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陽劍尊 第176節
但她卻無抽身而退的打算,笑道:“我正要磨練劍術,瞧一瞧我的無形劍訣究竟欠缺了甚么,這飛蝗群畢竟非是上古戊土飛蝗,拿來練手卻是剛好!”劍氣旋飛,就在蟲群中死死前進,如此一來,所承受的壓力自然倍增。無形劍劍靈哼了一聲,說道:“你自家找死,老祖也懶得理你,大不了助你留個全尸,送回山門,免得被飛蝗啃壞,掌教說我護持不利?!?/br> 無形劍劍靈并未讓方凝煉化其根本禁制,實則法寶通靈之后,除非祭煉之人,極少再容得別人祭煉自家的根本禁制。無形劍不過是奉了七玄劍派掌教之命,看顧一番,自然懶得出手。 方凝充耳不聞,專心御劍。有這幾人阻攔,飛蝗之群被拖了后腿,遲遲不能殺入城中。勾波本不欲與玄門其他弟子正面沖突,但事已至此,避也無用,借由神像以心神發令,飛蝗群驀地一轉,將喬淮清困入蟲群之中! 喬淮清大駭,忙以劍氣護身,卻被無盡飛蝗啃了個不亦樂乎,大驚之下,連忙叫道:“易靖師兄救我!”易靖正與惡尸道人糾纏,聞言一望,當即召回烈火金光劍,飛身來援。 烈火金光劍正耍得開心,對面那件法寶乃是新近祭煉,并未孕育元靈,卻有一絲靈性入主其中,當是此寶主人之一縷分神,金光老祖對那被煉成傀儡的鬼祖之身十分感興趣,想要趁亂撈上一筆,被易靖一喝,只得先來就喬淮清。 易靖命令不得烈火金光劍,金光老祖本可抗命,但要任由喬淮清被人殺死,楊遜絕不會給金光老祖好果子吃。烈火金光劍出手,又自不同,一道火圈發自劍身之上,向外擴張而去,輕輕一震,凡是被火圈碰上的飛蝗,悄無聲息之間化為灰燼。區區一擊之下,又有萬只飛蝗被殺! 金光老祖如此兇殘,劍術把握的恰到好處,力道絕不用老,飛蝗之物本就桀驁,被死亡陰影一逼,當即大亂,四散逃竄,一時陣勢崩散! 勾波大驚,叫道:“惡尸道友且拖住那廝!”惡尸道人用萬鬼煉魂幡與金光老祖來回拉鋸,也有幾分不耐,聽到勾波叫聲,想了想還是搖動鬼幡,口中暗禱道:“請長景老祖助我!”幡面上一頭鬼祖真身當即浮現,仰天大吼之下,在場之人莫不心生恐懼,交手也都停了一停。 金光老祖見鬼祖現了真身,有數丈高下,手臂丫丫叉叉,好強心起,又回頭與之爭斗起來。好在易靖借他之力,已將喬淮清救了出來。 勾波一聲令下,飛蝗舍了方凝,越過城墻,盡數飛入縣衙之中。方凝騰身欲追,哼了一聲,卻是真氣損耗過劇,只得先吐納一回,緩緩恢復。 凌沖將十二弦音波劍術次第施展,將鐵甲血充殺的欲仙欲死,正自十分過癮的當口,就見剩下一點鐵甲血蟲忽地團成一團,轉頭逃走。 凌沖在十二弦上狠狠一拍,又是道道音波劍氣震蕩,遠遠傳揚出去,將飛得慢些的血蟲震得粉碎,耳中聽見嗡嗡聲響,一大團黃云飛來,想也不想,音波劍氣激蕩,沖入黃云之中。 十二弦劍術是以劍氣震蕩發出音波,并非無形無跡,劍氣飛入蟲云,先震死數十只飛蝗,但隨即被飛蝗啃食了干凈。凌沖心頭一動,無形音波連連發出,如浪潮疊加,飛蝗性子難定,勾波也不似cao控鐵甲血蟲一般將其cao練的如臂使指,能排成陣勢沖來,已算邀天之幸,更不會分頭進擊,躲避神通。