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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點休息吧?!?/br> 留下這句話,他便要離開。 “賀輕舟?!苯方凶∷?。 男人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她笑道:“謝謝?!?/br> 胸口處,不再是綿軟的痛感,而是一種撕裂感。 像是有什么在碎掉。 賀輕舟皺了皺眉,忍耐住疼痛。 “沒事?!彼f,“就當我積德行善了?!?/br> 她笑了笑,不再多說。 直到人走遠了,她才抬頭去看天上的月亮。 云層有點厚,月亮也被掩去了一半,哪怕臨近十五了,卻仍舊只能瞧見一部分。 臉上突然冰涼一片,她抬手去碰。 是眼淚。 男人修長挺拔的背影早就消失在這夜色之中了,江苑抱著他的外套。 在這一刻,她突然意識到,他是賀輕舟,可他又不是賀輕舟。 胸口突然涌上一股酸澀之意。 她不理解這種感覺,也不理解有個形容詞,叫思念。 她在,思念許久未見的賀輕舟。 被埋葬在這副皮囊之下的賀輕舟。 賀輕舟走后,她終于睡著了。是這么多天來,唯一睡的這么踏實的一個晚上。 她抱著他的外套,聞到熟悉的烏木香。 然后做了一個夢。 夢好像很遙遠,可又覺得,就發生在昨天。 江苑被她后母反鎖在房間里,不許她出去。 她的房間在二樓,賀輕舟便爬上她家院子里那棵老槐樹上陪她,怕她難過,就扮鬼臉逗她開心。 他真的很沒有幽默細胞。 扮的鬼臉非但不搞笑,反而還很嚇人。 但江苑還是笑了。 她說:“你下去吧,很危險?!?/br> 賀輕舟渾然不在意,手撐著樹干,坐在上面:“危險什么,才這么點高?!?/br> 他是張揚的,如同天上的旭日。 奪目,又耀眼。 那個時候是夏天,他渾身上下都被蚊子叮咬。 氣溫那么高,他流著汗,冷白的皮膚也被曬的發紅。 明明狼狽,卻笑的比這陽光還要燦爛。 江苑看著他,他也看著江苑。 和她講一些不知道從哪里聽來的故事。 他說話的時候,江苑若隱若現能看見他那顆小虎牙。 很可愛。 人人都說江苑幸運,高高在上的旭日甘愿墜落她掌心。 只做她的太陽。 --- 江苑難得不靠安眠藥睡的這么熟。 她醒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把賀輕舟的外套手洗過后,她拿出去曬在外面。 卻正好看見站在外面的宋邵安。 聽到動靜,他看向這邊,松了口氣,正要和她打招呼。 卻在看到江苑手上的外套時,愣在那里。 江苑不知道他怎么在這,但也沒問,點過頭便算是打招呼。 把外套晾曬上去。 宋邵安只覺自己的嗓子眼干澀難耐。 昨天賀輕舟找他要江苑家的地址時,已經是深夜。 他想問他要地址的原因,可是卻又問不出口。 是習慣了吧,習慣了賀輕舟與江苑的親近。 他一直都是局外人,第三者。 可還是會在意,一整個晚上他都沒睡著。 天一亮便過來了,可是又怕打擾到她,于是只敢等在門外。 直到她醒。 江苑似乎也不意外他的到來。 甚至可以說,她是不在意。 宋邵安還是第一次來江苑家,上一次只是在外面遠遠的看了一眼。 此刻,身處其中,只覺得更狹窄,但又溫馨。 空氣中有股淡淡的蘭花香,江苑身上的。 江苑打開冰箱,問他:“喝什么?” 宋邵安笑容溫柔:“白水就行,謝謝?!?/br> 她點了點頭,關上冰箱。洗了個水杯,倒上溫水端給他。 宋邵安接過后,同她道謝。 江苑用搖頭代替了她的回答。 她安靜坐著,偶爾喝一口手中的酸奶,插著吸管。 她皮膚很白,粉白/粉白的,臉部輪廓流暢,杏眼微微下垂,清冷之中又顯出幾分天然的無辜。 宋邵安從小就覺得,她像只兔子。 不愛說話的兔子。 猶豫沉默了很久,宋邵安還是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賀輕舟昨天來過?” “嗯?!?/br> 他面色擔憂:“他昨天半夜問我要了你家地址,是出什么事了嗎?” 她搖頭:“沒事?!?/br> 連敷衍都不愿意。 宋邵安又喝了一口水,手指觸著杯壁。 水是溫的,但他卻覺得觸感很涼。 過了半晌,他像是忍受不了這大片的沉靜,問她:“要實習了?” 再次點頭:“嗯,下周?!?/br> “注意身體?!?/br> “謝謝?!?/br> 便再無話。 宋邵安是法學專業,面對別人從善如流,淡定沉穩的他。 可是在江苑這兒,他卻如同一個話都說不清楚的結巴。 他走了,喝完那杯水之后走的。 沒有人永遠是一個樣子。 賀輕舟都能忘了江苑。 所以他相信,只要自己足夠真誠,足夠堅持,江苑總有一天會被打動。 會有,那么一天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