了…… *** 許嬌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 仿佛從月前出西關起,尤其是去西戎大營起,她近乎沒有一日睡安穩過。每次都是闔眸不久就會醒,神經一直高度緊張著,周遭的境況瞬息萬變,她也要隨時做判斷。 郭睿的生死,跟著她一道入西戎軍營的暗衛生死,倉恒幾千守軍將士的生死,還有身后西關百姓的生死,都系于她一人身上。 她不敢大意,也沒有底氣大意。 宋卿源身側的禁軍安穩將她送回西關,她在傅喬府中倒頭就睡。 岑女士,傅喬和小蠶豆早就離開西關去到鶴城了,眼下,抱抱龍來了西關,還有兇悍嚇人的蓬頭獅子狗。 看著浩浩蕩蕩的行軍隊伍,她仿佛心中那根緊繃了月余的弦忽然松懈了下來,大監來看了她幾次,都見她窩在被窩里沒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