吃凌沖幾道音波劍氣正正轟入,小小sao動之下,蟲群拋下數千只尸體,終于飛臨凌沖不遠。 凌沖瞧出這種飛蝗能吞吃真氣神通,有心試演自家的神通威力,將十二弦劍氣撤去,手掌一揚,一道朱雀靈光誅邪真火包裹周身,火焰層疊,色作純白,一層層猶如花蕊花房,吃飛蝗陣一頭殺來,滋啦聲響,一個照面就被燒死許多。 飛蝗前仆后繼,無有休止,終于真火變化略有不純,被異蟲捉住時機,幾口就被啃掉了三成真氣。凌沖略有驚訝,此蟲竟真能嚼吃法力神通,朱雀真火雖能克制,但尚未圓滿,遠遠派不上用場,收了真火,飛蝗群覷準機會,一撲而上,卻吃兩道黑白生死氣狠狠一絞,身化飛灰者眾多。 晦明童子咦了一聲,說道:“此蟲居然有戊土飛蝗的血脈,倒是難得!可惜太過稀薄,留也無用!”黑白生死氣凝練非常,縱使飛蝗牙口也難撼動,凌沖周身密密麻麻撲滿了飛蝗,仔細望去,卻有一層細細寶光將他護住。 凌沖道:“此蟲兇殘嗜血,若是換了別的修士,說不得今日要隕落此處,還是給他來個絕根,叫那蠻子知道中原之地非是他能來!”黑白生死氣驀然大漲,一座光幢急旋飛起,向外一分,無量玄光沖天而起,晃得一晃將飛蝗蟲云盡數卷入。黑白兩道真氣狠狠一磨,再分開時,千萬飛蝗之群盡數灰灰了去! 第771章 七七八 上官云珠暗放天狼釘 凌沖道:“此蟲兇殘嗜血,若是換了別的修士,說不得今日要隕落此處,還是給他來個絕根,叫那蠻子知道中原之地非是他能來!”黑白生死氣驀然大漲,一座光幢急旋飛起,向外一分,無量玄光沖天而起,晃得一晃將飛蝗蟲云盡數卷入。黑白兩道真氣狠狠一磨,再分開時,千萬飛蝗之群盡數灰灰了去! 黑白生死氣出手,自然不凡,飛蝗群便是再多,也不過是送菜而已,除非上古戊土飛蝗之身重現,才能抗衡一二。勾波畢生心血,三個葫蘆中已有兩種蠱蟲被破,苦心培育的飛蝗更是被晦明童子一網打盡,心神相連之下,勾波忍不住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上官云珠暗暗惱恨:“這苗疆的蠻子當真不可理喻!凌沖有法寶護身,區區一個法相就敢當面挑釁,不是找死么!烏門山怎會尋了這么一個廢物來!” 烏門山在左懷仁營中,見勾波忽然噴血,暗罵:“這蠻子壞我大事!不過以他性子,必不會干休,我只坐收漁人之利便可!”果然勾波一口精血噴出,毫無猶疑一指最后一只葫蘆,噴出的精血盡數滲入葫蘆之中,一聲雷響之下,葫蘆猛然炸開,竄出一條長大陰影! 一條數十丈長的巨蟒盤作蛇陣,目如銅鈴,水桶粗細,頭上生著獨角,一口利牙森然,蛇吻大張之下,勾波整個人投入其中。蛇目猝然亮起,架起妖風倏然出了大營,往彭澤城殺去! 區區數里之地一閃而至,巨蟒架風而來,蟒尾狠狠拍在城墻之上,將石頭鑄就的墻體拍塌了一大塊!這條巨蟒才是勾波法相之身,五蠱神君一脈的弟子皆是走的以元神合異蟲的路數,勾波將此蟒當作法器祭煉,卻又保留了其一絲絲靈智,元神入主其中,便能調用其龐大的真元,穩穩碾壓一般的法相宗師! 巨蟒目中射出兩道妖光,勾波的聲音傳出叫道:“凌沖,出來受死!”