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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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英的畫面隱去后,出現在鏡面里的,居然是獨孤堅老爹那張微皺著眉頭的嚴肅而又略帶點憂心的臉。 自打獨孤堅有記憶開始,獨孤丞相這張臉就一直的板著,從沒有見他老人家哪天曾真正的開心的笑過。 年幼時,獨孤堅一直都固執的認為,一定是他念書念得不夠好,武功練得進步太慢了達不到那些師傅們的要求了,所以他家老爹才會對他一直的生氣,一直的不開心。 等到長大以后,獨孤堅這才發現,就像有時候優秀可以成為一種習慣一樣,一個人,不住的持續的對周遭所有的人和事保持著憂心,有時候也會成為一種很特別的個人習慣。 獨孤堅其實有時候也很不明白,他家老爹看上去也不過是瘦瘦小小平平常常的一個普通人而己,這一天到晚的,怎么會有這么多值得憂心的事! 獨孤堅年幼時,獨孤丞相老是憂心他的功課。于是獨孤堅去拚命的念書,每天早上只要一睜開眼睛,就開始努力的拚命的背書。結果,所有他家老爹指定的書全都給背完了,去興沖沖的交結任務回報工作時,獨孤堅原本總以為,他家老爹至少會對他笑一笑,順帶的,對他說上幾句夸獎的話吧。結果,人家獨孤丞相依舊是微皺著眉頭,默默的再推給他一大堆必須去繼續修習完成的書。 偶爾,獨孤丞相也會抽空去考較獨孤堅的武力。 學武是個計算工齡的技術活,起先,年幼的獨孤堅,又怎么可能是他家老爺子的對手。每次,看著被打得狼狽不堪的躺在地上的獨孤堅,老爺子會皺眉,會面沉似水。 可是,少年人不服輸的天性,讓獨孤堅飛速的成長起來了。 一開始,獨孤堅雖然還不是老爺子的對手,但至少不會讓他給輕易的打趴下了。 到后來,獨孤堅可以跟老爺子勉強戰成平手。 再過了一兩年之后,老爺子過來考較獨孤堅的次數便越來越少了,他老人家只是坐在那間精致小巧的書房內,頻繁的給獨孤堅發布一些需要立即親自過去執行的任務。 當然,這些任務,無論獨孤堅完成得有多完美,獨孤丞相他老人家還是一次都沒有對他笑過。 所以,獨孤堅也私底下認定,憂心就是一種個人習慣,他家的老爺子,鐵定是從來都不會笑的。 只不過,這一次,因為他守著阿英晚回來了一些時日的緣故,他家老爺子的憂心,似乎比以往要更多更濃更密了一些而已。 從不曾如此近距離的細看他家的老爺子。 記憶中,他家的老爺子,從來都是嚴肅嚴謹嚴厲且又不茍言笑的存在。這么些年了,從來都如此。 像現下這樣,這樣心平氣和無壓力無顧忌的打量他家的老爺子,對獨孤堅而言,只怕是開天辟地的第一次吧? 雖說是第一次,獨孤堅不得不承認,鏡子里頭的這位一直都是智絕天下勇悍無比的男人,已經是rou眼可見的衰老了。 那個叫做衰老的惡魔,慢慢吞食掉的,不僅是一個人烏黑發亮的頭發,緊致且又有彈性的肌膚,更多的,是慢慢蠶食掉,一個人原本旺盛的似乎是永不知疲倦的生命力。 就像是有些事,當你在意識里明明覺得可以做必須立刻馬上就要去做,可是,真要到了動手去做的時候,卻偏又使不出預想中的曾經有過的那樣的力氣。 那便叫做衰老。 而鏡中,一直在憂心著的上官丞相,似乎依舊還在持續的憂心著。 只是,他的眼神里,己經現出了幾分無能為力的悲哀。 這么多年了,他老人家籌謀一生的,到底又是些什么呢? 境隨心轉,這一次,獨孤堅看到的,是獨孤老爺子正站在那邊,對著一堵墻默默的發呆。 那堵墻,獨孤堅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只不過是他家書房里的一堵普通的石墻而己。 