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宦而驕 第18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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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欞倒映著花影,明明一切都是生機勃勃的景象,可他卻是心底倏地一抽。 他想起之前尋小院尋羅松文時,這位年邁的老師總是跪坐在長席上,目光溫和地看著他。 ——”為國還是為民?!?/br> ——“為民?!?/br> ——“若是會死呢?” ——“那便以死證道?!?/br> 這是當日學習《離sao》時,他們的一段對話,他莫名把那一日記在心中,卻在今日徹底明白當日他的心境。 羅松文何嘗不是在為他種下一顆種子。 天地立心,生民立道。 不怨不悔。 “下旨吧?!敝x延收回神思,用手指仔細撫平折子上的褶皺,任由丹朱染紅手指,好似沾滿鮮血的驚駭,緩緩開口。 “寧王其罪,憲宗尚有不逮,今日起,特派司禮監掌印謝病春重查此案?!?/br> 作者有話要說: 1.來了來了?。?!對不住了,這幾天一直加班,實在太累了,昨天一回家就忍不住睡了。 2.國慶快樂!我這本大概是國慶就能正文完結了,你們有啥想看的番外,可以留言了,到時候選幾個人氣高的寫,感恩。 3.今天留言發紅包哦,么么噠?。?! 第93章 重查寧王案徹底公告天下后,百姓嘩然。 “大不敬,大不敬!”有古板的儒生站在皇榜前大聲怒斥著,“君父君臨天下,哪能事事周到,定死被jian人蒙蔽,今上竟然要怪到君父身上,當真是大不敬?!?/br> “這確實有些反常?!庇腥烁胶椭?小聲說道,“我聽說今上和憲宗關系……一般,自然無所謂憲宗后世名聲?!?/br> “我也聽說了,五歲才被找到,漂泊了好一會兒,才養在太后膝下?!庇袀€讀書人謹慎地比劃了一個手勢,低聲說著。 “看來天家的家務事也是一團亂麻?!?/br> “是了,史官估計要頭疼死了?!?/br> 皇榜前的感嘆聲此起彼伏,朝堂眾人也是為之爭吵不休。 御史大夫江興程一力反對,卻被謝延一句話駁得說不出話來。 ——“改過不吝,圣上并非圣人,百姓可以改,百官可以改,為何他不可以?” 百官訝于他的堅持,看清風向的人,便早早閉上嘴不再說話。 西廠錦衣衛在京城到處抓人,短短三日,竟然抓了大小官員十人,暮春時節,竟是風聲鶴唳,駭得無人辦宴。 御史臺彈劾的折子又如雪花般飄了上來。 只是如今內閣和司禮監人員空虛,新替補進來的閣員個個都是人精,揣摩著萬歲的態度,越發覺得有苦難言。 司禮監更是會察言觀色,黃行忠和湯擁金連著小院子都不輕易出了,楊寶雖有心翻浪,奈何謝病春并未給他機會。 內閣司禮監有心放權,如今所有折子都是直接遞到萬歲案桌前。 四月初八,有一個老婦人帶著六/七歲的孫子跪在京兆府門口,狀告鄭江亭利誘他家兒子在殿試中撞死,后喪心病狂竟派人來殺她們祖孫兩人。 一時滿京嘩然。 這個案子對應是殿試中牽出寧王舊案的那個書生撞死在大殿上的事情。 “她們說是我殺的就是我殺的,不過是一介鄉村農婦,胡亂攀咬,掌印不打出去,竟然還受理了?!鼻宓顑?,鄭江亭梗著脖子大聲嚷嚷著。 謝病春作為此案主審,聞言只是冷淡說道:“他們家中原本家境貧寒,一月前突然買了十畝地,三頭耕牛,家中還搜出三十兩銀子?!?/br> “誰知道他是搶的還是偷的,銀子上還有我的名字不成?!编嵔だ湫Ψ瘩g著。 謝病春站在他對面,聞言抬眸,掃過氣勢洶洶的鄭江亭,眉眼巍然不動,依舊淡淡說道:“確實沒有?!?/br> 鄭江亭毫不掩飾地呲笑一聲,譏諷卻又鎮定。 謝病春慢條斯理地捏著手指,原本套著銀戒的地方空空蕩蕩。 “周家有打斗和翻箱倒柜的痕跡,錦衣衛在他家中一個墻壁縫隙中搜出兩份信,一份信寫著他當日在殿上一模一樣的話,一份信則是他的自白,嚴明是受……” 他語氣一頓,目光自一群內閣新人中緩緩掃過,最后一字一字清晰說道:“鄭大公子指使?!?/br> “鄭家應該并無其他子嗣?!?/br> 他冰白眉目沉靜冷淡,慢條斯理說話時更為疏離清冷,尤其是此后多說的這句,帶著莫名的諷刺, 世人皆知老鄭相愛護發妻,發妻死后一直不曾再娶,府中甚至沒有妾侍,至今只有一子。 鄭江亭一愣,隨后大怒,怒斥一聲:“放屁?!?/br> “放肆!”綏陽立刻怒斥一聲。 鄭江亭卻是不理會綏陽,只是怒視著謝病春,一字一字說道:“不過是一份誰都可以偽造的信,掌印就要拿我去頂罪嗎?!?/br> “周書生手寫的信已經找其師辨認過,確實是他的字跡,而且有擅長古畫的人愿意作證,筆墨至少已有兩個月?!?/br> “至于那封不是他筆跡的第一份信?!?/br> 謝病春并不惱他的咄咄逼人,眸光凝神看人時只覺得銳利。 “周家與你們并無關系,若是他們當真是胡亂攀咬,也太過奇怪,雖不排除有人誣陷之說,但如今只是調查,小鄭相不必如此慌張?!?/br> 鄭江亭一愣,隨后驚怒:“我問心無愧,慌張什么,謝病春你不要拿著雞毛……” “夠了?!鄙鲜椎闹x延見鄭江亭一臉暴怒,越發口不擇言,不由低斥一聲,目光冷冷掃過眾人,最后低聲說道,“此事既然完全交給掌印,萬事等掌印上折?!?/br> “此事既然牽扯到小鄭相,你也該配合調查?!毙』实鄄⑽从羞^多的停頓,只是緊接著把目光落在鄭江亭身上,淡淡說道,“即日起便卸了禮部一職,回家安心待審?!?/br> 鄭江亭瞪大眼睛,一時間看著萬歲,滿臉不可置信。 內閣眾人一時也嚇得不敢說話,就連司禮監側也都楞在原處。 萬歲此舉到底是為何意? 大鄭相自明宗朝就霸踞內閣,憲宗朝成了大小鄭相的局勢,三十年的時間,鄭家從不曾自內閣中退去,可今日卻…… 眾人心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的念頭,可不約而同不敢往下細想。 謝病春悄無聲息地側首,目光掃過輕輕掃過謝延,卻見謝延也正看著他。 兩雙漆黑的瞳仁猝不及防對視著,楞了一下隨后立刻移開視線。 “若是無事,便退下吧?!敝x延淡淡說道。 “年前一直沒來的江浙總督幾日前上了折子要入京述職倭寇軍務,到時糧草武器,人員調動皆要有詳細計劃,諸位回去要仔細審奪?!?/br> “是?!眱乳w如今只剩下原先最不起眼的戴和平,其余都是這幾月新入閣的人,是以以他為首,皆是行禮應下。 鄭江亭牙關緊咬,顴骨聳動,忍不住大聲質問道:“如今已有十日,可謝病春卻是一點進展都沒有,官員倒是牽連不少,鬧得朝野人心惶惶?!?/br> “萬歲難道就要任由謝病春攪得朝堂惶惶不安嗎?”他義正言辭地說著,“還請萬歲定下一個日期,怎么也該給個說法,我爹已有七十高齡,哪里吃得了這些苦?!?/br> 謝延聞言蹙了蹙眉。 “一國首輔因為莫須有的罪名被關押至此,傳出去,后世如何說?!编嵔ぷ⒁曋』实?,抑揚頓挫地質問著。 “你說的并非無理?!敝x延眉心緊皺,隨后沉吟片刻后,低聲說道,“此事,掌印在十五之前定要有一個章程?!?/br> “不過是故事舊案,切不可動搖國本?!?/br> 謝延盯著謝病春,一字一字,意味深長地說著。 “是?!敝x病春垂眸,低聲應下。 鄭江亭看著兩人打著啞謎,只覺得一口銀牙都要被咬碎了,還打算開口,卻被新入閣的人拉著袖子扯了扯,只好憤憤抽回袖子,推開眾人,一馬當先出了大殿。 黃行忠半闔著眼看著內閣的鬧劇,輕輕冷笑一聲。 謝延臉上并未流出異樣,他早已練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氣度,是以只是目送內閣眾人離去。 “你們若是也無事,便先下去吧?!彼_口說道。 謝病春行禮退下,他一走,剩下的人也跟著走了。 鄭江亭閑賦待家的消息很快就傳遍官署,本就風雨欲來的京城越發令人坐立不安。 至此,鄭家完全入局。 “我要去找爹?!编嵏?,鄭江亭摔了一屋子的東西,高聲怒吼著。 兩個主事面面相覷。 蘇占卿硬著頭皮勸道:“如今正是謝病春那閹人盯著小鄭相的時候,貿然去找鄭相,豈不是正中下懷?!?/br> 眼睛通紅的鄭江亭猛地一下轉身,目光好似殺人的利劍,咬牙切齒質問著。 “那又如何,我鄭江亭天不怕地不怕,還怕一個閹人不成,無父無母,無師無友,也不知靠什么爬的這么高的,哼,我鄭家還怕了這個寧王遺孤不成?!?/br> 蘇占卿嚇得臉色發白,連連擺手,目光警惕地看向外面:“慎言,慎言??!” 這話也不知哪里觸了鄭江亭的逆鱗,順手拿起一個硯臺朝他扔過去。 “慎言,慎他個狗屁言?!彼麕аz的目光掃過面前兩人,喘著粗氣,一張臉漲得通紅,狠厲說道。 “我鄭家何曾這般狼狽后,我今日回府,到處都是指指點點的人,我爹就是老了,整日磨磨唧唧,要我說,當年助了黃興一把直接把人殺了,現在哪來這么多屁事,怕什么萬歲怪罪,要什么后世好聽?!?/br> “且不說內閣離了爹還算什么,再者走上我們這條路的,后世哪來的好聽名聲?!?/br> 他神色近乎猙獰兇橫,就像困獸一般,露出最是兇惡的表情。 蘇占卿被嚇得面色慘白,青色的衣擺被墨汁染黑,腳邊是四分五裂的硯臺。 幸好另外一個主事拉了他一把,不然這硯臺便是直接砸到他的頭上,定會砸得他頭破血流。 他臉上也是露出一絲怒氣,卻見主事對著蘇占卿搖了搖頭,這才咬牙忍了下來。 “你們都是爹的人,整日說什么小不忍則亂大謀,講的是滴水不漏,事無巨細?!编嵔ぐ褍扇说男幼魇杖胙鄣?,冷笑一聲。 “殊不知一力降十會?!彼幒葑I笑著,“謝病春再牛,也不過是一個內宮閹人?!?/br> “他要做什么,是打算害死鄭相嗎?”鄭府花園內,蘇占卿低聲質問著,“謝病春死不死早已無關緊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