音波散入城內,郭達等眾兵將早被如此妖物驚嚇的語無倫次,好在勾波只想尋凌沖斗法,懶得理會這些凡人。 凌沖自然聽到勾波喝聲,向凌康道:“我去去就來,大哥不必過慮!”又向秦鈞點點頭,身化劍光飛走。秦鈞把玩著龍虎天印,對凌沖艷羨非常:“凌師弟年紀不大,就能得了一件法寶護身,可憐我轉劫歸來,卻僅有一件自煉的寶印,派不上甚么用場!”他的龍虎天印是自家仿照門中那一件法寶煉制,遇上法相之上的人物,就差的太遠。 凌康急道:“秦國師還是去助我弟弟殺敵,不必在意我的安危!”秦鈞笑道:“凌縣令不必著急,你那弟弟可非是等閑之輩,若是他都不是對手,我去了也沒用,不如好生養精蓄銳!” 凌沖飛上城池,就見一條大蟒凜凜生威,煞氣隨身,喝道:“我便是凌沖!”勾波見凌沖飛身出來,蟒口噴出一團黑氣,奇毒無比,正是巨蟒所煉一口丹氣,往凌沖面上襲來。 凌沖御劍望空而走,那丹氣毒霧緊隨其后。勾波元神cao控巨蟒之身,亦自飛騰而起,腹下團團云氣托舉,遁速居然也是極快! 一人一蟒倏忽到了半空之上,凌沖回身就是五道劍氣攢刺過去,賀百川為他煉就的那柄五金飛劍被烏老用困劍符毀去,其他的飛劍他又看不上,只有以真氣鑄劍對敵。 巨蟒吞吐丹氣,黑霧滾滾如潮,將劍氣敵住。勾波元神加上巨蟒之身,神通竟遠在一般法相之上,幾乎有了脫劫境界的法力,凌沖的五道劍氣被黑霧一噴,就此融化,反成了巨蟒之給養。 勾波哈哈大笑:“本門蠱術天下無敵,今日要你嘗一嘗這毒蟒噬身之苦!”毒霧吞吐更急?;廾魍蝇F身道:“不如我出手,將那家伙擒??!”凌沖眉頭一皺,道:“暫且不必,我先引逗他幾回,再看看上官云珠有何手段!” 催動洞虛劍訣,又是七道劍氣飛起,這一次劍氣之上皆有星光繚繞,卻是將太乙飛星符陣精氣加持其上,如此一來就免去被毒霧侵蝕之憂。 七道劍氣如星芒搖動,殺入毒霧之中,直取巨蟒雙目。勾波怒吼一聲,雙目一閉,吃劍氣狠狠刺在眼皮之上,卻絲毫無損,反將劍氣彈射出去。這條巨蟒通體皆以法力練過,皮糙rou厚,飛劍難傷,唯有脫劫之上的老祖出手,方能攻破。凌沖劍氣雖然凌厲,也還未到脫劫級數的威力。 劍氣仗著不畏毒霧侵蝕,就在巨蟒周身之上游走不定,一旦巨蟒身法出現破綻,便乘隙而入,只見極天上一條長大陰影翻滾不停,周身不斷有火花冒出,卻是吃劍氣劈砍,俱被蟒皮抵擋了下來。 勾波被劍氣砍得心頭火起,蟒口大張,一枚尖牙忽然飛出,化為一溜光華,狠狠戳去。卻是將一只蟒牙煉成了飛劍一般的法器,遇敵之時放將出去,可收意想不到之效果。以勾波發相機級數的法力催動,一根長牙居然生出劍氣雷音的妙用,閃得一閃已至凌沖身前。 凌沖心念一動,又是三道劍氣生出,將長牙之勢敵住,兩方皆是劍氣雷音,勾波的長牙也快不過凌沖的劍氣,就此僵持起來。勾波滿擬自家法相親自出手,定能手到擒來,豈料那小子扎手非常,手段層出不窮,居然還練就了劍氣雷音的手段,當下巨蟒之身一擺,蟒尾翻起,狠狠拍去。 凌沖自料抵敵不得,連忙退走,劍氣排空,冷不防被長牙覷準了空擋,將他前心刺了一個對穿!凌沖之身是元嬰所化,亦即是洞虛真界顯化,被刺穿之后又自復原,居然全無傷痕。 