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你們都可疑
天亮了,開始打掃營地。 陳安端來了早飯,可是沈希言并沒有什么胃口,她皺著眉頭,“世子爺那邊怕是也出事了?!闭f完,她有些坐不住了,“我去找殿下,讓他派人去看看?!?/br> “我讓秦風去吧?!标惏舱f道。 他們也不好什么事都去麻煩五皇子,雖然陳安一點都不關心季白怎么樣,可如果沈希言擔心,他不介意讓秦風跑一趟。 沈希言卻是堅決地搖了搖頭,“不知道城內什么情況,別讓他去冒險?!?/br> 原諒她就是這么自私,讓其他人去打探情況可以,可如果讓秦風去冒險,她卻是不愿意的。 不過沈希言這么決定也不完全是自私考慮,畢竟五皇子身邊的護衛對寧遠城的情況更熟悉。 沈希言去找了五皇子,五皇子沉默了一瞬,然后便答應了下來。 沈希言松了一口氣。 五皇子派人去打探消息,一直到中午才回來,是跟著季白一起回來的。 季白臉色憔悴,看起來就是沒休息好,衣服上也帶著血跡,看樣子是經歷了一場廝殺。不過看起來倒是沒有受傷,沈希言不禁松了一口氣。 五皇子看了沈希言一眼,然后才問道:“出什么事了?” 季白沉聲說道:“昨天有人攻擊大牢,意圖劫獄?!?/br> 五皇子一驚,“大遼人?” 合著昨天大遼突襲,是為了聲東擊西?去大牢里救人?大牢里關押的是季白在懷遠鎮抓到的探子。是大遼七皇子的屬下,他們被抓只后,七皇子卻逃脫了。 “所以昨天晚上的偷襲,是遼軍為了救人才鬧出來的?”沈希言若有所思,“可是這動靜是不是太大了?那幾個探子而已,值得這么大費周章嗎?” 季白沉聲說道:“昨日若不是我在大牢,只怕是人就要被他們救走了?!?/br> 沈希言皺起了眉頭。 季白突然伸出手覆上了她的眉頭,“別擔心?!?/br> 沈希言愣了愣,季白卻很快就收回了手。不過他的舉動,卻讓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季白卻已經轉過頭看向了五皇子,若無其事地說道:“大遼七皇子心思縝密,且最是愛護手下,這次怕是他的手筆?!?/br> 五皇子挑了挑眉頭:“遼王可不是只有他一個兒子,他一個人能鬧出這么大的動靜?” 季白淡淡地說道:“我們不能一直這么被動,”說著,他露出了一個冷笑:“寧遠城是他想來就來的?真當寧遠城是他大遼的后院了?” 其他人都望著他。 季白抬起頭,看向了五皇子:“重情重義好,他既然敢來偷襲,那我就殺大遼人來祭我大乾的大好兒郎!” 五皇子愣了一下,抿唇一笑:“好辦法!” 沈希言看了五皇子和季白一眼,軍中的事她從來都不插嘴。不過她也明白了季白跟五皇子的用意,她只是覺得有些奇怪,五皇子跟季白之間似乎配合的越來越默契了。 季白放出消息,抓到了大遼派來的探子,三天之后將公開集體處斬這寫大遼的探子。 寧遠城的百姓無不歡呼叫好,處斬這一天,寧遠城的百姓們都出來圍觀。這些百姓穿著單薄的棉衣,臉色消瘦蠟黃。 戰爭的影響,只有百姓們最清楚。 他們痛恨戰爭,比任何人都要痛恨侵略他們家園的大遼人。 所以即使天氣寒冷,他們還都是來看處死大遼的探子。 “殺死他們!殺死大遼人!” 南翁等人很快就被帶到了刑場,還有那個受傷的大遼人。他本就受傷在身,季白沒殺他,一直在給他治傷,不過并沒有好好養傷,半死不活的也被拉上來湊數了。 季白坐在一邊,準備雖是下令斬首。 行刑的時間是定在了午時三刻,季白一直注意著刑場四周的情況,而在刑場的周圍,他已經埋伏好了人手,如果有人劫法場,絕對能讓他們有來無回。 隨著行刑時間的臨近,刑場的氣氛也變得異常緊張起來??墒切虉鐾庖琅f是風平浪靜,并沒有絲毫的異動。 