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7)
霍無咎看向他:什么? 江隨舟這是想起了霍無咎歷史上的結局。 他問道:如果現在,南景沒亡,也沒有我。你身在北梁,知道霍玉衍的心思,會怎么做? 霍無咎想都沒想。 其實我懶得跟他爭。他說。他愛比個高低,我沒這興趣,隨他鬧唄。不過一個皇位,他想要,就以為人人都想要了? 當真是霍無咎做得出來的事。 江隨舟正在心里嘆息,卻見霍無咎轉過眼來,看向他。 不過,這假設沒什么用處。他說。南景滅了,你也是我的人了。我就算自己什么都不想要,也得爭點兒什么給你。他今天是看我不順眼要要我的命,萬一明天又看你不順眼呢?我不能給他這個機會。 江隨舟聞言,只覺心底僅剩下的那點沉重都消散不見了。 是了,他也沒必要執著于歷史上如何,只要如今已經不同,就夠了。 他笑了起來。 也是。他說。你嫁來王府,可一分錢的嫁妝都沒帶,總得添些。 霍無咎磨牙:沒完沒了了是吧? 江隨舟卻想起了他方才擲地有聲地朝著下屬說他是妾的模樣,笑得更歡了。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他說。出嫁從夫,沒錯吧?半分嫁妝都沒有不說,也不曉得伺候夫君。虧我是個善心的人,否則早把你休出王府去了。 他笑得高興,霍無咎卻只覺牙根癢癢。 講話這般放肆不說,笑得還這么招人。這幅有恃無恐的模樣,分明是仗著身體不好,知道自己不敢折騰他呢? 霍無咎泄憤似的湊過去親他,連親了幾下,江隨舟也仍在笑。 反了天了。 霍無咎竄起火來,一翻身,便將江隨舟壓在了榻上,死死按住了。 伺候夫君是吧?;魺o咎咬牙切齒,溫熱的呼吸落在了江隨舟的面上。 這可是你說的。 作者有話要說:霍無咎:給各位瞧瞧什么叫狐貍精,什么叫紅顏禍水,什么叫我與將軍解戰袍,從此君王不早朝! 第104章 霍無咎雖說是個未經人事的毛頭小子,但多少也知道怎的讓男人痛快。 辦法多得很。 江隨舟沒想到將他這火撩了起來,匆忙要躲,卻被按得死死的。雖說此時沒什么真要緊的事要去辦,但青天白日的,怎么也不是做那樣事情的時候。 但是,他要臉,霍無咎卻是不要的。 尤其是在他硬要爭一口氣,犯起了牛勁,順便也在二人折騰之間將自己身上的火也拱起來的時候。 于是,待到霍無咎終于放過他時,已然是一個多時辰后了。 龍涎香的氣息中混雜了些旁的味道,單是聞一聞便能教人耳根發燙。但江隨舟已然沒了這發燙的氣力,歪在霍無咎懷里,塵跏炙岬美骱Α 連帶著手腕,都沒了知覺似的。 江隨舟在心底里有氣無力地暗罵了一句。 當真不似人能生出的玩意兒,幸而而今不過淺嘗輒止,不然真能要了他這條本就弱不禁風的命了。 他沒了勁兒,霍無咎卻來勁得很。 他單手摟著江隨舟,大馬金刀地歪坐在那兒的模樣十足地饜足。他不講究,那些亂七八糟的濁物被他弄得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 他低下頭去,趁醒坌ψ徘捉隨舟。 王爺,我這做妾的伺候得如何?他問道。 江隨舟閉著眼懶得搭理他。 伺候?當真是個好妾,伺候到一半,反倒他自己來了勁,拽著他的手不讓他躲開,到頭來是誰在伺候誰? 江隨舟酸得發麻的手搭在身上,眼神都欠奉。 不過,霍無咎也沒想等著他的回應。 他徹俗判Γ聲音低沉又愉快,將江隨舟抱在懷里,毛手毛腳地一會兒拽過來揉他的手,一會兒又去動他的腰。 老實點兒。江隨舟終于開了口,嗓音有些發啞。 老實著呢?;魺o咎低頭,在他眉角狠狠地親了一下。 江隨舟掀了掀眼皮,撇開了頭,動都懶得動。 他確是累著了,即便這算不得什么大動作,也確實夠他這幅病弱的身體筋疲力盡的了。反倒旁邊的霍無咎生龍活虎的,片刻之后將他抱到后頭的床榻上歇息,轉頭又去御書房里替他將剩下的折子處理干凈了。 殿中的龍涎香安神極了,江隨舟沒一會兒便睡著了,再睜眼時,天色已然晚了。 旁側侍立著幾個宮女太監,為首的正是孟潛山。 見著江隨舟醒了,孟潛山連忙上前,扶著他坐了起來。 王爺醒啦?