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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她一直不承認,一直暗示自己,她來香港,是為了林止公司的上市,是為了隨教授團隊來做手術……其實都不是,就是為了看霍景澄一眼,不是為了什么道別,也不是為了讓自己死心,就是想他,想見他,表面上裝作無所謂,但在無人注意時,想偷偷看幾眼…… 幾眼,大概,又可以撐幾年。 霍景澄伸手摟住石伽伊,緊緊的,將她帶向自己懷里,重重地呼了口氣,那吊著的心,懸著的心,這一刻才踏踏實實、安安穩穩地落回原位,千言萬語要說,卻又只化為一句感嘆:“我早應該給你灌酒的?!?/br> 她搖頭,再搖頭,坐直身子,用浴袍的袖子再擦了把臉,紅腫著眼睛盯著他,指了指沙發:“坐那邊,我有話要說?!?/br> 見她有些鄭重,霍景澄蹲在那里沒動,表情也凝重起來,他覺得自己像是驚弓之鳥,石伽伊的一言一行,甚至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都能立刻將他審判了,天堂和地獄,不過是她開口的瞬間。 石伽伊走向沙發處,卻發現霍景澄沒動:“怎么了?腿麻了嗎?” 或許是剛剛哭過的原因,她的聲音有些沙啞,隔音效果很好的房間,只有窗外雨點滴落的沉悶的擊打聲,所以石伽伊的說話聲又顯得那樣清晰,甚至有著說不出的性感。 他站起身,看向她,像是有了決定,準備先下手為強,于是,問起了在酒吧玩游戲時的問題:“從未愛過別人是嗎?” 石伽伊微怔,隨即垂眸,沒有隱瞞,點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所以只愛過我是嗎?”他繼續明確問題。 她繼續點頭,竟是毫不猶豫:“對?!?/br> 他看著她,墻邊的燈映照在他的漆黑瞳仁上,閃爍著光,他壓低了聲音,卻更加堅定:“還愛我嗎?” 她呼吸一窒,因為泡澡而紅暈的臉頰突然再次冒火一樣熱氣上涌,不用看她也知道,應該更紅了,但眼神卻沒退縮。 她曾無數次奢望能重新回到他身邊,又數次覺得無望,但幸得老天厚愛,將他完整地送回到眼前。 所以,即使控制不住地紅了臉頰,也要大聲承認。 “愛,從未停止過?!?/br> 霍景澄只是點頭,輕輕點頭,隨即嘴角揚起,如釋重負地笑了。 好看的眼睛彎彎的,瞇成了一條縫,縫隙中有晶瑩的光,閃耀、明亮。 他沒再問問題,走過去,坐到沙發上,沒有挨近她,也沒有遠離,坐在她旁邊的單人沙發上,歪頭看著她:“我的問題問完了,你要說什么?” 說什么都可以,這場審判,他已經勝券在握,所以語氣都不自覺地變得輕松雀躍。 原來,是天堂啊。 石伽伊避開他的視線,剛剛表白完,不太好意思與他對視,她手里把玩著浴袍的腰帶,一圈一圈繞著食指,良久,自嘲一笑:“有點可笑,霍景澄,我有點可笑?!?/br> 說著,她調整了坐姿,抱了抱枕在懷里,耷拉著眼皮,依舊沒有看他,緩緩地說道:“那天你走了以后,我怎么都等不回來你,也聯系不上,后來我們家就出事了……” 霍景澄原本靠在沙發上,靜靜地聽她說話,聽到這里,他坐直,微微前傾,再次說:“十一,我真的抱……” 石伽伊立刻搖頭:“與你無關?!?/br> 他挑眉,微微睜大了眼睛,想著,這是一切的源頭不是嗎,所以他們遠離了霍家,以及與霍家有關的一切,甚至是他。 “爸爸賣了四合院后我們搬到了新公寓,家里座機電話、我爸媽的手機號都換了,只有我的號碼沒換,但是一直沒接到你的來電,后來,有一天……”石伽伊頓了頓,拿了茶幾上的水喝了一大口。 霍景澄靜靜地等著她說下去,此刻才意識到,似乎,其中還有他不知道的隱情。 石伽伊放下水杯,想到當年暗無天日的那段時光,現在覺得也不過如此了,但就在今天之前,她甚至都不敢回憶分毫,因為,每想一次,心都裂開一次,此刻,卻覺得如風一般,輕飄飄地都過去了。她說:“有一天,爸爸得來消息,霍氏和何氏聯姻?!?/br> 霍景澄點頭,沒察覺任何不對。 石伽伊見他還是毫無所覺的樣子,一字一句解釋道:“爸爸聽到的是,何氏的何曼思小姐嫁給了霍氏的霍景澄?!?/br> 霍景澄猛地一愣,意外、詫異又茫然地看著石伽伊,他下意識地重復她的話:“何曼思嫁給了霍景澄?” 石伽伊點頭,看著他的反應,更覺得自己這幾年太好笑了,隨即又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心酸和委屈,說不上的感覺,簡直不知道作何表情了。她伸手扶額:“今天之前,我一直這樣認為?!?/br> 饒是對什么事情都是氣定神閑、不驚不懼的霍景澄,都有點反應不過來,他依舊震驚地重復了一遍:“你們一直認為……我娶了何曼思?” 她點頭。 第九章 霍景澄沉默了,兩人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么,為這滑稽的誤會,他們失去了彼此四年。 石伽伊咬了咬唇,解釋道:“爸爸不會這樣騙我,我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那時候霍景豪又揚言要報復我們,說了很多狠話,包括……” 石伽伊沒接著說,因為有些難以啟齒,霍景澄卻沉了臉色:“包括什么?” 她撇了撇嘴,霍景澄見她厭惡的表情,大概猜到些。當初,霍景豪當著他的面也說過,當時殺了霍景豪的心都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