勾波一驚,他不認得洞虛真界的妙用,只以為是凌沖的道法詭異,連忙又放出三根長牙,齊齊殺來。二人戰作一團,上官云珠亦已跟來瞧瞧熱鬧,見凌沖被蟒牙穿身,絲毫無損,目中閃過一抹驚色。 烏老置身事外,也瞧見凌沖道法如此詭異,心想:“這小子每次圍殺,似乎神通都要大進,今日乃是最后的機會,若是還不成,只怕日后再難治得了他了!” 勾波傾盡全力,巨蟒不斷鼓催毒氣,鬧得滿空皆是黑云滾滾。當中卻是劍氣翻飛,凌沖僅憑本身道力對抗,劍氣被壓制的不斷縮小,漸漸落入毒蟒毒霧之中。 上官云珠暗將天狼釘取出,卻投鼠忌器不敢貿然發動,凌沖落在下風,卻始終不肯動用那件法寶,令她十分疑惑,要殺凌沖只能暗中動手,不能落人口實,不然清虛道宗也護不住她。 惡尸道人cao控煉魂幡,幡上鬼祖大手連抓,卻奈何不得烈火金光劍。金光老祖的法力正可一切邪魔,但他懶得全力出手,那桿魔幡分明是天尸教中有頭有臉的長老所煉,一旦打破,說不得要引出幾個千年僵尸,太過麻煩。 易靖不管金光老祖如何想法,眼神盯在半空之上,映出劍氣毒霧,不知如何想法。喬淮清湊前道:“那凌沖修為進境太過驚人,如今竟然與法相高手斗得不相上下!” 易靖木然不語。喬淮清之兄死在凌沖之手,他自忖法力不濟,也不敢輕易翻臉,指望挑撥易靖出手,卻碰了個軟釘子,自討沒趣,當即走開。 金光老祖虛晃一劍,退了開來,大叫:“不打了!本想出來散心,卻遇上個鬼物,當真晦氣!不打了!”飛了回來,見易靖雙目上望,譏笑道:“你小子自詡此界劍道第一天才,定能修成純陽,連九天仙闕也不想去,如今遇見另一位少年天才,忍不住動了殺人的念頭罷?再如何天才,若是早夭,就算不得甚么了!” 易靖望他一眼,只微微一笑。金光老祖悠然道:“楊遜也好,你小子也罷,都是一肚子壞水上涌,那楊天琪就不似他老爹一般,陰柔算計,所以就不得楊遜看中。我倒不明白,少陽劍派在九天星河中已有偌大基業,大不了大劫臨頭,棄了此界逃走,還來趟這趟渾水,爭奪甚么天子氣運!” 少陽派早有準備,天星界極天宮不過是一大后手罷了,確是不必覬覦人道氣運,但楊遜還是派了易靖出山,還命金光老祖護駕,令其十分疑惑,百思不解。 易靖終于開口,緩緩道:“掌教自有打算?!苯鸸饫献娼o噎的半死,這死木頭油鹽不進,絲毫套不出話來,氣的老祖就要破口大罵! 方凝立身戰況之外,眼中全是凌沖所用劍術,想不到短短時日,凌沖連破關隘,劍術更是越變越奇,但也恰恰刺激了這位七玄劍派第一天才弟子:“洞虛劍訣當真如此神妙?我道行早夠沖擊法相境界,掌教卻命我壓制法力,靜待那一場爭奪鈞天壺之戰,如今看來卻是正好,那場斗劍定能對上凌沖,那時再讓他知道,此界第一劍術乃是本門的無形劍訣,而非太玄派的洞虛劍訣!” 凌沖刻意收斂,步步落入下風,吃勾波一通狂風驟雨猛攻,連晦明童子都有些按捺不住,幾次要出手,都被他生生壓下。眼看算定會出手的幾位魔道“老友”居然都能忍得住,凌沖有些詫異,想了想又用太乙飛星符陣推算了一回,終于將三昧心爐暗中取出,要激發此寶威力擊退勾波。 便在此時,天穹霍然一亮,七道星光次第升騰而起,往凌沖之處匯聚,隨即狠狠壓落!凌沖大喜,心道:“來了!”