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拽住他的手站起來，打招呼，早安。

    早安。福爾摩斯夫人上下打量他。

    羅伊手一抬，鉤住他的脖子，我男人帥不帥？

    嗯，還不錯。福爾摩斯夫人唇角的笑意味深長，手一背，拖著鞋離開了。

    史蒂夫緊張了，她是不喜歡我嗎？

    羅伊拍拍她的背，沒事人樣道，放松。你只是搶了她預定的兒婿而已。

    這可不是什么安慰。史蒂夫嘆氣。昨晚羅伊給他解釋了福爾摩斯家里的構成。還聽他吹噓了半小時，福爾摩斯三兄妹和他的愛恨情仇。

    走了，我帶你去洗漱。要用我的牙刷還是新牙刷？羅伊賊兮兮地看他。

    新牙刷。史蒂夫深呼吸。

    不要不好意思啊~羅伊樂顛顛，你一直喜歡買一樣的牙刷，然后讓我認錯。

    我不覺得我會做這種事。史蒂夫腳步一頓。

    那難道是我干的？羅伊挑眉。

    史蒂夫看著他。

    唉，好嘛。我干的。羅伊聳肩，你刷新牙刷，我刷你的？

    不行。

    悶sao。羅伊嗤笑一聲。

    史蒂夫閉嘴。

    你想洗個澡嗎？羅伊問。

    史蒂夫看了一眼浴室，有很多女性專用的洗浴用品，算了。晚上再說吧。

    隨你。羅伊聳了聳肩。

    史蒂夫刷完牙在旁邊洗臉，羅伊對著鏡子刷牙。他抓著毛巾擦手，抬頭看了一眼，看來你也只是說說。

    羅伊刷牙的動作一頓，把嘴里的牙刷塞進了他嘴里。

    史蒂夫嘶了一聲，嘴里一股剛剛漱干凈的海鹽味。

    羅伊挑眉，味道怎么樣？

    史蒂夫抬手推開他湊得極近的臉，沒多大底氣地嘆，不衛生的。他重新漱嘴。

    那我們剛剛接吻也不衛生嘍？羅伊拿回牙刷繼續刷。

    史蒂夫拿毛巾擦了把嘴，扔開毛巾，沒說話。

    羅伊噴掉白沫，低頭沖臉。

    洗完發現史蒂夫還站在門口，你小學生嗎？洗漱完就走出去，站這兒等我干嘛？

    羅伊跨出門口，被他拽住親了一會兒才松開，這就衛生了。

    羅伊嘴發麻，現在你還堅持不是你買一模一樣的牙刷嗎？

    史蒂夫一僵，遲疑了。

    你們好了嗎？歐洛斯淡淡道。

    史蒂夫讓開門。

    好了，你用吧。羅伊擺手。

    史蒂夫干咳了一聲，低頭搓了搓自己的拖鞋底。

    mama說夏利快回來了。歐洛斯關上門之前道。

    我以為他不回來了。羅伊驚訝。

    爸爸打電話讓他來看看你帶回來的人。歐洛斯說完，沖史蒂夫笑了下，關上了門。

    我察覺到了不詳。兩人走出幾步，史蒂夫低聲道，夏利是誰？

    夏利是個小可愛。放松點兒，歐洛斯你都應付得了，夏利沒問題的。羅伊滿不在乎。夏利可比歐洛斯啊，麥考夫好對付多了。

    羅伊，來幫忙！左等右等等不到人的福爾摩斯先生又喊，你們忙完了嗎？

    來了。羅伊邊走邊捋袖子。

    史蒂夫奇異地看著他：你從什么時候起會自己做飯了？

    從你不給我做飯以后。羅伊回頭笑了下，你賺大發了。我手藝可比你好多了。

    史蒂夫住腳，落了一步才跟上他。

    最后早飯是三個人做的。福爾摩斯先生的特供福爾摩斯女士，羅伊做的給了福爾摩斯父女和史蒂夫，史蒂夫做的被羅伊吃了。

    羅伊叉起盤子里白里透黃的煎蛋，似笑非笑，我的牛奶和黃瓜呢？

    史蒂夫吃幾口就要看一眼羅伊，聽到他的問題嗆了一口。羅伊吐了下舌頭。

    交換早餐的傳統還是不錯的。福爾摩斯先生笑瞇瞇，雖然做的不太好，但是有愛意啊。

    史蒂夫抿開嘴里的豆子，看著羅伊吭哧吭哧地邊笑邊沖自己擠眉弄眼，無奈勾了勾嘴角。

    福爾摩斯夫婦退休后住的老宅非常僻靜，周圍有大片的平坦草坪，空氣很好。

    早餐后，福爾摩斯先生就讓羅伊帶著史蒂夫去周圍散散步。

    英國早晨的空氣清冷，讓人精神一振。

    羅伊手插兜帶路，走在矮矮的磚墻邊，史蒂夫跟在他身后。

    兩人安靜走了一會兒，史蒂夫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想牽手？羅伊被他拽下，回頭問。