季白的目光望向了人群中的臨風,他在人群中,時刻關注著是否有怪異的人接近刑場。 臨風搖了搖頭。 季白皺起了眉頭,難道他猜錯了,七皇子并沒有那么在乎自己的屬下,他不打算來救人? 行刑的時間馬上就到了,并沒有人來劫法場。再看刑場上的南翁等人,竟一點也沒有絲毫的慌張,依舊一副坦然鎮定的模樣,仿佛一會被行刑的人不是他們。 季白皺起了眉頭,南翁等人的鎮定讓他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如果不是他們無懼生死,那么就是他們知道自己死不了。 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季白望去,卻見是忠勇侯騎馬而來。 “住手!”忠勇侯大喝了一聲,“將這些遼軍探子押入大牢,我親自審問!” 季白倏地站起身來,百姓們也是一臉震驚。他們誰都沒想到會發生這么一番變故,忠勇侯竟然來救人了? 百姓們議論紛紛,可是忠勇侯在寧遠城的威望極重,百姓們更愿意相信是忠勇侯有了什么重要的發現,所以才要叫停行刑。 季白當然也不可能當眾反駁自己的父親,季白使了個眼色,南翁等人就被帶了下去。 南翁走下刑場,哈哈大笑:“想要殺我可沒那么容易!天鷹神會保護我!哈哈哈哈……” 押送他的將士立刻就給了他一巴掌,堵住了他的嘴。 季白看向了忠勇侯,“爹,到底怎么回事?” 忠勇侯的神色難辨,最終才說了一句:“我自有打算,你不用管了?!?/br> 忠勇侯說完,轉身就走。 季白看著他的背影,眉頭皺了起來。 南翁等人又被關進了大牢,不過忠勇侯也并沒有再提審他們,至于為何要救下他,忠勇侯也只字不提。 因為遼軍居然派人來和談了,而且來的人居然還是大遼的大皇子。 大遼大皇子耶律博才讓人送來了一封和談書,并且還打算親自帶人來寧遠城談和談細節。 這封和談書讓寧遠城的百姓跟正乾帝都看到了和平的希望,忠勇侯很快就寫奏折送到上京,詢問正乾帝的態度。 送信也是需要時間的,在這段時間里,遼軍并沒有攻城,反而開始退兵了。 而寧遠城也在寒冷的天氣之后,終于迎來了久違的春天。 久違的和平跟溫暖籠罩著寧遠城,重建工作也提上了日程。陳安聯系的木材商相繼到了寧遠城,葉拓家供應的紅磚也到了寧遠城,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之中。 葉拓為此非常感激沈希言,甚至還破天荒的請沈希言吃了一頓飯。認識也有兩個多月了,這還是葉拓第一次請客吃飯,比沈希言還要小氣。 “為何要先建城隍廟?我聽說衙門和大牢都損壞了好幾處地方,不是應該先修衙門嗎?”葉拓不解地問道。 沈希言笑著說道:“這是因為災情的時候,這些難民就是在那里躲過一劫的。算是救了這些難民,所以五皇子便說先修繕那里?!?/br> 葉拓點了點頭,“不過衙門和大牢也不能耽誤,馬上就要和談了,總不能讓遼人看了笑話?!鳖D了頓,他繼續說道:“我已經吩咐下去了,將最好最紅的磚都送到衙門那邊?!?/br> 沈希言挑了挑眉頭,“你倒是很關心大牢啊?!?/br> 葉拓笑了笑,“倒也不是關心,這不是想著修的好一點,免得大牢里出什么事……嗝?!?/br> 說謊?沈希言若有所思地看了葉拓一眼。 葉拓現在已經習慣了自己偶爾失態,面不改色地說道:“不好意思?!?/br> 沈希言看著他突然就笑了,“沒關系?!?/br> 沈希言下午打算去看看施工情況,朝廷這次只出了材料,人工都是城內的百姓自發幫忙的。會修房子的手藝人自發就去干活了,只要供頓飯就行。 