正是日月五行輪出手,當即大喝一聲,晦明童子自行發動,黑白生死氣撐開,只輕輕一掃,巨蟒毒氣被掃除一空,再一震之下,巨蟒之身如受萬鈞之力,被狠狠撞飛了出去,直直摔落云頭,死死砸在地上,黑煙四起,勾波一聲未吭,當即昏迷過去。 黑白生死氣一出,一撐之下將七曜星光抵住,不令落下。凌沖對這一手已是熟極而流,當即向上拱起,要將七曜星光挑翻。七曜元靈現身出來,冷冷一笑:“若是被你逃了出去,本座還有甚么顏面廝混?”七曜星光光華大放,重如山岳,與黑白生死氣死死較勁,生生將其一點點壓了下去。 晦明童子叫道:“這廝是有人cao控,才能有如此手段!”凌沖心念電轉,說道:“不是蕭厲,是計都星君!”若是蕭厲出手,早就按捺不住,且會將仙都之門一同祭出,星宿魔宗中眼下有能力與他為難的,只有計都星君了。 果然七曜元靈背后現出一團詭異黑氣,一個冰冷聲音道:“蕭厲曹靖那群廢物,連個小小的元嬰也弄不死!當真丟臉!”黑氣往七曜星光中一撲,七曜星光的威能當即暴漲了三成,凌沖悶哼一聲,竟被死死壓入了地下,一時動彈不得! 上官云珠眸子一亮,便是此時了!纖手一扣,三枚天狼釘悄無聲息的放了出去!那天狼釘出手,全無聲息,化為一溜火光,似是認準了凌沖氣息,一閃無蹤。 同時,左懷仁大營之中,烏老哈哈一笑,伸手一指,亦將余下的三枚天狼釘祭起!三道火光沖霄而起,卻是嫌上官云珠的三枚威力不夠,索性將存貨一氣放出,定要讓凌沖全無還手之力! 上官云珠出手全無異狀,連方凝都未察覺,只有無形劍與金光老祖兩位法寶心有所動,其后便是易靖,若有所思望她一眼,默然無語。 烏老放出天狼釘,大袖一揮,飄然出了大營。他的計劃本是蕭厲出手,但蕭厲半途無蹤,不知去了何處,好在計都星君由靖王處趕來,二人一拍即合,便由計都星君出手。 日月五行輪有了主人,法力變化便自不同,七曜星光如潮汐不定,晦明童子抵抗的甚是辛苦,不防被壓入地下,連凌沖都受了波及,洞虛真界中真氣也自紊亂起來,忙即調勻真氣,卻見數道火光飛來。 第772章 七七九 朱厭?。ㄇ笤缕保。?/br> 那火光來的甚是蹊蹺,尚未及身,已感冷氣森然,知不是好路數:“這恐怕便是上官云珠暗算我的手段了,只是不知究竟是甚么法器,又從何人手中得來?”以太乙飛星符法推算的結果,有陰人要暗害他,自然便是上官云珠。二人仇怨已不可解,就算沒有這一招,凌沖也要尋個機會將其打死,免除后患,至于清虛道宗之后如何報復,反正債多不愁,由得他們去罷。 凌沖大喝一聲,周身騰起無邊劍氣,層層交疊,編織成網,無論甚么神通法器,總要先破掉這層劍氣才能接近其本體。豈料天狼釘當真是一件異寶,竟能忽視一切有無相真氣,直指元神核心,六道陰碧色火光視劍氣網如無物,一氣穿破,直抵凌沖紫府泥丸宮! 凌沖大驚,忙調動真氣鎮壓。烏老卻于此時現身出來,撫掌大笑道:“這天狼釘乃是老祖我得自天妖一族的秘法,又用本門符術祭煉,專攻元神,越是抵擋其性越烈!你若是將太清符術道統獻出,老祖還可網開一面,留下你的元神,若是還要負隅頑抗,等天狼釘釘入元神,老祖也救你不得!” 凌沖充耳不聞,在外看來好似被攻入了元神核心,正自勉力低檔,根本無暇出聲。