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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后,劉徹就傳了衛青進書房私談。 衛青班師回朝后,就已經一五一十將這次出征的過程向劉徹講述了。 雖然表面上看上去戰果確實不豐,但是實際對匈奴人能造成損耗劉徹是明白的。 因此他才想要不完全按規矩來,多封賞衛青一些。 群臣抗議在劉徹料想之中,他只是沒想到衛青竟然能有心思在朝上做出那樣的應答——不像是他自己能想出來的妥帖應答。 聽劉徹問起,衛青也毫不隱瞞:“陛下知道我不擅這種朝事,回來后見到了主父偃,他這段時間在朝中,預見了今日的事,我便請教了解決的法子?!?/br> 主父偃是個有才學的真小人,他自己從來不掩飾,因此與朝臣關系都很惡劣,幾乎不具什么朋友。 早年間他窮困潦倒,是個學縱橫家出身玩弄權術的人,后來轉學儒術,也被很多儒生看不起,讓他流連諸侯國沒能獲一席之地。 獨衛青在聽聞了他的才名,多次將他推薦給劉徹,讓他能夠來到劉徹的面前得到劉徹的破格任用。 所以主父偃對衛青懷了些感恩心,愿與衛青友善。 衛青的性情溫和,也不在意他不經意間會說出的刺人之語,倒是真成了他為數不多的朋友。 于是他才在衛青回朝后,將衛青可能面對的尷尬局面分析了一遍,并告知了衛青脫困的法子。 “主父偃啊,他能為你籌謀,倒也難得?!?/br> 劉徹見衛青誠實向自己訴說,便沒有介意衛青今日在朝上認同臣子們看法的事。 他先前其實是有幾分不爽利的,暢快的心情沒能以封賞表現出去,甚至因此對衛青都有了一點不快。 所以才懷疑起了衛青說出那番話的緣由。 “方才的話也不全是主父偃教我說的?!眲氐牟豢鞓O淺淡,獨兩人相處衛青仍沉浸于勝利喜悅中,完全未察覺。 他露出個笑容道:“我是想著朝臣既覺我這次所取得的功勞不匹配高封賞,便罷了,畢竟明面上確實只有那千人斬獲。下次我再去為陛下取得更高的功績,讓他們心服口服就是了?!?/br> 這話若叫旁人說來必是豪情萬丈,但是衛青卻只是以往日溫和的口吻陳述出來,沒有那么激勵人心,卻透露出足夠的自信。 這下劉徹心中先前被朝臣勾出的惱火也消弭了,欣喜地站了起來拍了拍衛青的肩膀:“你有這樣的心思是最好不過的!就用結果去堵他們的嘴最痛快!” 他暢快地大笑了幾聲,就囑咐讓衛青去衛子夫那里讓衛子夫看看,說衛子夫這段時間一直擔心他這個弟弟。 衛青聽了,原本溢在臉上的笑容卻是稍稍一頓,似是想起了什么事兒。 遲鈍了一下才,他才聽了吩咐往衛子夫的住處去。 衛子夫料想到了弟弟下朝后應該就會來自己這里,提前吩咐廚房制了滿滿一桌子菜,都是衛青偏好的菜式。 只不過衛青往劉徹書房去說了會兒話,便稍耽誤了時間,讓等不及的衛子夫遣了這段時間居宮中的霍去病來迎。 舅甥兩半路撞上面,相視一笑便并肩往目的地去。 霍去病曉得自家舅舅這次必是已達成了目的,就沒問他這一次具體取得的戰果,自顧說起了這段時間幾位表妹與表弟的趣事兒。 他兩一路走一路聊,行至衛子夫所居的宮室外,宮人方一唱名,一個柔軟的小女孩便從宮室里跳了出來,撞進了衛青的懷里。 正是三公主劉朦。 劉朦抬起亮晶晶的眼向衛青甜甜道:“舅舅,我好想你??!” 長公主劉玥念著自己已經快十歲了,應該穩重些,聽他們來了,就牽著內向的劉菁慢了一步行出來。 剛走出來,正看到劉朦向衛青討要甜食的一幕,她沒好氣地道:“剛學會走就跑起來了,你也是真不怕摔著?!?/br> 然后她正經向正準備將奶糖交給劉朦的衛青道:“舅舅,朦兒牙壞了吃不得甜,你可別對她心軟了?!?/br> 劉朦“嗚”了一聲,仿佛是計謀被戳破,立刻便紅了眼圈。 她抓著衛青的衣擺輕扯了扯,撒嬌道:“舅舅答應了我給我買奶糖的,可不能說話不算數?!?/br> 這下衛青有些手足無措了,只得將劉朦先抱了起來,安慰讓她別哭。 “朦兒這小妮子的眼淚舅舅可別信?!?/br> 霍去病知曉自己這個最小的表妹真性情如何,戲謔地向衛青道:“你若是已買了奶糖,就將糖交給姨母吧,要不小妮子一天就能將糖全吃了?!?/br> “可惡,表哥是壞人?!眲㈦粴庵?,含淚的眼瞪向霍去病。 然而她卻無力地發現,自己的眼淚真的對霍去病一點感染力也沒有,只得又軟綿綿地道:“我要向盈jiejie告狀?!?/br> 霍去病神情一滯,然后聳了聳肩:“盈盈可不會信你說我壞話,你盡說吧?!?/br> 劉朦徹底沒了辦法,只得安分收了眼淚,被衛青抱進屋內。 衛子夫正圈著兒子,讓他不要在榻上亂爬撞傷了自己,聽到腳步聲,欣喜望向衛青的方向。 見他較出征前似乎瘦了些,她心下慌了慌,連忙問道:“阿弟可是傷到了哪里?” “沒有?!毙l青將劉朦也放到了榻上,伸出手握住衛子夫的手,道:“這一趟非常順利,三萬騎兵都沒有什么傷亡,阿姐不用擔心?!?/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