他道?;魧④娮咔胺愿肋^,說待您醒了,便讓奴才們接您回去。 走?江隨舟尚沒有完全清醒,揉了揉額角。上哪兒去了? 孟潛山道:宮外有事,說是挺重要的。不過將軍也說了,不會回來太晚,讓王爺不必等。 江隨舟聞言,低低笑了一聲。 他倒是會給自己臉上貼金。他話說得分毫不客氣,語氣卻軟和得很。 誰要等他了? 霍無咎這邊的事的確挺要緊的。 畢竟,這些時日下來,龐紹和他的余黨終于查抄了個干凈,光是抄沒出來的金銀,都夠頂大半個國庫的。 數額之巨,令人瞠目結舌。這樣大數額的錢財,除了交給霍無咎,旁的人誰也不敢處置。 這日那萬戶來找霍無咎,為的就是這件事?;魺o咎得了消息,處理好了江隨舟桌上的案牘,便徑自出了宮,去龐府清點了。 金銀珠玉、字畫古董,幾乎將那偌大的一個龐府堆滿了。 歷朝歷代的貪官污吏都不敢做得太明顯,即便家財萬貫,也要藏一藏。 但龐府卻不同。 龐紹這般有恃無恐,以至于這么些財寶都大大咧咧地堆在府中和幾個庫房里。畢竟那個時候,普天之下除了皇帝,沒有比他權力更大的人,更遑論那皇帝對他親厚到言聽計從,他自然沒什么怕的。 這么些財產,光是翻賬冊,都讓霍無咎一直翻到了天黑。 于是,他將那些錢財清算之后,便將一部分充作軍費,另又將大半歸入了國庫。而今這國庫已然成他的私人財產了,他如今前程未卜,這些錢財,都是要為他和他手下的兵馬作日后打算的。 除去這些,他大手一揮,又撥出了一大筆錢拿來犒賞三軍。他對手下的人馬向來大方,錢財飲食方面,都是有多好便給多好的,從來不吝惜。 而魏楷也對他這些行事作風極其熟悉。 霍無咎算得清楚,一筆一筆的,他便幫著霍無咎分配記錄。 魏楷做事麻利,眼看著賬目上的錢財一點點少了下去,那成堆的金銀財物,漸漸的都有了去處。 一直到最后,賬上還剩下了一筆銀子。 這銀子跟整個龐府的銀錢相比,自乘愕蒙暇排R幻,但也是令人咋舌的一大筆銀兩了?;魺o咎的手劃到了那里,一時沉吟,沒再說話。 倒是魏楷興沖沖地問道:將軍,這筆錢如何處置? 他早習慣了,他們將軍素來不把錢財放在眼里,所有的戰利品,都是拿去用在刀刃上的,他們將軍從不留下一分一毫。 魏楷這話問出口,卻沒等到他們將軍的回應。 反倒眼見著他們將軍抬起眼來,神色冰冷,目光不善地看了他一眼。 接著,便見他們將軍手下一翻,便將那賬冊合了起來。 剩下的我有用?;魺o咎淡淡道。 ??? 這可是開天辟地頭一次。 魏楷一時不解:將軍? 便聽見霍無咎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怎么,還不興我雁過拔毛了?霍無咎開口開口問道。面色不虞,但特別理直氣壯。 魏楷被他這話問得有些懵,正發愣呢,便見他們將軍站起了身來。 回頭派人去城里城外看看,哪里有賣書的地方,拍賣會,古董店,都去問問?;魺o咎道。 這讓魏楷更有苦難言了。 他忙道:這將軍,屬下們也就是認些字,不至于當睜眼瞎罷了您想要什么書,屬下們該如何找??? 他這話倒是把霍無咎問住了。 他留下這些銀子,純粹是因著些說不出口的理由。 他向來視錢財于無物,畢竟他打小就沒缺過錢,對這黃白之物沒什么概念,更沒興趣。 但是剛才,眼看著龐紹府上各色的奇珍異寶從眼前流過去,他竟然頭一次動了心思。 他想,龐紹那老東西何德何能,敢將天下奇珍異寶搜羅到手里,反而江隨舟,分明是皇親國戚,和這老東西比起來卻相形見絀。 他心下覺得不忿,塵醯謎廡┘好的東西,都該歸江隨舟。 但是他又知道,江隨舟不喜歡這些玩意兒。 錢財該花的花出去,奇珍異寶和字畫古玩自然收歸國庫。眼前成堆的財物漸漸空了,霍無咎心下竟有些著急了。 國庫充盈了,軍餉豐沛了,就連他手下的將士們,今天晚上都要好好地開一頓葷,分一筆獎賞,可他們家江隨舟還什么都沒有呢! 于是,霍無咎一把攥住了手里的最后一筆錢。 得給江隨舟買些什么。 他喜歡什么?霍無咎心中立馬浮現出了江隨舟素日里看書時,那副全神貫注、安靜恬淡的模樣。 也正因如此,他才會對魏楷提出那樣的要求。 但魏楷一問,他心里也沒數了。 買什么書?魏楷不懂,難道他就懂了? 