烏老見了,更是開懷。這小子滑不留手,幾次設局動手,都給他避過,今日總算落入轂中,也不枉一次將花費巨大代價得來的天狼釘用盡了。 那天狼釘來歷不凡,得自一位大妖,烏家祖上機緣巧合,助那大妖脫去一重劫數,大妖自本族所修妖法中取了一段贈與烏家老祖,其后烏家再用本門符術祭煉,投入海量寶材,才祭煉出七枚天狼釘。此寶從未現世,作為鎮宅之寶,傳至烏老手中,足見其珍貴。 烏老興奮的全身顫抖,忍不住就要出手將凌沖劫走,用盡酷刑拷問太清道術傳承,但還是生生忍住,靜心等候天狼釘發作,搏兔亦用全力,小心駛得萬年船,唯有萬無一失之下,烏老才敢動手。 方凝落在一旁,見黑白生死氣之下凌沖面色慘白,不知是被七曜星光鎮壓,動搖了元神還是怎得。上官云珠見凌沖不言不動,僵直而立,暗暗冷笑:“這天狼釘不知是甚么路數,似乎有上古天妖的法術影子在其中,果然靈驗,凌沖元神氣竅被釘,就看烏門山的手段,若是那老頭不中用,我也不介意再給凌沖一記狠得!” 易靖目光閃動,金光老祖化為一團金光掛在他腦后,冷笑道:“太玄劍派那小子當真犯了眾怒,與他老師郭純陽一般,不受人待見,居然連遭暗算,可憐好好一個劍道種子,要被你們生生扼殺了!” 勾波被震暈了過去,此時才幽幽醒轉,抬眼見七道星光盤旋,收斂如星河,其下兩道黑白生死氣被壓得成了柱狀,怎認不出是又有一件法寶出手?只駭的魂飛天外,連他老師辛苦持家,也只煉成了一具玄陰級數的法寶軀殼,還舍不得對敵,寶貝一樣的溫養,彭澤城小小縣城眨眼便有四件法寶現身,中原之地果然地大物博,連法寶何時都變得如大白菜般不值錢了? 勾波也非傻子,既然有人出手,再去尋凌沖的晦氣純是自家找死,思來想去,唯有暫避鋒芒,日后再卷土重來。想起被一網打盡的飛蝗異種,不由心頭滴血,若是凌沖逃不過此劫,被人打殺或是擒拿,他也唯有打碎牙齒往肚里咽,直著脖子認了。悄悄起身,巨蟒之形抖動,縮小為三寸長短一條小蛇,倏忽鉆入土中不見。一來一去,能伸能縮,倒也不失為江湖光明磊落的惡漢行徑。 凌沖雙目無神,就似中了暗算。日月五行輪在計都星君cao控之下,對對手法力變化了然于胸,此消彼長之下當即加大了幾分力道,日月五行的七曜星力重于萬鈞,將黑白生死氣壓得漸漸由虛轉實,由長條縮為柱形,等到了凌沖頭頂三尺之距,任憑七曜星光如何使力,再也不能將之壓下一絲一毫。 七曜元靈不驚反喜:“那兩道黑白之氣想來少了凌沖御使,變化不及原先靈動,看似穩如山岳,實則卻是強弩之末!”正要再加上一把力道,體內計都星君注入的法力忽然一斷,恰似飛入九天高空,正要沖破天穹,卻忽地雙翼折斷,沒腦般墜落下去,將七曜元靈難過的欲仙欲死,當即大怒,怒喝道:“計都!你這是安的甚么心思!” 蕭厲在金陵城外失手之后,每日暴怒非常,喬依依忽傳法旨,命他離了金陵,不知去作甚么,接著又將計都星君調來??砂讶赵挛逍休啒返脡騿?,他早欲吞噬計都星君之力,只要連了計都之星,自身道基便圓滿了大半,一舉超脫其余法寶之上。 但計都星君不知隱身何處,從不露面,今日之戰,也只分出一絲法力入住日月五行輪本體核心禁制之中,大多還是主持法力變化,出力的臟活還要七曜元靈自家去干,似是也在防備他趁機發難一般。 