    史蒂夫點頭，拉出他的手，握在了手里。

    傻子。羅伊扒開他的指頭，十指交叉，這才是牽手。

    天空微熙，常年不見光的地方霧氣散開，一縷陽光越過大片的青色灑在羅伊斯頓的側臉上，眼睛里的紅色同被驅散般，變得透明。

    史蒂夫走在他旁邊，凝視著他，羅伊

    什么？羅伊晃著他的胳膊，小孩兒一樣大著步子走動。

    你似乎很喜歡這里？話到嘴邊，對不起變成了一句平常的問題。史蒂夫抓緊他的手，笑起來。

    對。羅伊拖長聲音。

    你告訴我，戰爭結束后，想在這種地方買個帶小院子的獨棟房子。羅伊單手比劃了不遠處一個房子，就我們兩個人住。

    史蒂夫笑容變大，回去就買。

    羅伊腳步一頓，扭頭，你不是美國隊長？

    我96歲了，史蒂夫強調，退休毫無疑問。

    你退的了休？羅伊不信。

    我會的。史蒂夫停下腳步，定定看著他。

    戰爭會讓人想要平靜，但是平靜會讓你思念戰場。羅杰斯，你一直不是個老實人。羅伊嘆氣。

    確實，你說的是事實。史蒂夫深吸一口清晨的空氣，但是，我最大的愿望是為一個人安定下來，有個家。

    我有種感覺，我一定和你說過這句話。

    羅伊被他拉著走了，半晌沒說話。

    史蒂夫一直沒回頭看他。羅伊覺得自己臉上一燙，伸手一抹，紅艷艷，水銀質地一樣的東西黏在指頭上。

    他一愣。

    史蒂夫沒拽動他，扭頭瞳孔一縮，羅伊！

    羅伊遲疑，我的眼睛怎么了？

    你的眼睛在流血！史蒂夫滿臉驚慌，你是不是沒看醫生！

    羅伊呃了一聲，我不覺得看醫生行得通。

    不行，必須去看醫生！史蒂夫拉著他步履匆匆往回走。

    羅伊被一路拖著，有些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釋。

    他其實也不知道從哪里開始解釋，因為他也不太清楚發生了什么。

    這雙眼睛從他挑戰戰爭女神后就有了。她送給了他一個吻，美名其曰祝福。但是所有知道這件事的存在，都確定那是詛咒。

    他所到之處，罪惡會自行顯現。寄托于自己身上的思念稍有偏差都會發酵成非常邪惡的思想。

    他就像是個惡意加強器，走到哪里，惡意就會被放大，就會嚎叫著期待得到他的注視。

    就結果而言，說是戰爭女神的祝福也差不多。因為戰爭女神也是所到之處，皆是流血，爭斗。

    從那之后，他再也無法真正閉上眼睛。即使閉上眼睛，那些他必須看到的事物仍會出現。

    一開始他煩的躲進了深山老林，后來為了巴基的事重新入世，就學會了視而不見，和他們共存。

    也有些副作用，那就是他再也沒有眼淚了。

    這會兒卻在往外掉血，是不是過于驚悚了？

    第58章 058

    回到老房子，羅伊的眼睛已經不再往外滲血了。史蒂夫還是堅持要開車帶羅伊去醫院，板著臉的肅穆樣子和老實溫和的樣子大相徑庭。

    福爾摩斯夫人看了他好幾眼，不知道是在衡量什么。

    羅伊用毛巾擦擦臉，對著鏡子看自己的眼睛。

    微微瞇起，是錯覺嗎？顏色淺了？還是天色原因？

    有不舒服嗎？史蒂夫已經拿到了車鑰匙。

    沒不舒服。羅伊揉揉眼睛。

    走吧。這次史蒂夫不征求意見了，抬腳就要往外走。堅持的事情犟如牛，但是日常都是溫吞的，老老實實，迷惑性超強。

    羅伊咂嘴，知道自己不跟著去，能鬧起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他問福爾摩斯先生要了條暖和的粗線圍巾和藏藍色的老頭毛衣扔給了就一件單衫從美國飛到英國的二愣子。