所以城內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葉拓不禁若有所思,“大乾的百姓都很團結?!?/br> 沈希言覺得他這話有點別扭,卻想不出來,她想了想,然后說道:“困境會使一個民族分裂,但同時也會使一個民族團結?!?/br> 葉拓看了她一眼,突然問道:“你為什么要當商人?” 沈希言毫不猶豫地說道:“當然是為了賺錢。這世界上有一句話,叫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都不是問題,問題是沒錢。我希望我可以解決一切能用錢解決的問題,所以我要賺很多錢?!鳖D了頓,她又問道:“那你呢?” 葉拓也毫不猶豫地說道:“因為不想餓肚子?!?/br> 沈希言詫異地看了葉拓一眼,他說的是實話。 “你餓過肚子嗎?”沈希言問道。 葉拓點了點頭,“餓過,而且很多次,所以不想知道挨餓的滋味?!?/br> 沈希言不禁若有所思。 兩人一邊走一邊聊,葉拓對沈希言似乎很感興趣,問了很多關于滿記的事。沈希言也很想知道葉拓的身份,也很想跟他多聊聊。 聊的居然還很投機,兩人的很多看法都很一致。 沈希言問道:“你是怎么知道罌粟花的?” 葉拓眼中閃過了一抹復雜之色,“因為我曾看到有人被這種花折磨致死?!?/br> 沈希言愣了一下,葉拓神色冷然:“像這種害人的東西,還是趁早毀了的好,否則后患無窮!” 沈希言不禁贊同地頜首:“你說的不錯?!?/br> 兩人正聊著,正好碰到季白來找沈希言。遠遠的,季白就看到沈希言跟一個清俊的男子相談甚歡。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葉拓,不知為何,葉拓給季白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季白走了過去,沈希言給二人做了介紹。 葉拓望著季白的眼神透著幾分深思,“原來是世子爺,草民見過世子爺?!彼炖镞@么說,卻并沒有絲毫的謙卑的姿態。 季白也不在意,沈希言的朋友都不怎么重視身份之別。 可是葉拓的眼神讓季白覺得有些不舒服,兩人四目相對,一種無形的張力就蔓延開來。 過了良久,葉拓突然勾起了唇角,露出了一個笑容,“希言,我就不打擾你你跟世子爺了?!?/br> 剛剛還叫沈老板,現在卻直接改了稱呼。葉拓看著季白臉色微臣,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了幾分。 葉拓轉身離開,季白看著他的背影皺起了眉頭:“我回頭讓臨風去查查他的身份?!?/br> “不用查了,是假的?!鄙蛳Q缘卣f道。 季白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他身份可疑還要與他來往?” 沈希言理所當然地說道:“我就是想知道他是誰才跟他來往的?!鳖D了頓,她繼續說道:“我原本以為他是大遼的七皇子,可是相貌不對。大遼人相貌還是很容易分辨的。我又以為他是大遼的探子,因為他一直很關心大牢的問題。我覺得他很有可能是七皇子的屬下,只是……只是我不太相信,他會屈居人下?!?/br> 沈希言越說越覺得狐疑,“我是真的很想知道他到底是誰?!?/br> 季白挑了挑眉頭,微微有些詫異,沈希言這分析的已經很透徹了,都猜測了這么多的身份。 “此人身份不明,目的不純,你還是少跟他來往的好?!奔景滋嵝训?。 沈希言點了點頭,卻有些不以為意,“現在大遼要和談,和談沒有個說法之前,就算他是大遼人也不會做什么的,頂多是想救走南翁他們而已?!鳖D了頓,她又問道:“上京還沒有消息?” 