計都星君之聲傳來:“你懂甚么!那小子分明猶有余力,眼下逼他太甚,一旦起了同歸于盡之心,反是為別人做了嫁衣裳!還是靜觀其變,消耗其法力為上!”七曜元靈哼了一聲,法寶缺了人cao控,法力變化便不夠精微,再者有喬依依法旨在,七曜也不敢作亂,恨恨想道:“這廝太過驕狂,總有一日我要將你吞了,補全老祖我的道基,看你還能如此猖狂么!” 惡尸道人手持萬鬼煉魂幡,幸災樂禍之極,前次他答允出手圍攻凌沖,本擬喝點湯湯水水,豈料反惹了一身腥臊,連剛到手的毒尸之身也被化去,恨凌沖入骨,見其吃癟,巴不得其死在日月五行輪之下,也算出了一口惡氣。 凌沖看似心如死灰,元神卻沉寂于洞虛真界之中。他的元嬰化身與眾不同,非是以金丹運化,而是金丹、元嬰本就是一方小小洞天,對外現出元嬰化身之相,因此并不受天狼釘之克制。 天狼釘之力是釘住修士氣脈xue竅,使真氣不得運轉流布,自然造成走火入魔之相,但凌沖的元嬰本就是一方洞天,全無氣脈流轉之痕跡,六枚天狼釘看似釘在他紫府、四肢以及丹田之上,實則卻同時被吸入了洞虛真界之中。 凌沖陽神足踏戊土精氣所化黃土,頭頂是四靈星域盤旋閃爍不定,冷冷望著六道寒光在真界中往來沖突。天狼釘一入真界,立時現了原形,化為六道陰影,其上黑氣纏繞,隱隱有一只猙獰巨獸盤踞在陰影之中,瞧不分明。 六道陰影最外一層是絲絲金芒,卻是出自烏家之手,以玄門正宗符法之力加持,使天狼釘威力更甚。但在太清門當代掌教面前,這點微末符術根本不放在眼中,將手一揚,一團白光飛起,罩在陰影之上,登時將烏家符術金芒化去,露出內中的本體。 晦明童子大半元神抵抗日月五行輪壓制,分出一絲念頭關注天狼釘,瞧了半晌皺眉道:“這東西怎么似是天妖一脈之寶?兇狠暴戾之處,絕非道家所傳?!?/br> 晦明生死符的本體就是尹濟祖師運用逆天手段,強奪一位天妖精氣鑄煉,不過如今看來,當年尹濟祖師與那天妖之間似是還有一段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不然在天星界時,那位天妖前輩不惜親自出手,打殺了陰死氣魔,將其本源精氣成全了晦明童子補全根本道法。 天妖之術的傳承,此界再無人能比晦明童子更加精通,既然他說天狼釘是出自天妖傳承,那便沒錯了。凌沖問道:“究竟何為天妖?”晦明童子答道:“天妖之物并非指的一族生靈,而是天地生養,一點先天靈光運化成形,因被造化所鐘,出生便能翻江倒海,傾覆乾坤。此輩有大法力、大神通,與人族不同。只是孕育之機太過渺然,以至于自天地開辟以來,越來越是稀少,到如今早已湮沒無聞。先前出生的一輩,因天性好斗,要么早早隕落,被人拿來煉寶,要么早就成佛作祖,雄霸一方。依我看,這六道陰影之后的家伙并非純正天妖,只是天妖血裔而已,但放在此界中,也算難得的大能了?!?/br> 凌沖點頭,如此說來,天妖與人族不同,乃是先天孕育靈光,乃是先天的神圣。更多是靠先天之能,不事修煉,所謂生而知之。而人族不同,乃是后天生靈,至今此界還流傳著大能造人之說。