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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苑看到了,他眼神里的輕蔑,以及嘲弄。 相比他的隨性,翟惜雪的態度非常熱情,又是夾菜又是倒酒的:“先前那件事是我家阿苑的錯,她事后也很后悔,所以想著專門找個時間來,和你道歉。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別和她一般計較了?!?/br> “是嗎?”他饒有興趣的看向江苑,下巴微抬,眼中帶笑意,“江小姐,我趕時間?!?/br> 意思就是,快點進入主題。 搭放在腿上的手,緩緩收緊,裙子的面料輕薄,卻也被捏出一圈的褶。 見她沒反應,翟惜雪在桌下踢了她一腳。 江苑吃疼,逐漸回過神來。 于是她說:“對不起?!?/br> 賀輕舟卻不領情,他笑容散漫,捏起面前的酒杯,慢慢悠悠的晃了幾下,拉長了語調:“沒什么誠意啊?!?/br> 第二章 很般配 翟惜雪給江苑使了個眼色,然后笑道:“阿苑,還不快敬輕舟一杯?!?/br> 以往賀輕舟是不許江苑喝酒的,她酒量不行,典型的一杯倒。 喝完就會頭疼。 世界上最懂江苑的,不是她自己,而是賀輕舟。 原以為哪怕他忘的再徹底,也能在見到江苑后,稍微記起一些。 畢竟從前愛她愛的那樣深。 可是他卻沒有任何多余的反應,唇角帶笑,安靜的等著。 似乎還挺好奇,這杯白酒她到底能不能喝完。 江苑只想盡快吃完這頓飯,飯桌上的氛圍太過壓抑。 所以她沒有多說一個字,端起酒杯仰頭飲盡。 天地好像開始旋轉,她忍耐著,不讓自己倒下。 他們又說了些什么,她沒聽清。 只知道賀輕舟沒有留多久,甚至連筷子都沒動。 將不耐煩三個字,發揮的淋漓盡致。 這頓飯大概也是被江家這群人弄煩了,想過來表個態。 他對江苑沒興趣,對這個婚約更加沒興趣,以后不用再來煩他。 他的不禮貌,就是最好的表態。 江苑醉酒暈倒了。 這次睡的更久。 次日醒來,頭還是疼的。家里只有吳嬸在。 “好些了嗎,頭疼不疼?” 江苑臉色慘白,卻還是笑著搖了搖頭:“好多了?!?/br> 吳嬸給她倒了一杯溫水:“學校那邊幫你請了一天假,今天在家好好休息?!?/br> 江苑喝光了水,緩解了下嗓子的干澀:“不用,我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br> 吳嬸看著她,幾次欲言又止,最后終是沒忍住,嘆了口氣:“當初為什么要說那些話呢,嫁給輕舟,你的日子最起碼能好過許多。他是把你放在心上的?!?/br> 會好許多嗎? 可她做了那么多努力,就是為了能夠擺脫這道無形的枷鎖。 她是流浪貓,是孤雁,也是獨行的野獸。 她注定是要掙脫這個牢籠的。 五歲那年被接回來,她的人生就沒有一天是自己做主。 外人都戲稱她是揚州瘦馬,還說如果不是她運氣好,被賀輕舟愛上,恐怕早就被迫嫁給某個有權有勢的老頭子了。 每每聽到這些言論,江苑從不為自己做任何辯解。 后來說這些話的人逐漸少了。從前嘲諷過她的,反而都來和她道歉。 江苑也是無意間聽說的,賀輕舟挨個去找了這些人。 至于他說了些什么,把他們嚇成這樣,江苑無從得知。 她一直按部就班的聽從她爸媽的意愿活著。 這漫長的人生中,她唯一一件自己做主的事情,是拿命換來的。 十八歲,她拿了把刀,割破自己的手腕,用這條命來制止他們篡改自己的志愿。 家里人不希望她學醫,想讓她學藝術。 那次是江苑第一次反抗。 長久的精神壓迫,她在困境中生出一種名為偏執的極端情緒。 她隱藏的很好,但總有冒頭的時候。 賀輕舟說喜歡她,可喜歡是什么?她查閱過很多資料,企圖從那些文字上面理解一二。 資料看得越多,卻越不理解。 她的腦子里好像比平常人缺少一個零件,以至于本該正常運作的情緒,從根本被切斷。 她終究是會離開這里的,離開這個讓她惡心的家。所以她斬斷了剩下的,唯一會束縛她的枷鎖。 如果按照家里的安排,和賀輕舟結了婚,他們將一輩子捆綁在她身上。 她的人生已經被毀了大半了。 于是她給賀輕舟打了那通電話,聽到他在電話里帶哭腔的顫音。江苑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的胸口處很疼,疼到她說不出任何話來。 后來,聽說在開車來找她的路上出了車禍。 原本,他是想當面再問江苑一次的。 哪怕是求,他也得試試。 - 江苑是下午去的學校,那個時候她的酒還沒完全醒。 頭還是有點暈。 周嘉茗在旁邊吐槽最近上映的那部電影到底有多爛。 江苑聽后,也只是笑笑,把那本病理學翻開:“馬上就要考試了,你要是再不專心復習,當心掛科?!?/br> 周嘉茗痛苦的趴在桌上:“那些教材加起來比我人都要高了,我得背到什么時候去?!?/br> 她側轉了下腦袋,看著江苑,人還趴在桌上:“你想好去哪個醫院實習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