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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知罪,請太后責罰?!鼻镦贿M門就跪在地上,額頭抵著地上冰冷的瓷磚,恭敬謙卑的態度挑不出半點錯處。 秦傾手中的折扇微微緊握, 扇面上畫著的杏花幾乎要在他手中被捏碎,他移步上前,黑如濃墨的衣擺落在她低伏的手邊,如一片看不見底的深淵突然傾覆而來。 “你說你有罪,那你倒是說說,你犯了什么罪?!?/br> “臣沒有照顧好長皇子殿下,令他失足落入水中,還發了高熱險些丟了性命?!彼话逡谎鄣幕卮?。 “哀家問的不是這個!”他聲音沉啞,眼神凜冽。 秋姝之詫異的抬頭,對上他侵略性十足的雙眼。 秦傾眸色漸冷,與往日溫和悠然的模樣相去甚遠,或許著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哀家問你,長皇子掉入水中,你為什么不講他送回去,為什么要把他留在你府中?”他瞳孔濃重的黑色直直的沖撞進她的眼底,在她的眼里狂瀾一切。 “因為大夫說殿下剛落水應該避風,臣本想讓他先在客房歇息,等下午殿下情況穩定之后再將他送回去,再、再向您請罪?!?/br> 秦傾緊緊盯著她的眼睛,不肯放過她眼里一絲半點的情緒:“就沒有別的了?” 月冠儀落水后在她府宅中待了整整一夜,他們男未婚女未嫁,又同處一宅,宮中已經流言四起,他也難免心生憂慮,害怕那些傳言成真。 他在這波云詭譎的朝堂中翻云覆雨,苦心籌謀十余年什么都沒怕過,但這次的流言,第一次讓他體會大了什么是恐慌的滋味。 秋姝之眼眸一抬:“臣不知太后說的別的是什么意思,殿下落水,臣心知闖下大禍,已經做好被太后責罰的準備,哪怕被打入昭獄臣也心甘情愿?!?/br> 秋姝之眼底的情緒在他眼中一覽無余,她眼中那份干凈純粹不帶半點掩飾,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感覺讓秦傾頓時放下心來。 她沒對他動情就好。 緊繃的神經一下得到緩解,他周身涌起一股散漫的倦怠,鋒利的眼眸也如潮水般褪去,恢復成原先那副波瀾不驚的懶散模樣。 “哀家何時說過要責罰你?”他語氣微微放緩,漫不經心地笑著:“還大言不慚的想進昭獄,那種鬼地方也是你能待的?” “可是臣畢竟沖撞了殿下?!?/br> 秦傾指尖挑起了她的下巴,指腹在她的軟rou處揉搓,眼神里透出幾分興致:“可長皇子親口說是他自己跌入水中和你無關,秋大人,別什么罪責都往自己身上攬,不值得,你可知現如今滿朝文武是如何議論你的?” 秋姝之眼眸一怔,半響才道:“臣不知?” 秦傾散漫的笑了笑,沉香味縈繞在她周圍將她緊緊包裹其中:“阿諛獻媚,趨炎附勢,以色侍人?!?/br> 秋姝之眼底一沉:“這些流言蜚語,臣早就聽過了,身正不怕影子歪,她們說便說罷。臣不屑于爭辯?!?/br> “那你可知,這件事傳到陛下的耳朵里,她可是揚言要殺了你?!彼谜韵镜目粗?。 秋姝之仍舊不卑不亢:“君要臣死,臣自當奉上!” “你這脾氣!”秦傾笑意倦懶卻沒有一絲不耐,反而興致更濃。 和秋姝之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能讓他由衷的開心暢快起來,他笑著,半個身子靠著她身邊,墨袍隨意堆疊在地上,幾道奏折塞進她的手中:“這是今早送來的奏折,你看看寫的什么?!?/br> 秋姝之打開奏折一看,一股冷意頓時從尾脊蔓延至全身。 “秋大人覺得如何?”秦傾眼眸疏懶,唇角輕勾與她貼的極盡,嗓音低啞誘人:“迎娶當朝長皇子,除哀家以外大啟最尊貴的男子,整個錦衣衛都是他給你的嫁妝,多少人想求都求不來的福氣?!?/br> 秋姝之額上冷汗不止,讓她迎娶月冠儀,她怕不是嫌命長了。 雖然昨夜她看見了月冠儀胸口處的刻字,也清楚月冠儀對她的心意,但這話從秦傾的嘴里說出來,總覺得像一條誘人犯罪的蛇,后面就是萬丈陷阱。 她隱去眼中沉思的神色,連忙慌張地說道:“太后臣從未有過這等僭越的想法,臣和長皇子殿下清清白白,蒼天為證!” 秦傾輕笑一聲:“瞧你,哀家不過是給你看看別的官員的奏折,你就嚇成這個樣子?!?/br> “臣只是不想讓人誤會,更不想殿下清白的名聲受辱?!?/br> 秦傾身子骨軟軟的靠在她身側,以袖為巾擦拭著她額上的薄汗:“哀家知道你仁慈善良,這件事哀家早就替你壓下去了,你也不必驚慌?!?/br> “不過你放心,長皇子的名聲也未必有你想象的那樣清白,娶了他反倒辱沒你的名聲?!彼难壑型钢鴰追职谅c高高在上的蔑視。 暗示性的話無形貶損著月冠儀的形象,讓他在秋姝之眼中越來越卑賤,這有這樣自小學儒,重視男子貞德的秋姝之才不會對他有一絲好感。 秋姝之心道,紫禁城里果真沒有一點人情味,月冠儀好歹是秦傾親哥哥的兒子,卻要被自己的叔叔(繼父)這樣貶低,怪不得月深小小年紀,就見慣了世情冷漠。 即便這樣想著,但她眼中還是裝作一副疑惑不解的樣子。 秦傾低眉含笑,緩緩道:“總之以后離長皇子遠點,對你有好處?!?/br> “臣明白了,多謝太后指點,那長皇子的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