人族先天體弱,獸爪利器皆能損傷,而一旦修煉入道,則又能擁有絕強法力,翻天覆地,也不在天妖之下。 晦明童子眼珠一轉,道:“你將那東西收著,憑此物便能尋到那天妖血裔的所在,待我將其擒來,好生拷問一番?!绷铔_點頭,知道晦明童子起了好奇之意,想要求證那天妖血裔是否就是天星界那位的后代,畢竟二者皆是出身此界,有血脈之親的概率大大增加。 六道陰影循著真氣流動而走,尋找氣竅,但空自逡巡了半日,也未找到,就這么僵立真界之中,似是十分茫然。跟著六道陰影忽然化合為一,一聲低吼過處,現出一頭白首赤足,其狀如猿的怪物! 晦明童子一見大驚道:“這是朱厭??!輪回世界怎么還會有這等異獸!”凌沖熟讀道藏,當即記起一卷古經中曾有提及,“又西四百里,曰小次之山,其上多白玉,其下多赤銅。有獸焉,其狀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厭,見則大兵?!边@朱厭乃是天下有數的兇獸,最喜刀兵,上官云珠與烏老不知從何處弄來的異寶,居然有朱厭氣息留存,在洞虛真界中返本歸源,現了元身本體。 凌沖瞧了兩眼,搖頭道:“這只是朱厭一縷氣息演化,并非是真身降臨,不必你動手,我來將之鎮壓,正好拿來參詳一番!”朱厭乃是上古兇獸,傳聞成年本體之戰力堪比天仙,若是本體降臨,凌沖唯有束手待斃,但只是一縷氣機演化,也翻不出甚么大浪! 朱厭之身一出,仰天咆哮,雙臂捶胸,口中噴出一道光華,內中蘊藏無數刀兵之意,竟是刮面如刀,四面亂吐之下,凡是被刀兵之氣噴中,皆是切割的一塌糊涂。一時之間洞虛真界中天地搖動,頗有滅世之兆。 凌沖不驚反喜,喝道:“小小妖物,還敢猖狂!”伸手一指,太乙飛星符陣中星芒垂落,一頭虎頭人身,身周有無窮兵器圍繞的白虎星神飛落下來,也不答言,起手便有無窮兵器虛影飛起,正與朱厭的刀兵之氣狠狠撞在一處! 白虎星君掌控天下刀兵,乃是一切戰爭之祖,因而號曰監兵,朱厭則是上古神獸,最喜刀兵之事,兩相遇合,正是一番龍爭虎斗! 朱厭之身見了白虎星神,目中兇光大放,吞吐刀兵之氣不絕,雙足頓地,狠狠躍起殺來,竟是悍不畏死。只是還未到白虎星神近前,周身便是一緊,就見一條長大數百丈的粗大青龍不知何時將它全身捆縛,死死收緊,只聽骨裂骨碎之聲不絕,朱厭大聲咆哮,蘊含無盡痛楚與憤怒之意。 凌沖笑道:“這廝卻有幾分靈性,不愧上古兇獸血脈,可惜你入了我這真界之中,便是任我拿捏,不能自已了!”心念一動,四靈法相齊齊出手,又有玄武星神足踏神水而來,蛇頭發出信信之聲,一口咬在朱厭腰眼之上,朱厭目中露出瘋狂之色,抬足踢去,卻被一蓬水行神光擋住,卻是玄武的水行防御神通。 朱雀星神雖未演化出來,卻有無邊誅邪真火落下,燒的朱厭皮毛燃火,發出焦糊味道。朱厭之身本只是一絲氣機所化,遇上窮兇極惡的四靈法身,當即落在下風,吃白虎星神無窮兵器之氣橫擊,血rou橫飛,又被青龍絲絲絞殺,又有真火灼燒,蛇頭狠咬,不旋踵間已是傷痕累累。最后發出一聲不甘怒吼,砰的炸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