而唯一不普通的地方,就是這堵石墻上,懸掛著一幅大大的羊皮地圖,一幅精確的描繪著整個大陸上所有諸候小國以及各個割據州郡的分布地形圖。 這當中,他們的晉國所占據的,不過是最北邊境線的一個小小的長條而己。 自小,獨孤丞相一有空,就會拉著他,一起看這幅地圖,給他講述,去建立一個獨立的統一的國家,讓所有子民都生活得和平安樂,沒有戰亂紛爭的重要性。 老爺子說的是對的,這點獨孤堅是知道的。 可是,有些努力,不是只要是付出了就會有好的結果的。理想是一回事,現實又是一回事。有些事,成不成,其實也要靠幾分天意的。 所謂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 精明強干了一輩子的老爺子,怎么偏在這一點上著相了呢? 默默的感嘆中,獨孤堅突然又發現,老爺子的臉上,似乎又隱有淚光閃過。 他這是在感嘆cao勞一生,還是沒能有一個理想中的良好的業績嗎? 還是,在深恨一直苦心栽培著的子息總是不孝?! 獨孤堅心底感慨萬分一時忘情,竟然伸出手去,想要替他家老爺子拭去臉上的淚痕,同時,再大聲的正告那位丞相大人一句——別愁了,大不了,你干不成的事,兒替你接著往下扛啦!別老是自己給自己添堵,成不?! 哪知道,此一次,獨孤堅鐵臂一伸,周遭的一切,一下子就變了。 只聽得很清脆的“豁哴”一聲,原先那個明晃晃的鏡面空間,一下子就碎了。 獨孤堅環首四顧,再沒有了什么童年的乳酪少年的煩惱,也沒有什么慈父的淚心上人的笑,有的,只是一面靜靜躺在地上的己經摔碎了的青銅鏡而己。 就是這么個小東西,剛剛憑空的造出了那么多的幻像? 獨孤堅暗暗的表示有些不服。只不過,看在銅鏡己碎心魔己除的份上,獨孤堅亦不再計較。往那碎鏡子上狠踏了一腳之后,獨孤堅又挺直了自家的脊梁,靜靜的繼續往上走。 少年不知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 盡管,從來都不曾預先的知道,在下一層樓中,究竟有著什么未知的東西,在標好價格后默默的在線等著,可是,不管是有可能遭遇到怎樣可怕的境遇,都很難擋住那些好奇而又勇敢的少年人。 幾聲固執且又堅持的靴聲踏踏之后,獨孤堅終于又登上了第五層。 站在第五層的塔門口,獨孤堅先是舉目仔細的察看了一番,不由得倒吸了一大口涼氣。 在這第五層的塔身內,迎接他的,不再是什么霸蠻難搞的活物,只不過是一處靜物,一座小山而己。 一座小巧的刀山,而己。 陽光自塔身上的那扇精巧的小窗透了進來,照在那些沉默著的冰寒的刀刃上,折射出閃閃的逼人的寒光。 偶有微風吹過,那些不經意間吹落在刀鋒上的小物件,比如說,一莖落葉,一根長發等等,飄到那些冷冷的刀鋒之上,瞬間,皆成齏粉。 通往第六層的通道,便是這座看似完美無暇的刀山,再無分毫的其他捷徑可尋。 獨孤堅有些泄氣的在塔門前蹲了下來。 在這座刀山之前,塔門之間,幸好,還留著約莫有半米左右的空地,可供那些不幸闖入的試煉者們暫時的休息休息。 可是,坐在那里,看著地面上那一灘灘己經干焦了的污跡,獨孤堅還是忍不住的一陣陣的干嘔了起來。 這些污跡,約莫就是以前的試煉闖關者所當場流下的鮮血吧? 斯人不知何處去,舊時鮮血己斑斑。 難怪,那些人會一再的說,這個試煉秘境,對大都數試煉者來說,存有著很大的危險。 到現在看起來,還就真的有那么一回事。 只是,這好端端的試煉就試煉罷了,平白無故的,弄出一座刀山出來,又是怎么一回事?! 獨孤堅年幼時,曾經奉父命,再三誦讀過那些佛經。 佛經上說,凡在世間為惡的惡人,身故之后,都要給打入十八層地獄,受刀山火海之類的萬千酷刑。 可如今,他獨孤堅既不曾作惡,亦不曾身故,這凡體rou胎的,居然也要預先領受這過刀山的萬千銷魂的滋味了。 