和談必須要有一個談判的主要對象,大遼派出的是大遼的大皇子,大乾肯定也是要派一個身份相當的人才是。 五皇子當然是最有可能的人,畢竟他現在就在寧遠城,離得近,身份也尊貴。只不過忠勇侯不會愿意讓五皇子去談判,因為這次是大遼主動提出的和談,他們占據優勢主動,如果一旦和談成功就是大功一件。 所以忠勇侯瞞著五皇子,提前寫了奏折送回上京。 季白搖了搖頭,“大遼那邊也沒有催?!?/br> 可是耐心一向不是遼人所具備的優點,季白認為由五皇子去談判是最好的選擇??墒侵矣潞顓s不同意,兩人為此事也鬧了不少的矛盾。 忠勇侯現在的所作所為就連季白都看不明白,還有上次他救下南翁等人,到現在忠勇侯也沒有告訴過他原因。 季白都覺得忠勇侯有些陌生了起來,這個人是他的父親,他卻越來越看不透他了。 沈希言皺起了眉頭,她有些不明白,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商人,為什么要cao心這么多的事。 “這幾天你留在軍營里,那個葉拓,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他的身份,我派人去查就是。你還是少跟他接觸?!奔景渍f道。 沈希言不以為意地說道:“我不是都手了嗎?我不會有事的,大不了以后我天天帶著秦風……” “不是因為這個?!奔景状驍嗔怂?,對上了她的眼睛,“是因為我不想?!?/br> 沈希言眨了眨眼。 “我不喜歡看到你和別的男子走的太近?!奔景字卑椎卣f道:“我會不高興?!?/br> 沈希言張了張嘴,剛要說話,季白又接著說道:“我知道我沒資格,可是我就是不高興?!鳖D了頓,他又道:“我不高興,所以我想阻止你們見面。我不喜歡看到你們在一起,你能不能為了我,不再見他?” 沈希言輕哼了一聲,憑什么?她憑什么要為了他? 季白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然后說道:“你為大乾軍提供了不少的糧草和棉花,也賺了不少吧?!?/br> 沈希言一臉警惕地看著他道:“你想干什么?要吃回扣???要錢是絕對不行的!” 季白:“……” 季白的嘴角抽了抽,這是他喜歡的人,這是他喜歡的人,默念了十遍之后才終于心平氣和。 “我不要錢,我的意思是,你提供的東西都不錯,有沒有興趣跟朝廷有更多的合作?”季白說著,望入了沈希言的眼,“比如說,皇商?!?/br> 沈希言神色一凜,不動聲色地望著季白。 其實皇商的事,沈希言早就考慮過,或者說,這是沈希言的目標。不過她知道,以現在滿記的實力要當皇商還不夠資格,所以她打算徐徐圖之。 只是沈希言沒想到,第一個提出這件事的人居然是季白。 “你想要什么?不如我分你滿記的兩成利潤吧?!鄙蛳Q灾苯亓水數卣f道。 如果季白肯幫忙,以季白的身份,背靠皇后,滿記成為皇商是很輕而易舉的事??墒羌景撞粫o緣無故的幫忙,他最大的圖謀沈希言給不起,還是給銀子吧。 季白苦笑了一下,剛剛還說絕對不給銀子的沈希言一下就改變了主意,可是他卻一點都不覺得高興。 “我不要什么?!奔景渍f道,“你心里有這件事就行,這次和談,皇上一定會派二皇子來。等二皇子到了寧遠城,我會跟他提的。至于銀子,我不要你的銀子?!?/br> 沈希言急忙說道:“別啊,我還是給你銀子吧,連打麻將都輸不起了……” 季白頓時瞪向了她。 沈希言里忙住嘴,露出了一個討好的笑容。 季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她明明知道該怎么討好他,卻偏偏絕口不提。而他明明知道她在裝傻,卻也不曾真的怪她。