    我沒什么大事，馬上回來。羅伊扭頭道，你們也知道的，不要cao心。

    行。福爾摩斯先生一直樂呵呵的。這個老頭雖然看上去跟橘子皮一樣，但是心里塞得想法和二八少女差不多。喜歡浪漫和愛。

    史蒂夫接過東西，手指陷在織物柔軟的觸覺里，煩躁被磨去大半，我不冷的。你穿吧。

    別。羅伊兩手比叉，我看不上老爺爺裝束，但正適合你。知道你不冷，我看著冷行不行？

    網上有種說法叫傲嬌，你現在就是一典型。兩人走出去，史蒂夫邊扣毛衣扣子邊笑話羅伊。

    你見過我這么不做作的傲嬌嗎？羅伊蹺著二郎腿，坐在副駕駛上抖。

    史蒂夫摸索了一下，發動汽車，笑了一聲。

    你現在怎么不緊張我了？羅伊歪頭。

    藏藍色的毛衣穿在淺青色的襯衣上，讓這個男人看上去愈加居家了。很難想象他是會舉著盾牌，沖在火力第一線的戰士。

    羅伊恍惚了一下。他們兩個到這里莫名都變成了老頭子?？目慕O絆，家長里短。時間變慢了。

    他看了眼后視鏡，看到兩張年輕氣盛的臉孔，眼睛卻都平靜如修士。

    福爾摩斯一家都好像你無事發生。你們關系很好，這沒理由。史蒂夫頓了一下，這難道是正常的嗎？

    那你反應還不算慢嘛。羅伊夸獎他，雖然不知道是什么問題，但是問題應該不大。

    史蒂夫抿了下唇，習慣性蹙起了眉毛。

    羅伊一看就知道他心里又憋著話了，打岔，你今年26吧。

    撇去睡過去的歲數的話。史蒂夫聳了下肩。

    但你還是很年輕。

    史蒂夫挑了下眉毛，我們同歲。

    但是我比你多長了70多年。

    沒70年。史蒂夫反駁。

    那就60多年。羅伊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胳膊，瞪了他一眼，你別說話。

    你說。史蒂夫動了動自己的胳膊，躲開點。

    你大可不必覺得虧欠了我。羅伊嘆了一聲，你還活著。對我來說，已經夠了。

    史蒂夫猛地剎車，羅伊一晃，哎呦了一聲。

    虧欠？史蒂夫回頭。

    羅伊直覺自己不能說下去了，再說下去要糟。但他不說下去，不代表聽得人就不追究了。

    我從來不是因為虧欠才留在你身邊。史蒂夫摩挲了幾下方向盤，憋了一肚子話，能說出口的就這么一句。

    他重新發動車子。

    羅伊覺得自己可能是說錯話了。因為那句話后，史蒂夫再也沒正眼看過他。

    生悶氣的cao作很熟悉羅伊看著去領登記單子回頭坐在他旁邊的人。

    看我做什么？沉默的氣氛持續了很久，憋不住的是史蒂夫。

    羅伊腿一盤，頭往他身上一靠，蹭了蹭。史蒂夫身體一僵，反射性看了眼周圍，挪了挪肩膀，沒躲開。

    怎么了？他聲音軟了下來，這是翻篇兒了。

    對不起。羅伊閉著眼睛。

    史蒂夫筆尖在單子上點了點，沒說是也沒說不是，沉默了。

    一系列檢查后，醫生確定他的眼睛只是單純的虹膜異色，基因變異。至于眼睛為什么會流血，因為沒有其他全身病或者血壓異常增高的癥狀，初步斷定只是結膜下出血。

    放任恢復，一到兩周就好。如果不放心，可以進行適當冷敷，注意用眼衛生。

    如果頻繁出血或者不見好，最好是進行全身檢查。

    走出醫院，史蒂夫的話還是顯得有些少，回去之后，去私人醫院再看看吧。

    好。羅伊手插兜，在心里嘆氣。

    回去還是在附近逛逛？羅伊笑笑。

    史蒂夫長長吐息，站了一會兒，伸手把羅伊的手一拉，十指緊扣，逛逛吧。

    羅伊被拽了一下，才想起來提腳。

    一前一后，拖著的手懸在空中有些突兀。他幾步走到史蒂夫旁邊，肩膀抵肩膀，半借力地倚著他同調步子。

    親密靠在一起，在袖子下若隱若現的，交握著的手才不感覺涼颼颼了。

    巴基說拉斯維加斯現在可以直接結婚。不論性別，國籍，人種，甚至不需要太多材料。史蒂夫渾身炸起的無形刺摸摸就沒了，走了一會兒，歪頭咬耳朵一樣道。

    羅伊噗一聲笑了，嗯，確實方便。

    史蒂夫看著他，沉默。

    怎么？羅伊一臉你還有什么事想說的表情。

    史蒂夫攥緊他的手指，我覺得我們可以去一趟。

    哦？羅伊嗯了一聲，去干嘛？

    史蒂夫哼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