抬起自家穿著硬底皮靴的一只腳,獨孤堅還是極苦惱的默笑了起來。 想著那些有關試煉秘境的種種傳說,獨孤堅還是堅執的立起了身。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這句話,在獨孤堅年幼時,那些師傅們在他耳邊己經不知道念叨了多少遍了。 想要從這里過去,不給點買路錢,只怕終究是不成的。 只不過,想像著尖刀入rou后的那種可能有的銷魂的痛意,獨孤堅還是停住腳,倚門默想了一會。 少頃,獨孤堅慢慢的伸手入懷,掏出了一大包的金葉子。 上次,去鐵爾罕部落里假扮皮貨商人收皮子,他其實也是有備而往的。 除了那些隨從馬兜子藏著的豐足的銀兩之外,他其實還貼身帶著一小包的金葉子。 隨身攜帶的銀錢豐足,其實也不是為了那種毫無意義的炫富。 獨孤堅特意的多帶一些盤纏,只不過為了,將來不管是身在何處,都可以有足夠的錢糧支持而己。所謂腰間有糧,心里不慌,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而今,這些金葉子,又給獨孤堅派上了另一種用場。 把那些金葉子一一的取出,打散,獨孤堅小心翼翼的把那些金葉子,平平整整的鋪在了自己的兩只皮靴的鞋墊之上,有多少,鋪多少,能鋪幾層,就鋪上幾層。 在自己的足心大xue附近,獨孤堅又特特的多鋪了幾層。 那個啥,臨時找個鐵鞋來穿,已經是不可能了??墒?,臨時的拿金葉子鋪一雙純金鞋墊,還是有cao作成功的可能性的。 這樣一來,到認真的走起來的時候,至少也能夠幫他稍微的抵擋一二吧? 端詳再三,因為深怕這臨時打造的金靴子不夠牢靠,獨孤堅又撕碎衣襟,取來一根根長長的布條,將自己的一雙皮靴又細細致致的纏裹了起來。 很是滿意自己的臨時創意,獨孤堅立起身,腳步沉而不穩的往那小小的刀山走去。 刀山上的那些寒光閃閃的刀刃,果然是名不虛傳。 獨孤堅只不過是從往上踏過一步而己,僅一步,皮靴上所纏布條全數皆斷,狹小的過道空間里頭,頓時有無數的布蝴蝶紛亂亂的繞室而舞。 第二步,獨孤堅腳底的皮靴底盡裂。只不過,有那些臨時的純金厚鞋墊護著,暫時沒能傷及獨孤堅足底的血rou而己。 第三步,獨孤堅腳底下的鞋底裂痕更多了。只不過是靠著那只可憐的皮靴鞋面勉強的維系著,已經千瘡百孔的鞋底君才不曾四散飛去。叫人痛心的是,那些珍貴的異常值錢的金屬鞋墊材料,己經開始“卟卟卟卟”的往刀山底座上掉了。 顧不上心疼那些寶貴的金葉子,獨孤堅咬緊牙關,又邁出了他艱難的第四步。 這一回,失卻所有防護的一對rou足,在那刀尖上終于是避無可避了,“卟嗤嗤”幾聲輕響之后,那些鋒利的刀尖終于直刺入rou,深可及骨。 一陣痛徹心肺的劇痛之后,一小股鮮血淋漓而下。 顧不上驗傷呼痛,獨孤堅咬緊牙,繼續的踩著刀尖往前走。 每多走一步,獨孤堅的雙足之上,就會添幾道深深的傷口。 慘痛之余,獨孤堅只感到他的破靴子里濕濕的,溫溫的,滿滿的全是血。 不肯稍停半秒,獨孤堅的雙手,終于牢牢的抓住了那個小小的出口。 雙臂一用力,獨孤堅終于憑著雙臂之力來了個漂亮的引體向上,直接的脫身而出。 坐在第六層的地面上,獨孤堅緊皺著眉,小心翼翼的一條一條的拉回了他的兩只滿是刀痕的長腿。 腳上的靴子,早已經是殘破得沒有半點的鞋形了,等到小心的脫下來時,鞋面鞋幫子上,已經粘乎乎的,沾滿了血。 隨手把它們扔在一邊,獨孤堅又自懷里掏出原先自備的傷藥,開始了專心致意的療傷。 雖說很痛,但是,如果失血過多不及時止血的話,亦會有麻煩的,很大很大的麻煩。 關于這一點,自幼便粗通醫理的獨孤堅,心里自然是明白的。 這么多的苦都已經扛下了,他可不想在這些細節上有什么錯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