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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各自回了房間,石伽伊灌了一杯冷水后腦子清醒了不少,站在窗邊吹了一會兒風,終是沒忍住,拿手機給家里打了個電話。 她爸媽的手機都沒人接,最后打了家里的座機,老爺子接的電話。聽到是石伽伊,他樂呵呵地問瑞典天氣冷不冷:“斯德哥爾摩可是最愛下雪的,伊伊你風雪天出門可得小心著點?!?/br> 石伽伊直接說:“爺爺,我在香港?!?/br> 老爺子那邊挺驚訝,奇怪地道:“你在香港?去香港干什么?什么時候去的?” “剛來沒幾天?!笔ひ琳f,“跟湯瑪斯教授來的,要在這邊做個復雜的手術?!?/br> “原來是這樣啊,”老爺子舒了口氣,“那什么時候回學校呀?要是有空的話,回北京一趟呀,再從北京回瑞典?!?/br> 石伽伊沒有閑聊的欲望,腦中也沒有多余的空間去想這些瑣碎的事,她頓了一會兒,盡量讓自己平靜地說:“爺爺,我見到霍景澄了?!?/br> 老爺子那邊突然半晌沒有聲音,石伽伊耐心等著,直到聽到她爺爺呵呵笑了下,故作輕松地道:“哦哦,見到你景澄哥哥了啊,這么巧啊?!?/br> “這次要做手術的人是霍伯伯,”石伽伊沒過多解釋,“爺爺,爸爸mama呢?” “你爸難得今天不忙,吃完飯陪你mama去公園遛彎了?!闭f完,老爺子又頓了良久,“伊伊啊,你說你霍伯伯要做手術?神經方面的嗎?開顱了?他怎么樣了?” 老爺子多少對她的專業了解一些,所以猜到霍雋的手術復雜又有風險,雖與這個人不是很熟,但總歸是霍景澄的父親,沒忍住,還是多問了幾句。 “手術做完了,還算成功,現在在觀察期,爺爺放心?!笔ひ辽晕⒎啪徚苏Z氣。 “挺好挺好,”老爺子語氣輕松了不少,“幫我們給你霍伯伯、景澄哥哥帶個好,還有……你景澄哥哥的老婆,你要和人家好好相處,伊伊,你是好孩子知道嗎,不要任性?!?/br> 老爺子話語輕松,但其中的擔心她怎么會聽不出來。最重要的是,原來,她的家人并不是故意欺瞞她,這其中的誤會也不知道從何而起。石伽伊沉甸甸的心輕松了不少,那句“霍景澄沒有結婚”差點沖口而出,隨即,她“嗯”了聲,卻只說:“我知道的,爺爺?!?/br> 掛了電話,她又在窗邊吹了一會兒風,也不知道是喝得太多還是那個啤酒后勁太足,涼風襲來,竟然又覺得頭暈了。 當冰涼的雨絲隨風掃過來時,石伽伊才意識到外面不知道何時下起雨來了,風很大,雨絲漸漸變成雨珠,噼里啪啦打在窗戶上,她關了窗,想給霍景澄打電話,猶猶豫豫了好半天,不知道用何種態度哪種語氣來和他說話,更沒想好措辭,終是放棄。 身上煙酒味道太濃,石伽伊叫來了客房服務將換下的衣服拿去干洗,接了熱水準備泡澡,躺進浴缸里就又開始想霍景澄,想他這幾年是不是恨過自己,想他每次往返北京又是怎樣的心情,想他……今晚會不會來? 因為是高峰期,街邊的計程車幾乎全部有人,霍景澄等了很久也沒打到車,耐著性子叫了代駕過來。代駕是個中年大叔,騎著小電驢晃晃悠悠過來時,身上已經被雨澆透,霍景澄沒說什么,大叔看到他的車后卻不敢上去了,嘴里一直道歉,說如果怕弄濕他的車子可以換個代駕,只希望不要投訴他。 霍景澄坐在副駕駛,看向玻璃窗外鞠躬道歉的中年男人,說:“你的廣東話不太標準?!?/br> “對不起對不起,我是內地人,”說著,那人又鞠了一躬,“我沒想到半路會下雨,所以沒穿雨衣,先生……” “沒關系,這不需要道歉,”說完,霍景澄態度隨和,很無所謂地擺手讓他上來,“不用在意,只需要快些就行?!?/br> 大叔上了駕駛座,接過霍景澄遞過來的毛巾,擦干了發絲,又說了句抱歉?;艟俺慰吭谝伪成?,閉目養神,并沒理他。他的態度很明顯,我只需要你開車,不需要你道歉。 車子啟動后,CD開始自動播放音樂,輕柔的音符緩緩流淌在車內空間,漸漸地,溫度也慢慢上升,舒適得讓人昏昏欲睡,大叔以為老板睡著了,悄悄放慢了車速,沒想到那個靜靜靠在椅背上一動不動的人卻突然開口:“再快點?!?/br> “好?!贝笫逑乱庾R踩下油門,發動機嗡聲大作,車子速度極快地躥進雨幕中。 霍景澄伸手調小音樂音量,用普通話問他:“來香港打工嗎?” 大叔愣了一下,忙點頭:“對,這邊工資高,攢些錢回去給兒子買婚房,再留點嫁妝給女兒,爭取找個好婆家?!?/br> 霍景澄沒再說話,大叔接著問:“先生結婚了嗎?” “沒有?!?/br> “你們這里都結婚晚,而且先生看著還很年輕,應該還沒我兒子大?!贝笫搴茈y得遇到主動與他用普通話聊天的人,熱情異常,“先生,你的普通話真好?!?/br> 霍景澄笑了下,這是第一次有人說他普通話好,大概因為別的香港人的普通話更爛吧,所以讓這人有這種想法,他解釋道:“我女朋友是北京人?!?/br> “是嗎?”大叔驚喜地看了他一眼,覺得這年輕人氣質和樣貌都非常好,而且開的這個車子也價值不菲,又是高配版,遍地豪車的香港都不常見,便意識到旁邊這個年輕人一定是有一定社會地位的,隨即,感嘆著,“真好,先生的女朋友真幸運,能有你這樣的女婿她的家里也很滿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