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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沒有抵御箭矢的重甲,怕是死傷人數要更多。 如果讓衛青身在軍隊最高統帥的位置去思考,必然不會采取這種戰術,因為從大局來看,這樣會讓己方消耗得更多。 “但是如果他們并不是咱們自己人,那就是保存了更多咱們自己的實力?!被羧ゲ≡俅握f破了衛青所想。 衛青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嘆了口氣道:“現在這樣認定還是早了些,一會兒見到趙信,再仔細試探他的想法吧?!?/br> 但凡趙信對大漢有一分真正的忠誠,衛青都愿意重新考量以他們沖鋒的想法。 可如果他們真的對大漢沒有一絲歸屬感,那如霍去病所說那樣去驅使他們就是最好的辦法。 第109章 幸運 名為回家的求救 趙信坐在營帳上首, 正左手單手支顎,面無表情地看著舞姬歌舞。 他右手所持的酒盞此時已空了。 酒壺就在他手邊,他卻因心情糟糕, 連為自己斟酒都不愿動手。 這些歌舞他早就已經看膩, 之所以安排這一出不過是為了迎接衛青的到來。 自從歸降大漢,他過得就一直頗為安逸。 豐饒的草場讓他的部族擁有了足夠多的牛羊。 即便入冬草場荒蕪, 他也可以用馬匹向大漢朝廷交換到過冬的糧食。 甚至都不需要太好的良駒,僅憑著身為匈奴人的壓迫力, 他就能得到超過馬匹價值的過冬糧草。 但是這種情況在衛青取得龍城之勝后出現了變化。 趙信是個聰明人,當意識到作為匈奴人帶給漢人的恐懼漸漸消失后, 他沒有再繼續做這種過分的買賣,而是選擇了公平交易。 即便是占不到便宜了,趙信的部族生活得依然很好。 只不過對于給自己惹來麻煩的衛青, 他是絲毫沒有好感的。 比較他雖然已從匈奴眾中叛出,但因根深蒂固的信仰, 仍懷著對龍城圣地的敬仰。 衛青擊敗龍城守軍, 破壞了他心中的龍城圣地,他雖然因如今的身份不好對衛青如何,但要在他這兒排一個對漢人厭惡程度的榜,那衛青無疑就會是榜首。 “這個衛將軍不是很擅長急行軍嗎, 一路能殺到龍城去, 怎么到我這里就磨磨蹭蹭的!” 壞心情消磨著耐性,趙信的耐心終于還是告竭了。 怒氣涌上心頭,他將杯盞往地上猛地擲去, 力氣大到將這金屬酒爵都摔得變形了。 這舉動也嚇壞了離得最近、正隨節拍舞蹈的舞姬。 她小小地叫了一聲,步子也再跟不上節奏,被身后也嚇得失神了的姐妹撞在了腰上, 一下子便摔倒在地了。 隊形完全亂了。 所有舞姬都停下了舞蹈,原本奏樂的樂師們也放下了樂器。 他們不敢去看趙信的臉色,只將憐憫的目光投向被嚇了一跳又崴傷了腳踝的舞姬。 她仍然坐在地上,腳踝很快腫得隆起一個大包,讓她沒法輕易動彈,只能緊咬著下唇,希望痛楚能夠減緩。 但是周遭的靜寂營造出了一種很恐怖的氛圍,將她從驚嚇和痛苦中拉回了更殘酷的現實——趙信的怒氣對象成了她。 這個念頭方一出現在她的腦海,就激得她全身汗毛倒豎。 她知道趙信的手段有多殘暴。 極度絕望下,她甚至起了自欺欺人的念頭,想著自己應該還沒有倒霉到連主人家生氣的無妄之災都會落在自己身上。 然而事實是她至今為止的人生確實寫滿不幸,偶有一點幸運也像是口中苦到極點時飲了一滴雨水,便錯以為甘霖當真是仙露。 她出生在北部邊陲村落,在尚不能完整記憶的年齡,村子就被小股匈奴騎兵攻破。 家里的親人不是被殺就是同被擄去又分散,她本人則因年齡太小,被丟去給了個身負殘疾的匈奴人當奴隸。 繁重的勞作則沒有因為她的年齡稍有減少,畢竟她的身份只是個奴隸。 在食物富足的時候,偶爾她能吃個半飽,而到了食物匱乏的時候,則需要她全憑意志力去熬。 甚至在餓了幾天沒進食,頭昏眼花的情況下,她依然需要完成分配給她的勞作。 因為在惡劣的生存環境下,她的另一重身份就是主人的儲備糧。 她必須證明她仍然有作為食物以外的價值。 等到她長成一個少女,也就差不多到了她可以被利用生兒育女的時候了。 好在她的命運出現了轉機,她的主人病死了。 女主人一直未能有兒女,終于在丈夫離世的悲傷氣氛下,對于自己看著長大的奴隸有了一分憐憫,問她想不想回家。 她的記憶里沒有家,她連自己的來歷都是從死去的主人怒罵自己是漢人廢物時知道的。 在她思考家到底是什么的時候,女主人又耐著性子問她想不想回國。 借著這一丁點耐性,她鼓足勇氣問女主人國是什么。 女主人看她的眼神更多了一絲憐憫,告訴她:“國就是和你一樣的人聚在一起的地方?!?/br> 她懷著希冀給出了肯定的答復,便被以一包鹽的價錢賣給了來自漢國的奴隸商人。 原本她就只是個五官周正的長相,終年的勞作更是讓她皮膚粗糙發黑,按理只能被當作勞力賣去做勞力,或是隨便賣給個想買個便宜老婆的男人。 但女主人替她撒了個謊,說她有舞蹈天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