霍無咎沉默了半天,終于從牙縫中憋出了一句話。 別管內容。他說。挑貴的,挑全天下最貴的。 這天晚上,霍無咎回到宮里時,堪堪剛過二更天。 他直奔江隨舟的寢宮,進門時,便見江隨舟披著衣袍坐在窗下,正對著一盤棋沉思。他手邊的茶裊裊地冒著輕煙,茶香氤氳之中,是江隨舟平和安靜的眉眼。 霍無咎塵踝約漢粑都停住了。 江隨舟聽到腳步聲,抬起頭看向他,道:回來了? 兩人目光一接,霍無咎的腦中便不合時宜地冒出了今日江隨舟被按在他懷中,面色泛紅,眼含水光的模樣。 他清了清嗓子,有點挪不動腳步,片刻之后才醉翁之意不在酒地上前去,坐在了江隨舟的對面。 嗯。他說。忙完了。 江隨舟見他一進門便在棋盤前坐下,垂眼徹俗趴雌寰鄭車被粑蘧潭哉飧齦行巳ぁ 他抬手讓孟潛山給霍無咎上了茶,繼而道:你也喜歡這個?剛好,這一盤局我尚沒有頭緒,你來幫我看看。 霍無咎盯著棋盤。 他當然對這個不感興趣。當年他父親為了逼他學棋,能把他揍個半死,就這,都沒逼成功。 他盯著那棋,純粹是因著不能看江隨舟罷了。那人勾人得要命,又是霍無咎剛嘗了兩口葷腥的時候,多看一眼,都要出事。 但是,不看也沒用。 霍無咎眼看著棋盤上糾纏在一起的黑白玉棋,腦中浮現的,卻是厚重的黑色袞服下,江隨舟潔白如玉的頸項。 霍無咎的氣息沉了沉。 而他對面,江隨舟眼的眼中,卻是盯著棋盤陷入了沉思的霍無咎。 霍無咎眉眼本就生得鋒利,此時面色嚴肅,眼神專注又認真,在燈影之下,滿是凌厲肅穆,有種致命的吸引力。 他認真的樣子向來好看。江隨舟心道。 便見霍無咎沉吟了半晌,手落在了黑子的棋盅里,拿起了一子,噠地一聲,落在了棋盤上。 分明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卻自有一種揮斥方遒、指點江山的氣度。 一時間,那盤上的黑白子在霍無咎的手下,像是成了兩軍對壘的塞外山河一般。 一子落下,宛如陣前的將軍揮起了帥旗,立時,千軍萬馬,奔騰而過。 江隨舟忙看向那盤棋。 黑子白子已呈膠著態勢,雙方咬在一起,像是互相扼住了對方的喉嚨一般。此時的每一步,都是極其關鍵精彩的一步,往往一子之差,便可取對方性命,定下勝局嗯? 江隨舟一愣。 臣棋盤上原本氣勢洶涌、狠厲兇蠻的黑子,因著霍無咎落下的那一子,勢頭一轉,竟一頭扎進了白子的包圍圈里,繳械投降了。 江隨舟懵了。 他抬眼看向霍無咎,卻見霍無咎也抬起頭來看他。 臣霍無咎一手摩挲著棋子,神色平淡,目光沉靜,出口的話,卻讓人極摸不著頭腦。 該睡了?;魺o咎道。 江隨舟愣了愣,接著往窗外看了一眼,夜色的確深了。 是。他說著,看向霍無咎。 卻見霍無咎仍坐在那兒,八風不動的。 江隨舟更不明白了。 這人怎么回事催他去睡,卻又賴著不走? 第105章 江隨舟有些疑惑地看向霍無咎,卻見霍無咎坦然地看著他。 江隨舟似是明白了霍無咎想干什么。 他道:可是你 卻見霍無咎看著他,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你要趕我走? 反倒讓江隨舟后頭的話說不出口了。 江隨舟抿了抿嘴唇,就見霍無咎抬手,看向了孟潛山。 孟潛山立馬意會,這是霍將軍不讓他們在這兒礙事了。 孟潛山忙將曖昧的笑容憋回去,領著周遭伺候的宮人一并退了出去。 房中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江隨舟看向霍無咎,便見霍無咎將棋盤上的棋子往邊上一推,緊跟著,胳膊肘便支在了棋盤上,朝著江隨舟傾過身體。 你這床榻寬敞得很?;魺o咎說。又不是睡不下。 周遭沒了旁人,霍無咎便放肆得厲害,面上的笑容也染上了幾分痞勁兒,一副江隨舟根本拿他沒辦法的土霸王樣兒。 但其實霍無咎忐忑得很,就是只齜牙咧嘴的紙老虎。 他想留在江隨舟這兒,不惜像個無賴似的拉下臉。但即便他這會兒一副霸道樣子,但若江隨舟要往外趕他,他也根本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